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祥带着师齐离开之后,师祤没有再别扭,拉着江孟园走回了内室。
“太晚了,”师祤使劲儿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快睡吧。”
她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没了纠结和扭捏,这次师祤睡得更快了,几乎是沾到枕头就睡昏了过去。
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半点没影响到她。
江孟园侧着身子,心里压着块儿石头。她闭着眼睛,想着这个世界里的一切,突然就有些后悔了。
师祤这样的人,不该被卷进来。
夜里的风,又搅乱了苏州城。
师祤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只剩下她自己了。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左侧,发现左边的床空着,中间摆着的书还好好地摆在那里。
正在她坐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江孟园走了进来。
“快起来了,该用早膳了。”
“哦。”师祤应了一声,抬头看去,她总觉得江孟园看起来有些憔悴。
她下了床,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昨夜没睡好吗?”
江孟园愣了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往常不施粉黛的她,为了遮住脸上的疲态,今天特意化了个淡妆。
没想到还是被师祤看出来了。
“嗯,没睡好。”
“你不要想太多,对身体不好,”师祤系着腰带,说道:“昨天晚上的事,今天我再去问问,你和我一起去吗?”
江孟园一直站在边上,看着师祤的动作,她勾了下嘴角,走了过去。
“怎么这么笨,腰带都系歪了。”
扑面而来的淡淡的脂粉的味道,让师祤懵了一下。
反应过来之后,江孟园已经给她系好了腰带。
气氛微妙了起来。
师祤舔了舔唇,干巴巴地问道:“你化妆了?”
“嗯,”江孟园上下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果然穿的淡雅些好看。”
原主长得不差,很英气,可是以前偏偏就喜欢穿一些明艳的衣服,有些扎眼。
想到这儿,江孟园冷不丁地问道:“你以前也长这个样子吗?”
师祤点了点头,“对啊,你也是吧?”
“嗯。”
江孟园应了一声,转身往外室走去,“快出来用膳了,不然饭该凉了。”
跟着她出来的师祤看着桌面上摆着的清粥小菜,悄悄撇了撇嘴。
每天早上都吃得这么清淡。
不过她倒也没怎么挑,坐下来就准备用膳。
没想到,筷子才刚刚拿起来,碧玉就走了进来。
“小姐,姑爷,五夫人过来了。”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身白衣的唐窈。
看上去比以前精神了许多。
唐窈看着并排坐在一起的江孟园和师祤,抿了下唇,才说道:“姐姐,没打扰你用早膳吧。”
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师祤。
师祤像是习惯了一样,夹了些小菜放在粥碗里,端起粥碗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江孟园先是看着她无奈地笑了笑,这才对着唐窈说道:“没事,窈窈用过早膳了吗,不如一起吧。”
“那唐窈先谢过姐姐了。”
两个人的早饭变成了三个人,师祤一直埋头吃饭,江孟园和唐窈倒是偶尔说上两句话。
“姐姐,若是有人欺负你了,一定不要忍着。”
“谁敢欺负我啊。”
“总有些人面兽心的东西,姐姐要当心,不要被这样的人蒙骗。”
……
师祤手里的碗有些不稳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不和小丫头片子计较!
她曾经听江孟园说过,唐窈是原主使了计,硬生生从唐窈的老爹那里抢来的。
所以唐窈一直恨原主入骨,从没给过原主一个好脸色。
不过,她不和唐窈计较,可着小丫头片子却赖在她们这儿不走了。
早饭都吃完多久了,她还一直拉着江孟园说东扯西。
“……”师祤还急着去找师齐,她看看江孟园,又看看她旁边的唐窈,还是咬了咬牙,说道:“娘子,你在这里陪窈窈聊天,我先自己去?”
她突然出声,吓得唐窈颤了一下。
江孟园倒是一直注意着她,看着师祤有些下压的唇角,她于心不忍,可是却还被唐窈缠着。
她刚想说两句话打发唐窈,就见旁边的师祤站了起来。
“午膳之前我就回来了,娘子不必担心。”
在外人面前,师祤说个话还要装腔拿调。
她没再看那两个人,只叫了福祥,走了出去。
“姐姐,昨夜那个畜生没欺负你吧。”
“没有,怎么会呢……”
还没走远,师祤嘴角有些抽搐。
这唐窈,可真是恨死她了。
不过很快,这些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福祥,昨晚的事,都有谁知道?”
“姑爷,除了小人,没人知道。药也是小人直接拿过去的,那人受的是外伤,倒也不用请大夫上门。”
“嗯。”
很快,主仆二人就走到了不远的小屋前。
师齐暂时住在福祥的房间。
“公子!”
见她进来,师齐连忙掀了被子就要下床。
“不必下来了,”师祤说着,搬了把椅子,坐到了离床不远的地方,“伤得不轻。”
师齐撑着坐起来,说道:“谢公子关心,不过之前小人已经自己处理过了,没有大碍了。”
他从赵家逃出来的时候,先去苏州城外躲了几天。摆脱了赵家派出来的人之后,才深夜潜入了苏州城。
“嗯。”
阳光正盛,师祤才看清了师齐的模样。方正的面容,显得他有些木讷,但是眼边下来的一道浅浅的疤痕,倒是给他增加了几分可怖。
师祤没有直接问,她说道:“前两天我去了趟庄子,袁盛说,韩元咬舌自尽了。”
“什么?!”师齐一惊,说道:“袁盛到底用了多下流的招子,连韩元都忍受不……”
他说着,猛地住了嘴。
“公子,小人知错,不该妄议!”
话音还没落,这人就从床上翻下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骨头和地面碰撞的声音,吓得师祤差点从凳子上弹起来。
她稳住身子,压低声音说道:“你这是何必呢?我已经不记得以前发生过什么了,可是这次见袁盛,我总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听她这么说,师齐猛地抬头,说道:“小人本不该妄议,但是,袁盛实在是一个利益熏心的人,他并非是认真为公子办事的!”
“嗯,”师祤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她顿了顿,还是站起身来,走过去将师齐扶了起来。
“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或许也不能算是你曾经的主人了。你若是还信我,就留下来和我一起查清真相,给我师家报仇。”
师祤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她就看着师齐,没再说话。
似乎是她的赤诚软化了师齐的怀疑,对方抱拳道:“师齐相信的,永远都只有公子一人!”
正如江准是江家的家生子,师齐也是师家的家生子,自小跟着师祤一起长大,一直护她左右。
“嗯,”师祤松了口气,她说道:“我曾听娘子说过我以前做过什么事,我现在总觉得当初的行为甚是不妥。”
师齐听出她这是在向自己解释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抬头道:“当初小人劝过公子,莫要恩将仇报。如今公子总算是清醒了。”
和主人这样说话,普通的下人显然是不敢的。
师祤挑眉问道:“师齐,你以前一直跟着我吧。”
“是,小人自小就跟着公子,”师齐虽然受了伤,但是修养了一夜,声音比昨夜有力许多,“当初老爷把公子托付给小人,让小人带您从师宅逃了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整个师家只有师祤一个人活了下来。
“当初,是因为一块儿石头?”
“是,贼人盯上了老爷新得的龙纹奇石,那是老爷在莽山里带人挖了许久才寻到的。老爷本想呈给巡抚大人,却未曾想,贼人竟为了抢那块儿石头,屠遍我师家满门!”
师齐咬牙切齿地说着,他信了现在的师祤,可是扎根在心底的仇恨却因为自己的话而慢慢又燃烧了起来。
龙纹奇石……
师祤眼中漫上一些警惕,这种吃人不眨眼的时代,什么龙啊凤啊,最容易被人盯上。
压下这层猜测,师祤问道:“这石头,可能是赵家偷走的?”
“是!当初老爷留了手信,托江老爷帮着公子,可是……”
似乎是想到了原主的所作所为,师齐没在往下说,满是仇恨的眼眸中也露出些许的无奈。
主子错的再离谱,他们这些下人也要一直跟着做下去。
师祤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她倒是没想过还有这一层关系。
她一直以为,江老爷招婿原主,就是因为想找个男人来继承江家茶业。
“师齐,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师祤的眼神坚定了许多,“庄子那里不能再由袁盛管着了,你伤好了之后,先去庄子那儿吧。”
“是!小人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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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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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