她刚回到郊外的家里,把东西放好,就往王婶家里去。
“呦!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王婶的语气虽然好了很多,但是依然带着一股子尖酸刻薄的味道,墙角老公鸡和母鸡窝在一起睡觉,听见有人来伸着脖子看了一眼见来人的是熟人于是继续睡觉。
“今天呐......可是遇到了一件奇事。”吴渡本来是想直接说的,但是突然想起了今天早上那个大公鸡的啄头之仇所以决定卖个关子。
王婶一听有八卦瞬间来了兴致,就连语气也好了几分,道:“什么奇事?快说来听听!”
“嗯......我又不想说了......”
“嘿!你个死丫头,话只说一半舌头会长疮的。”王婶威胁恐吓道。
“那就让它长呗,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才不怕这种幼稚的诅咒!”吴渡坐在院里的竹凳上,慢慢悠悠地说道,说完还傲娇地哼了一声。
“好妹妹,好兄弟,你快说嘛~”王婶心急地晃了晃吴渡的肩膀。
吴渡对王婶眨了眨她那水灵的大眼睛笑得人畜无害,张了张嘴又闭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惹得王婶更加好奇了。
谁料王婶见她这副模样不再晃她的肩膀,直起身来用着那种浑然天成的尖酸语气,说:“这两天我院子里种的苦瓜熟了好几个,本来想着给某人做点苦瓜炒蛋吃,现在看来啊......我还是干脆留着自己慢慢吃吧!”
“苦瓜我先不吃了,不过这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吴渡起身走到王婶跟前,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十分严肃,“我建议你先收拾一下金银细软出去躲个十天半个月的,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就别再回来了。”
王婶听得一脸迷惑,用手贴了贴吴渡的额头,道:“这也没烧啊......”
“我没有在开玩笑。”
王婶见她语气和表情都十分严肃,心里渐渐升起不好的预感,于是拉着她的胳膊道:“篱笆太矮,我们进屋说,”
“嗯。”吴渡跟着王婶走到屋里,把房门关好,才轻轻地说:“今天我去镇上摆摊碰到了金员外家的公子。”
王婶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去镇上的经历,表情满是不解,道:“我记得我之前好像没有得罪过他啊......不对,我是压根就不认识这么个人。”
吴渡道:“也可能是你见过他但是不知道那人是他,毕竟这种纨绔的心思谁猜得准......”
王婶急道:“先不说这个了,他今天怎么了?”
“啊......这......”吴渡的语气略显为难。
“你倒是快说啊,真是急死人了!”王婶轻轻地摇晃着吴渡的肩膀,催促她快点说。
“那我说了,你别生气。”
“你不说我才生气,快别卖关子了。”王婶松开原本放在吴渡肩膀上的手,往上撸了撸袖子,叉着腰说。
“其实......其实是他让我画一张关于你......关于你的春宫图。”吴渡终于结巴着把话说完了。
“你答应了?”王婶挑了挑眉毛道。
“我怎么可能去答应这种缺德事?!”吴渡义正词严道。
“那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出去躲几天,就你那臭脾气遇到这种事情如果不跟他们抗借一气,那绝对不会好言好语的拒绝的。”王婶用食指用力的推了一下她的额头。
“是沆瀣一气。”吴渡纠正道,“不过你倒是说对了,我当街骂他不举,不过我烂命一条才不怕他。”
“意思到了就行。”王婶丝毫不在意道,“不过骂得好,这才像是你这么个人做出来的事情。”
“我从你这话里可是听不出一点夸赞。”吴渡从怀里掏出那一袋子沉甸甸的定金,“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就拿着这一百两黄金去县衙告他,或者拿去钱庄换成银票赶紧跑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一百两......一百两黄金?!”王婶闻言惊讶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喏,现在见见也不晚。”吴渡一边说着话一边拉过王婶的手把钱袋放了上去,“话说你以前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区区一百两黄金至于这么激动么?”
“还蛮沉的嘞!”王婶一边打开袋子欣赏里边的金子,一边说着话,“什么狗屁的少奶奶,我只是他们王家的一个穿戴比较好看的佣人而已......其实还不如佣人,我除了每月固定三十两的月钱之外就再也没有摸到过更多的钱了。”
“你对于这种生活难道就甘心吗?”
“甘心吗......甘不甘心又有个屁用!”王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得愣住了,“我还有什么可不甘心的呢?我虽然不在王家住了他们每个月还是给我二三十两银子,基本啥也不用干就吃喝不愁,我还有什么可不甘心的......”
“不说这个了,要走要留你决定好了吗?”
“我......我要是走了王家也不会放过我的,王家的势力可是比金员外大多了,我......”王婶焦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拿不定主意。
“如果你继续待在这里万一那金富贵丧心病狂害你失了清白,那王家就会觉得你是一个受害者而放过你?还是说你现在趁早跑回去那王家会给你提供庇护?”吴渡反问道。
“这......我该怎么办?”王婶无助地看着吴渡。
“要我说你就拿着那袋黄金换成银子和银票,找个离这里和琅琊都远远的的地方隐姓埋名过完下半生。”吴渡接着说,“你要留下就只能祈祷那金富贵良心发现或者是老天开眼直接来一道天雷劈死他。”
“那我还是走吧,到时候顶多被那些王家相关的人骂几句,我大不了换个名字生活就是了,我才二十来岁我还不想死。”
“好,这金子我这就拿去镇上找钱庄换成银票和银子,你先收拾一下东西,最好再换一身打扮,免得到时候被人认出来。"
”好,那你路上小心。“
“嗯,我会尽快回来的。”
......
王婶对着镜子看着里边那如花似玉正值年轻的面容不由心生委屈,她伸手拔掉头上那仅有的装饰——一直素银簪子,握在手心里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使其稍显弯曲,她无力地把它丢到了地上。
她对着镜子挽了一个老太太常用的发髻,脱掉身上的素衣,换上了自己平时锄地种菜时才会穿的粗布衣服,去厨房的灶台里揩了一把锅底灰抹在脸和衣服上......
吴渡一路从城东绕到城南,先是去几家当铺把金子分别换成了不同银锭总共一千两,然后再拿着银锭分别去了六家不同的钱庄换成了九百多两的银票,她又拿着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去随便买了点笔墨纸砚和咸菜干粮之类的东西,把店家找的钱又另外跟其他的银子和银票分开来装。
回来的时候她路过了秋声寺,就走进去对佛祖拜了拜,投了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银票是从钱庄里换的。又去另一个殿里拜了拜观音菩萨,也投了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是她刚才买东西找的钱。
她从里边出来的时候心里默念着:弟子不是有意利用佛祖和菩萨的,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相信你们也是愿意的,实在是对不住,你们若是真的能够看到人间的疾苦弟子就求你们帮帮王婶吧......
吴渡一边在心里默念着,一边小跑着往回走,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风卷着微微的细雨落在地上,人们感受到的却只有令人透不过气的闷热没有一丝一毫的清凉。吴渡也加快了自己脚下的步伐......
待到她回去的时候王婶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也换好了装扮,吴渡把钱和干粮咸菜掏出来递给她,交代道:“这三十多两的银票和这几吊铜钱是我去买东西他们现找给我的,你在走得不远的时候就先花这些钱,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多谢你,早知道我今天早上就不和你斗嘴了......”王婶感激涕零道。
“不斗嘴了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了还有机会能够再见面的,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放宽心。”吴渡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嗯嗯,那你下次再搬家如果方便的话记得来看看我,如果能还做邻居的话就更好了。”王婶指着院子里的两只鸡和苦瓜道,“那些苦瓜就都留给你了,那个老母鸡之前下的蛋都放在了我厨房的瓦罐里了,厨房里还有一些谷子和米面,还有它俩你要是想养就养着,不想养就炖了吃吧。”
“嗯,如果不出意外这些钱应该也足够你下半辈子的花销了......总之我的意思就是别总想着回来,我的命硬得很不会出什么事,你再外边就好好过你的日子别想太多,一两年内最好也别写信,除非老天有眼那金富贵在这个月里边死了,或许有一天我对这个地方厌烦了搬去其他地方住的时候我们还能再见面。”
“嗯,那就后会有期了。”王婶本来今天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要劝吴渡一起离开的,但是看她这个反应就知道不可能,于是只好放弃。
“后会有期,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