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好。”
沈熠宁千头万绪,临到开口,却只汇聚成这一个字。
如果这是唐少泽真正想要的结果,那他无条件遵从。
“你舍得?”唐少泽眨了下眼睛,慢慢坐起来。一双凤眸浸染汗水,他眼尾有点红,让人分不清他是清醒的还是被操控的。
沈熠宁避而不答,只说:“我尊重你的感受,你说了算。”
“是吗?”唐少泽轻笑了一声,笑容苦涩,还有残存的冷意,“但医生不同意,说风险太大,很可能会一尸三命。”
沈熠宁眼神痛苦,神智却很清醒:“那就不要冒险。我会找最好的医生和麻醉师,尽量让你少被疼痛折磨……你看这样行吗?”他小心翼翼道,“你既然找我联盟合作了,应该也是想留下孩子的吧?”
唐少泽的话像一根刺狠狠扎进沈熠宁心脏:“是啊,因为我别无选择。”
明知道这是他在操控束缚下才说的话,但沈熠宁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又很理解唐少泽内心深处的无奈、无助和怨恨。
但凡唐少泽有选择,怎会有他这个本该是陌生人的人被拉入他的阵营?
孩子是意外,也是……负累。
这就是作者给他们的警告吗?
哪怕他们觉醒了,也合作了,更改了一定的剧情发展,没有带球跑了,也没有形同陌路,更跳脱出炮灰和工具人被支配的束缚……但只要作者发力,他们之间的隔阂仍然存在,如深渊般不可逾越。
更何况,作者手里还有人质。
对唐少泽来说,人质是孩子。
对沈熠宁来说,人质是唐少泽和孩子。
噩梦中的恐慌再度袭来,沈熠宁面对这样的唐少泽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他只好惨笑一声,有点破罐破摔地问道:“那么……唐总想让我怎么做呢?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心里舒服些?”
唐少泽咬着唇没说话,他凤眸闪动着,神智在剧烈挣扎,因为他好不容易才解开了沈熠宁心里的疙瘩,没想到天道再次狡猾地把沈熠宁拉入愧疚深渊。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绝对不允许!
熟悉的胃痛袭来,唐少泽眼神终于清朗起来,他虚弱地喘息道:“过来。”
沈熠宁一听这两个带着宠溺的字,一瞬间委屈得眼眶都红了,他单脚跳得近了一步,俯身,不太敢相信地问道:“老婆?你醒了?”
“嗯。”唐少泽一边痛得皱起眉,一边微微抬头,苍白的唇翕合,溢出两个让沈熠宁愣住的字,“……吻我。”
沈熠宁喉结动了一下,他迟疑道:“我……”
“怎么?不肯?”唐少泽眼角又有汗水滑落,衬得他整个人有种虚弱的破碎感,令人不舍拒绝。
沈熠宁桃花眼睁大,没说话,而是猛地低头,攫取了他的双唇。
两人是接过吻的,还不止一次,但清醒时的亲吻却是第一次。
唐少泽没有醉酒,沈熠宁也没有被拉入剧情,两人更没有浅尝辄止。
这是唐少泽的主动邀约,沈熠宁必不会蜻蜓点水。
他长驱直入,一路攻城略地,将方才的压抑、委屈、恐慌都化在了这个吻里。
唐少泽略显生涩,但很配合。
这一吻绵长而深情,直至唐少泽腰酸后仰了一下,单手支撑住身体,沈熠宁才停下来。他最后在唐少泽唇畔轻轻厮磨片刻,气息不稳地后移,目光从被他亲红肿的唇瓣缓缓挪开,定定望向唐少泽眼眸。
那双清冷的凤眸染上了情--欲,温柔多情。
是他那晚见过的蛊惑人心的唐少泽。
这个亲吻比任何言语都有用。
沈熠宁汲取了足够安心的力量,神智回归,他关切问道:“还疼吗?”
唐少泽气息更加不稳,他摇头:“不疼了。”
果然亲吻有用。
如果说上次在医院的亲吻是他的猜测和尝试,那么这次的亲吻则是他的验证和确定。
两个清醒的人毫无芥蒂地亲吻,足够抵御一切不怀好意地控制。
“真的不疼了?”沈熠宁不太放心。
唐少泽:“真的。就是……澡白洗了。”出了一身冷汗。
沈熠宁能动的那只手轻轻按住唐少泽的肩膀:“没关系,累的话就直接休息吧。明天再让常叔换床单被罩。”
唐少泽:“不用。我缓一会儿再去冲一下就好。”
沈熠宁:“……那好吧。”
他心有余悸,再度变得黏人,分房睡的初计划被他在心里排除,“我今晚……能陪着你吗?”
唐少泽略一迟疑,沈熠宁解释道:“我……我有点害怕……”
沈顶流开始不要偶像包袱了,撒娇能被宠,他欲罢不能。
唐少泽:“只此一晚。我担心碰到你的伤……”
沈熠宁:“我睡这边,不会碰到的。”
他的伤主要集中在左侧身体,所以,睡床的左侧就行。
唐少泽:“……嗯。”他轻轻推了推沈熠宁的胸膛,“我要去洗澡了,你单脚站着不累吗?要么上床,要么坐回轮椅。”
“哦。”沈熠宁侧着身子,倒在床上给唐少泽让路。
唐少泽起身,又去冲了个澡。
温热的水流下,他的双手轻轻捧住圆鼓鼓的肚子,心里也闪过一丝隐忧——这次的惩罚只是胃疼,下次呢?若是……若是换成孩子……他还能扛住吗?
沈熠宁撒娇耍赖留在唐少泽房间其实也是在担心这个。
而且刚刚唐少泽才说过打掉孩子的话,万一……万一出现什么状况,他陪在他身边,也好第一时间应对。
沈熠宁清晰地体会了一遭什么叫做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唐少泽很快洗完澡回来了,这次沈熠宁终于寻到机会:“我帮你擦头发!”
唐少泽:“……”很想说不用,但看某人已经以匍匐的姿势要挪过来,他还是靠近了两步,坐在床边,让沈熠宁帮忙。
两人心里都琢磨着事,房间一时安静下来。
气氛暧昧。
唐少泽斟酌开口:“明天的事你不用担心,安心拍你的广告就是了。”
如果没出刚才的意外,沈熠宁肯定一口答应。
但现在,他不放心了:“要不改期吧?等我拍完明天的广告,后天,后天我陪你一起去见他们!”
唐少泽:“不用。我搞得定。”
沈熠宁:“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我只是也想帮忙。”
唐少泽:“你做好你的工作就是在帮忙了。若你口碑下降,反而是在拖后腿。”
沈熠宁又被扎心,认识到了老婆铁面无私的一面。
唐少泽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太冷漠,就又补充了一句:“熠泽的起步阶段,只能靠你。你明白吗?”
沈熠宁:“明白。”他给唐少泽擦干头发,看一眼他仍带着几分苍白的脸颊,“早点睡吧。”
两人都躺在床上后,暧昧的气息更加浓郁。
——这跟在医院还不同,医院的病床虽然不大,但好歹是两张床,他们不算同床共枕。
如今同床共枕……哪怕床很大,依旧会觉得旁边的人呼吸近在咫尺。
唐少泽身子重,平躺了一会儿就觉得呼吸不适,他习惯性地翻个身,捞到那个被他放在两人中间的长条抱枕,垫在腹部。
安静的夜,让他呼吸不畅的源头便格外有存在感——他轻抚腹部,掌心传来胎儿与他的互动,他没忍住,还是跟沈熠宁强调了一番:“今天我说的话,不是我本意,你应该知道吧?”
沈熠宁偏头看他。昏暗中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能听到沈熠宁的声音:“嗯。”
“孩子……我们会养好的,你有信心吗?”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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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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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