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要去救先生,清霜和乐儿怎会袖手旁观,只是清霜担心白芷,怕路途艰难,形势危急之下以他一己之力难以保证姑姑、欢宁和白芷三狐无事,怕白芷受伤,意欲让白芷回青丘,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白芷一瞧见他看着自己的双眼便知道他心中所想,恨这呆子不懂她的心:“你我已盟誓,生死相随,我知你为我着想,但我就不惦记着你吗?明知前路凶险,却独身自保,换作是你,你能吗?能安心的等着我的消息吗?”
清霜失笑:“我不能,若是明知道你要去的地方危险重重,我定不会让你独去。”
白芷道:“既如此,还想让我回青丘吗?”
清霜笑:“不想了。”
白芷这才笑开了。
乐儿本是同清霜想到了一处,毕竟白芷是狐王的女儿,若有闪失,狐王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也想劝白芷回青丘,但见白芷心意已决,便也没有多说,转头问欢宁:“要去找先生,你可有方向?”
欢宁摇头间想到了青蓉和玉竹君,急忙正色问乐儿与清霜:“姑姑,你们可有见过青蓉姐与玉竹君大哥?”
乐儿摇头:“没见过,他们既然已经追随先生而去,定不会再回来这里的,青蓉本就心悦先生,只是一直不敢道出,只要先生一句话她便能不问因果追随先生,而玉竹君呢,向来敬重先生,视先生为知己挚友,他们追随先生而去,倒不觉意外。”
欢宁更觉诧异了:“那为何先生不将我们也带走。”
乐儿道:“想来是先生以为你盗取祭神书的那晚已经死了,怕我们知道你是因为此事而死与他生了嫌隙,不受他的掌控,所以将我与清霜放弃了,再者,你与神书派的几位弟子是好友······他或许顾忌着这些吧。”
多想无益,欢宁长舒一口气,心中暗暗起誓,一定要找到先生!
“上君提醒我,‘因果’二字,可是先生从未做过坏事,先生的父母也未做过坏事啊。”
乐儿道:“先生甚少提及双亲的事,当年先生的双亲也未死在临尘县,我只知道先生的双亲是受天殛而亡,先生的娘亲秋柔是半仙之身,爱上了先生的父亲宋霖,而宋霖是一个修道之人,内中曲折不清楚,只知道二人下场凄惨,别的就不清楚了,先生是宋霖的一位故人带回来的。我曾问过苍明公内种因由,但苍明公也不知他们离开临尘县后发生了何事。”
白芷道:“若是双亲种下了因,让宋臣廉来受,这好似能说的通。”
欢宁道:“不!才说不通呢,先生的双亲已受天殛,他们的果不是已经自己受了吗?”
白芷点头:“对啊,双亲下场凄惨,已经受过了啊。”
四妖一筹莫展,只能先收拾东西准备明朝上路。
东出朝阳,霞彩映照林间,四妖站在白云洞洞口,同前来看望欢宁的苍明公道别,四妖让苍明公守着南仙山,说不一定先生会回来,苍明公的根在南仙山,无法远离南仙山太长时间,只能叮嘱四妖遇事小心。
五妖正离别之时,忽半空中落下一团轻云,大喊:“欢宁!”
欢宁一听是长凌的声音,立刻高声回道:“长凌!”
长凌落地,将修道书收回手中,看到欢宁便扑上去,含泪笑道:“见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好担心你啊!”
欢宁正愁无法向长凌报一声平安呢,见到长凌,分外开心:“我没事,我正愁不知去哪里找你告诉你我没事呢。”
长凌放开欢宁,仔细瞧着,见欢宁无恙,擦擦泪痕道:“你没事就好,是那位慕乙上君告诉我们你已经回南仙山了,不然我可要追去天虞山了!”
欢宁笑道:“那还真是你会做的事情,长凌,我没事了,正准备与姑姑、清霜、白芷嫂嫂去找先生。”
长凌转头看向清霜,问:“你们都要去?”
清霜道:“那可是我们的先生。”
长凌点头,看着欢宁,十分不舍:“我知道你若醒来定要去找宋臣廉的,师姐我们心中担忧着你,我啊,就怕你冲动,还想着你若是一个人去找,我便带着你去,既然你的姑姑他们都要去,那我就不能带着你了。”
欢宁问:“为何?我可以带着你啊。”
乐儿道:“我们四妖妖气太重,她道行尚浅,若是同我们相处的时日久了就会沾上妖气,到那时候,她的修道书受妖气侵袭,只怕会残缺甚至焚毁。”
欢宁不知道居然还有这样的事,连忙让长凌离他们远一点,长凌笑:“只是稍微待一会儿,不碍事的,只是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不过,你的姑姑瞧着十分的可靠,虽然我觉得哥哥不稳重,但是妖法不弱,他们在你身边我很放心。”
清霜听到长凌说自己不稳重,微微蹙眉,刚想发作就被白芷捏住了右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长凌又道:“无支祁的事已了了,长老和别的弟子都已经离开龟山了,大师兄和大师姐被两位师尊召回上灵清墟,我也得快些回去!欢宁,天下忽妖魔横行,我神书派弟子大多已下山,或许我们还会再相遇。你万万要小心些,保护好自己,遇见宋臣廉可一定要留着心眼,我知道你敬重他,可如今的他不是你从前认识的那位先生了,师姐也让我叮嘱你,若你遇到宋臣廉,他说的话你切记不可信十分,别忘了,他身后还有一个大堕神呢!你是个心软的妖,别被他表面所骗,知道吗?”
欢宁觉得长凌皱眉担忧自己的模样实在可爱,笑道:“好!我知道。”
长凌不能久留,叮嘱欢宁要小心之后便离开了,她走后,乐儿笑道:“欢宁,你倒是交了个待你真心的好友。”
欢宁十分自豪:“对啊!”
清霜不悦:“就是眼光不怎么好。”
欢宁知道他在生气长凌说他不稳重,倒也不是故意想惹清霜再生气,而是觉得清霜此话不对,她道:“她若是眼光不好,怎会寻的我这一个好友呢?”
清霜的气极容易出现,‘哼’了一声,道:“那是因为你眼光好,你眼光好是因为我教的好。”
欢宁知道清霜又有气了,故意往下说:“你说是我眼光好,那我寻到她这一位好友,能差吗?”
这是一个解不开、反反复复的问题,乐儿道:“我倒觉得这小道长说的挺准的。”
清霜知道自己是说不过乐儿姑姑和欢宁的了,摆手喊道:“上路!”
白芷在他身后偷笑。
四妖也不知往哪里寻找宋臣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便寻个方向,沿途寻找宋臣廉的踪迹,先寻青蓉和玉竹君的踪迹,他二妖的踪迹比宋臣廉的踪迹易寻,寻到了这二妖的踪迹就能寻到先生了!
神书派、四妖都在寻找宋臣廉和长风的下落,被困在竹林里的长风每日只能躺倒在廊下瞧着结界外的竹叶,飞落的竹叶无法靠近竹叶,只一瞬触碰便消失了,经常来送饭的是宋信石,他让宋信石拾捡几片竹叶来给他瞧瞧,宋信石都不肯,谨慎得很。他实在是无事可做,屋中起居用度确实不缺,可却一卷竹简都没有,实在无趣。
落日余晖透不过密竹,眼瞧着天已昏黑,长风还是躺在廊下,幽幽晃着双腿,不去掌灯。
忽石径出现了一道黑影,脚步声微轻,似轻风之声,长风也不起声,大声喊道:“不知来者何人,可否拾捡三五片竹叶给小道?”
来人没有答话,俯身拾捡落在石径上的竹叶,闯过结界推门而入。
长风这时才起身坐好,今夜黑云遮月,瞧不见来人的面目,不过长风看那身形轮廓便知是宋臣廉。
竹影斜摇,院内却感不到风的轻抚。
黑影走到长风身旁,笑道:“你幼时也是不喜欢入夜后立刻掌灯,要等一会儿后才去掌灯。”
他的声音不似前时那般的冷漠与不可一世,长风有一瞬间的愣神。
黑影将廊下的灯烛挑亮,荧荧之光,将廊下一隅照亮,宋臣廉转身看向长风,仔细看了看,又走到长风身旁坐下,仰头看着黑黢黢的天,道:“今夜瞧不见星月,有点可惜。”
长风恍若有见到故人的感觉:“是有点可惜。”
宋臣廉转头看向长风,长风亦定眼瞧着他,二人相视一笑,多年故人相见,却无有欣喜之感,只有苦痛之下的强装无事和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无奈与感伤。
宋臣廉道:“你长大了,臣一。”
臣一,这名字真是好久没听到了,长风笑道:“好久不见,大哥。”
宋臣廉道:“从前你总是跟在我身后喊我廉哥哥的啊,怎么,长大了就不认了?”
长风道:“认,可是如今再喊这‘廉哥哥’实在孩子气,叫人听了发笑。”
宋臣廉道:“倒会害羞了。”
长风道:“是知事了。”
宋臣廉露出的笑意十分的勉强,令人看着揪心,长风不敢多看一眼,仿佛再看一眼,自己也会陷入那苦痛之中。
宋臣廉看到他躲闪的目光,凄凉苦笑:“怎么,不愿意见到廉哥哥?”
长风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