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仙侠玄幻 > 浣溪沙 > 第17章 身骨碾作尘

浣溪沙 第17章 身骨碾作尘

作者:亓鲸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5-02-02 04:15:29 来源:文学城

子时的雨丝如银针般刺破夜幕,泥泞的道路上,马车碾过积水,溅起浑浊的水花。车辕上的榆木被雨水浸得发黑,车轮在泥浆中艰难地滚动,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驾车的黑衣人似乎是为了透气,扯开了一点蒙面的黑布,露出了带着刀疤的脸。他披着湿透的斗笠,手中的马鞭不时抽打在疲惫的马背上,溅起一串水珠。

车厢内,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位女子,她们的双手被麻绳紧紧捆住,口中塞着粗布,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雨水从车帘的缝隙渗入,打湿了她们身上的绫罗绸缎。

一位女子的绣鞋上还缀着珍珠,如今却沾满了泥污;另一位女子的发髻散乱,翡翠禁步断成两截,随着马车的颠簸在车厢地板上滚动,发出细微的撞击声。

亓花落蜷缩在麻袋与麻绳的夹缝中,耳膜灌满女眷们被布团堵住的呜咽。今晚吹入赵小姐房中的迷药,让这几位同病相怜的少女成了砧板上的羔羊。

“这批货色金贵,别让雨水沤坏了皮相。”后座的黑衣人低声说道,声音沙哑如磨砂。他伸手扯了扯一位女子的衣襟,露出她颈间精致的璎珞项圈。

那项圈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光泽,发出细碎撞击声,像极了赵小姐被拖出府邸那夜,屋檐下惊散的鸟雀。

马车在雨夜中疾驰,车轮碾过碎石,车厢内的女子们随着颠簸而摇晃。她们的命运,正如这泥泞的道路一般,看不到尽头。

寅时三刻,马车在一座豪华府邸的后门停下。朱漆小门悄然开启,一只戴着七宝护甲的手从门缝中伸出,尾指的玳瑁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疤脸汉子跳下车,解开绳结,一位女子手腕被粗砺的麻绳磨破,血珠滚落在他掌纹里,与接应人递来的银锭碰撞出粘稠声响。

两包沉甸甸的银子,银锭裹在褪色的喜帕中,帕子裹得极紧,甚至不会发出相互碰撞的闷响。疤脸汉子接过银包,掂了掂分量,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接应人的手指轻轻拂过一位女子的脸颊,仿佛在检查一件货物。 “上月跑脱的那个扬州瘦马,可害我们折了整条漕运线。”接应人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

疤脸汉子冷哼一声:“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你家大人头上去。”他将银子塞入怀中,转身跳上马车。车轮再次滚动,碾过地上的水洼,溅起一片泥浆。

五更梆子响过七遍,天边泛起鱼肚白。马车驶入一条偏僻的小路,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厢内仅剩两位女子,其中一位正是赵小姐。

她的手指上有被绣针扎出的些许小红点,襟前还残留着干涸的胭脂,那是三日前及笄礼上,母亲亲手为她点染的桃花妆。

疤脸汉子掀开车帘,晨雾中,他的目光冰冷如刀。

辰时的日头刺破腐臭的帷帐,亓花落终于看清这炼狱的全貌。三丈高的土墙围出一片荒芜的场地,数十名女子被铁链拴住脖颈,像牲畜般串成一串。她们的衣衫褴褛,身上沾满泥土和血迹,眼神空洞而绝望。

亓花落明白,所谓“好”货已经被富商们买走,而这剩下的或是相貌一般,或是才情不够,甚至仅仅是没被官老爷们看上眼,她们便毫无尊严的被扔在这拐卖妇女的集中营里。

东南角的木棚下,三个波斯商人正掰开一位少女的牙口,像验看骡马般敲打她的肋骨。少女的眼中满是恐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西北角的露天泥坑里,几位挺着孕肚的妇人正舔舐着雨水洼。她们大概是早已卖不出去的“货物”,已经默认成为了这条产业链上人贩子的玩物。

午时三刻,一队龟兹商人带来三只铁笼。当先的胡商举起烧红的烙铁,在一名试图挣扎的姑娘肩头烙下“叁拾文”的标记。

焦糊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姑娘的惨叫声被布团堵住,化作低沉的呜咽。

亓花落看着这各式服饰的商人,心下了然。怪不得骆坤成作为一个偏僻小村的地主,能拥有那么大一座宅邸,看来这勾当的范围还挺广,想必给他带来了相当大的财富。

暮色降临时,两名新到的少女被驱赶进畜栏。她们腕间还缠着断裂的五彩丝绦,显然是被匆忙掳来的。

一位穿杏子红襦裙的姑娘突然撞向木桩,脑后的珊瑚簪子碎成粉末。看守提起她尚在抽搐的脚踝,将她拖到一旁。血痕中滚出一颗鎏金铃铛,在尘土中发出垂死的清鸣。

然而很快,这铃铛也被那看守捡走,当做自己的酬劳了。

夜色渐深,看守点燃火把,火光映照出女子们麻木的脸庞。她们其中有些曾是京城女子,如今却在这人间兽栏中,沦为待价而沽的货物。

赵小姐不安的看着这一切,突如其来的落差令她不知所措。不过索性这辆马车仅仅是在此停留了一夜,第二日,车上又添了几个姑娘,轮子继续吱嘎作响的踏上了未知的路。

亓花落拖着本就疲惫的身躯,又见证了这一幅人间炼狱的模样,她也支持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不知过去了几个日夜,马车仍晃晃悠悠地走着,车内却是宽敞了不少。亓花落将灵体探出车帘外,熟悉的景色闯入视野——她们到达了安良村。

马车内仅剩下五个女子,她们有些是要许配给一路上给骆坤成帮忙的伙计们,有些则是让那些光棍出些铜板买回家。

此刻的她们已经被松了绑,口中的布团也早被取出,如今的她们早已无法逃离了。

赵小姐就这么被推搡着下了马车。

“这货是从京城赵家搞来的,你交钱麻利点儿,哥几个还等着去交人给骆老爷呢,耽误了时辰有你好果子吃!”

祁山此时已经三十岁了,在村中也早已经是有名的光棍。如今还讨不到老婆,怕被村中人笑话,便打了买女人的心思。

见他踌躇着不递钱袋子,一位伙计粗暴的将赵小姐往后一拉:“不要别磨叽!”

“要要要,您别走——”祁山心一横,眼一闭,一咬牙就将钱袋往前一伸,铜钱碰撞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

他不敢多看那钱袋一眼,生怕自己反悔,一把扯过赵小姐,饿狼似的将她关进家中。

可怜的赵小姐,她身上的珠宝早已被伙计们拆了个一干二净,就连衣服也只留了一层素色里衣。她已经能预感到,自己的悲剧要开始了。

从此她不再是赵小姐,而是那个没名字的农妇赵氏。

土灶上蒸腾的雾气裹着霉味,赵氏跪在潮湿的泥地上添柴。火星溅在她布满裂口的手背上,她下意识缩了缩手,却听见身后木门被踹开的巨响。祁山裹着酒气闯进来,将沾满泥浆的草鞋甩在她膝边:"三天都晒不干的腌臜东西!"

赵氏沉默着捡起草鞋,指尖触到鞋底凝结的血块——那是昨日她浣衣时被河蚌割伤留下的。她将草鞋浸入浑浊的淘米水中,水面立即浮起暗红的血丝。

这盆水还要用来煮粥,但此刻她已顾不得这些,左手刚触到皂角,右手腕突然被铁钳般的大手攥住。

"磨蹭什么!"祁山揪着她的发髻往墙上撞,茅草混着沙土簌簌落下。

赵氏眼前炸开金星,耳畔嗡嗡作响,却仍能清晰听见对方喉间翻涌的咒骂。这样的清晨自她被锁进这土屋便不曾断绝,檐角蛛网都记得每句污言秽语的模样。

待脚步声远去,她摸索着起身。晨光从豁口的窗纸漏进来,照见墙角堆叠的活计:三担待劈的硬木柴,两箩筐沾着鸡粪的脏衣,还有十数个空荡荡的水瓮。

她的手指抚过最上层的木柴,树皮粗粝如野兽獠牙,掌心结痂的裂口又开始渗血——这双手曾抚过苏绣屏风上停驻的蝶,如今却连握紧斧柄都要颤抖。

劈柴时碎木飞溅,尖锐的木刺扎进指缝。赵氏用牙咬着拔出木刺的动作愈发娴熟,舌尖尝到锈味的血,倒比祁山施舍的馊饭更有滋味。斧头落下的节奏里,她恍惚听见旧年琴声,那时她还能在宣纸上勾勒墨兰,而今连烧灶的草纸上都只配画些歪扭的柴火计数。

洗衣要在正午毒日头下完成。赵氏跪在河滩搓衣时,总盯着水中倒影发怔。那个鬓发散乱、面黄如蜡的妇人,可与昔年簪着玉兰的少女有半分相似?棒槌砸在粗布上的闷响惊散游鱼,皂角泡沫裹着血丝顺流而下,将最后一点往昔的倒影也冲碎了。

暮色四合时,她还要就着月光补衣,祁山从不给灯油。绣花针刺破指尖的疼痛竟让她感到怀念与熟悉,仿佛又回到了自己还是个小女孩学绣工的时候。

檐下铁链在夜风中叮当,赵氏蜷缩在茅草堆里数伤疤。新添的淤青盖着旧痂,恰似她层层叠叠的绝望。

村里的人对她视若无睹,仿佛她只是一件会动的工具。偶尔有人提起她,也只是轻蔑地称她为“祁山家的那个”。

远处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三更天了,她忽然想起自己本该有个如珠似玉的闺名,却在经年累月的践踏中,化作了一声散在风里的叹息。

赵氏从未放弃过逃跑。她明白不能打草惊蛇,在来的路上,车帘也被死死固定住,使她看不清外面的景色,自然也无法规划逃跑路线。而且……

她已有了孩子。

长达十年的蛰伏让村中人早已忘记,祁家那个姓赵的女人是拐来的,他们早已对她放松了警惕。

赵氏和偶尔也和村里人唠唠家常,对这几年陆陆续续新来的女孩也装出一幅见怪不怪的神色,尽心尽力的伺候着祁山。只不过在孩子被打时,挡在她的身前。

终于,上天总会赐予悲惨的人一些恩赐,赵氏遇见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个人。

还是一日她在河水边洗着衣服,一位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凑了过来。她的面色虽有些病态的苍白,但笑容很灿烂,在这个**的村子中,像是一抹格格不入的亮色。

“我叫赵英!”那女子说。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