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声,除鬼钉瞬间从方枢手中挣脱,利箭一般精准刺向如墨。
如墨的手掌被方枢的除鬼钉钉在地上整个身体不得动弹。她嫉深深剜了一眼房顶,冷笑道:“谁在暗处?还不速速现身?。
方枢、姜莫璃屏神敛息,静观屋内变化。
很快,如墨运气,周身瞬间黑烟如柱,除鬼钉霎时被体内真气震飞。
手掌上鲜血如柱,顺着手指不断向下蔓延至地面。她一点点走向瘫坐在地上的淑妃。
“来人呐!来人呐!”淑妃见状惊恐万分,高声呼喊甚至破音,却始终无人应答,万般无奈只好疯一般冲向门口,门窗皆被锁死,她拼命捶打门窗,只有空气回答她的挣扎。
此时的淑妃如待宰的羔羊,满眼惊恐、不知所措地望向封闭的四周,绝望地闭上双眼,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如墨尖而锋利的黑色指甲已申到淑妃胸前,慢慢划上娇嫩的皮肤,淑妃因疼痛而恢复一丝理智。
如墨停止动作,而是抬起淑妃的下巴紧紧钳住,在她耳畔低声呢喃:
“虽然我为正室而你则是侧室,看在你我共侍一夫的份上,我待你不比别人差。而如今你还在这人世间苟活,我却在这深深的泥泞里挣扎,未免太不公平了。”如墨龇牙咧嘴,玩味地看着眼前早已放弃挣扎的淑妃,仿佛要将她吃了一般,内心的愤恨毫无遮掩地显现在脸上。
如墨手掌带风,一挥而下,细长的指甲如利刃一般向淑妃心口刺去。
“轰隆”一声,一阵剑气将屋顶穿透,瓦片“噼里啪啦”掉落在地,二人皆是一惊。
“哈哈哈……”紧接着她又发出一声诡异的大笑,跪坐在地上,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流淌,她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抚摸着脸颊,顿时苍白的脸颊被斑斑点点的血迹浸染,快要爆裂的眼珠,满是血丝的的双眼像是鲜血即将涌出一般可怖。
趁此机会,又一根除妖钉下去,恶鬼如墨早已动弹不得,嫉恶如仇地捶打着地面。
“究竟是谁?还不快出来!”如墨再次咬牙切齿地愤愤呼喊着。
就在二人以为她早已无法还击的时候,姜莫璃趁机念决,周身花瓣纷飞,鲜红的曼珠沙华纷纷落下。就在此时她准备布阵以为快要奏效时,如墨竟缩进自己的衣服里,身体不断变小,直至消失,地上空留一套墨黑色的长衣。
缩魂术,这是姜莫璃至今也无法学会的招数,可见此鬼道行之深,姜莫璃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
“糟糕,被他逃走了。”姜莫璃见状欲起身立刻追上,却被方枢拉住臂膀:“那鬼手段极其狠厉,你一人太过危险。”
撂下一句话,方舒抢先一步跟上前,沿着厉鬼消失的方向快速追去。
黑夜将人影拉长,寂静的深空不是无人陪伴。
四周空无一人,这时,耳边传来阵阵嬉笑声,方枢眼前一黑,眼前的亭台楼阁,高墙宫闱瞬间换了另一幅景象。
呈现在方枢眼前的是一个如豆大一般的狭小暗室。
“夫人,这里有两碗药,老爷让您选一碗。”一个黑衣男子对着眼前被绳索绑着不得动弹的女子轻声说道。
面容清秀的女子望着眼前眼前两碗不明的液体,留下两行清泪,心如枯槁。
只见一只黑色蝴蝶飞了进来,停留在一只碗的边缘。
“这碗药被蝴蝶给选了,那就给它吧,您喝这碗如何?”黑衣男子将那盛满鲜艳明亮液体的碗端到女子面前。
女子嘴角扯起一抹讥笑,随后二话不说一饮而下,便再也没有醒来。
男子静静地望着地上永远无法醒来的女子,突然伸手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拿起身上的佩刀向脖颈抹去,当场倒地而亡,鲜血染遍全身,流向女子的那一刻,她的尸体竟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人们只能见到窗外飞出去的那只黑色蝴蝶。
“他是……大将军韩霄?”姜莫璃这时也赶忙追了上来。
“前朝大庆国有一骁勇善战之将名曰韩霄,只可惜功高盖主,皇帝心存芥蒂,早已暗中起了杀心。自知无路可走,便于家中自缢身亡。”姜莫璃眉头紧蹙回忆起前朝的往事。
“韩将军有两妻,一位寿终正寝,一位不知何时不知去向。”
“传闻他的正室无法生产,自然是他的侧室更受宠爱,所以人们纷纷猜测这是否是他故意除掉正室扶侧室上位的手段。”方舒也听过这一段奇闻,如是说道。
姜莫璃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意味深长望向方枢那一边:“什么花前月下,长毋相忘,都抵不过现实带来的残酷和痛苦。”她顿了顿又继续道: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也许爱过、痛过,才不枉走这一遭吧。如今世风日下,皇亲贵族,自是不必多说,就连平民百姓之间的婚事都讲究门当户对,财富多寡之匹配,却忽视了二人是否两情相悦……”姜莫璃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落寞。
“侧室如玉出生卑微,却有个在当地开商铺的义父。义父自小便对他管教严格,斥重金聘请师父教如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所以她自幼能文善武,一心立志为国捐躯。他们于沙场上相识,许下不能同声便共死之誓言。只是那一次以身相救,韩将军才识破了如玉的女儿身。”
一个勇敢一个无畏,在那个战火纷飞的时代里惺惺相惜,如此红颜,夫复何求。
可惜那时候韩将军已有正室,她的正室及其反对他纳妾,可惜她无法生产,为了韩家的后代,他也只好妥协这门亲事。
谁知,这正是噩梦的开始。
“正室乃当今郡主,她联手同韩将军对立的党羽一同陷害韩将军,给他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她只是想除掉侧室,为何连韩将军本人也要陷害?”方枢不解地问道。
“大概是她最终也明白了,韩将军自始至终并未爱过他,这庄婚事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由爱生恨,有恨而产生杀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大抵如此吧。”姜莫璃感叹道。
“你们知道得可真多啊,你们说我今天该不该放你们走呢?”这时,耳边飘来一阵诡异的声音,如墨从暗处现身,笑盈盈地不带任何情感地望着他们。
“谁放谁走还不一定呢。”姜莫璃抬首,斜着眼挑衅一般地对着如墨冷笑道。
“哈哈哈,你也是鬼,为何帮人助纣为虐?他们那是该死,那是他们应得的!”如墨不解地问着姜莫璃,愤恨之言脱口而出。
“你们不知,大庆灭亡,都城尽数被焚烧成灰,站在满是断壁残垣的废墟内,我知道,我的国不在了,但我的仇却未报!”如墨咬牙切齿,双手握拳恨不得将眼前的一切撕碎。
“你就是当年的如玉?而淑妃则是韩将军的正妻是吗?”姜莫璃问道。
“算你聪明,但这也改变不了事实。”如墨冷哼,眼底一片凉意。
“又是何仇何怨做了鬼还不能放下?”姜莫璃叹气。
“那么你又为何做鬼?又是什么令你放不下呢?”如墨嗤笑着反问姜莫璃。
“我别无选择。”问及此,姜莫璃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似是有各种无奈无法诉说。
一旁的方枢注意到了她眼神的落寞,别有深意地凝视着她些许忧郁的双眼。
“你们为何坏我好事?”如墨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悻悻问道。
“恰巧撞到而已。你可认识翠莲?”姜莫璃盯着如这张惨白的脸,盯地她感到发毛。
“不认识。”
“说谎。”
“你之所以吸人血,是因为必须要靠精血维持自身,你利用张大锤,假扮她的相好翠莲,蛊惑他引出红玉,召集更多的鬼魂来供养你。是与不是?”姜莫璃指着如墨的脸一语道破。
“哼,我久居深宫,每天不知有多少冤魂够我食用。区区画皮鬼竟如此口出狂言,未免不自量力。”如墨讥笑着,看着姜莫璃带着一丝鄙夷。
“你当真不知佛莲村胡家庄?”姜莫璃皱着眉再次问道。
“佛莲村?那里早在前朝被封为禁地,不知有多少恶鬼藏身此处,我去那里作甚。”如墨嗤笑着,一脸看好戏般地看着眼前惊愕道无法名状的二人。
遭了!那个对门的老妪有问题!
“难道是她……她才是假扮翠莲的凶手……”姜莫璃瞬间醒悟过来,瞠目结合,喃喃自语。
方枢也注意到了这一层,可现在二人自顾不暇,无法分心想其他。
未等片刻,如墨张开黑色绸缎带着劲风,杀气腾腾地向他们袭来。
方枢一剑向前挥去,两股力量交错,一旁的树木皆为之倾倒。
如墨并不罢休,跳跃至空中,挥舞着绸缎对准姜莫璃,手掌真气奔涌向前,一团黑雾缠绕在她的身边,无形却如枷锁一般令她动弹不得。
“哈哈哈,看好了,皇子陛下,看见你心爱的女人在你面前死亡,您该是如何伤心啊。”如墨的手指来回在姜莫璃瓷器一般的脸上摩挲着,眼神却紧紧盯着眼前的方枢,带着丝丝玩味。
“你这如意算盘可打错了,我可不是皇子的爱人,我们两个……互相利用罢了。”姜莫璃嘴角挤出一抹冷笑。
“不可能,你且看着,我看人就没有看错过的时候。”如墨嗤之以鼻。
方枢见如墨对着姜莫璃耳语着什么,冷笑着,最终头也不回地飞身离开。
“看吧,我就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罢了。”姜莫璃媚眼如丝,嘲讽般说道。
“哼,演戏谁不会,你当我真的会上你们的当?”如墨摇头,脸上的狠厉依旧不减。
一道黑色绸缎紧紧裹着身体,仿佛要把身体撕碎。过度的挤压导致姜莫璃已经无法呼吸。
“都这样了他还不来救你?我不信!”如墨咬牙切齿,啐了一口,对着姜莫璃恶狠狠地说着。
剧烈的疼痛令她喘不过气,她咬紧牙关连说话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方枢真的不来救自己了?此时姜莫璃内心没底了,嘴上说是演戏,可内心又在希冀什么呢。
“看吧……他不会来救我了……真是负心汉,也许我可以和你一起对付他哦。”姜莫璃用尽全身之力挤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现在已经身为祖上鱼肉,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如墨依旧冷笑,手上的力量丝毫未减,力道加重。姜莫璃冷汗直冒,虚弱得动弹不得。
霎时,如墨双目如炬,一排白森森的牙在黑夜里亮起。
“真难办,我最终目的是那个皇子的性命,看来这招不好使啊。”如墨来回踱步,皱着眉头困扰地说道。
“所以……你赶紧放了我,我知道他在哪……还有……韩将军转世的下落……我会……帮你……找到……”姜莫璃气若游丝,憋出最后一丝气力,冷汗从额头直冒至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