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屹寒不知道的是,刚刚那个场景让她想起了她小时候躲在地窖里的时候。
狭小的地窖里也是这样,伸手不见五指,她只听到头顶上有人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多遍。
好几次她都差点没忍住惊叫出声,还好最后忍住了。
那里面没有食物没有水,江瑶又不敢贸然出去,也不敢睡觉,就在那样的情况下待了两天,最后发起了高烧,要不是最后林叔把她刨出来,估计早凉了。
从那以后她就有了这个怕黑的毛病,最近几年才好上了许多。
她刚醒的时候原本就处于怕黑的惊恐之中,再猝不及防地被他一吓,心底最深处的梦魇被勾起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江瑶才慢慢适应了,心有余悸地睁开眼问他:“你怎么来了?”
严屹寒挑眉问她:“我不能来?”
江瑶伸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
“不舒服?”严屹寒问她。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过温润,让江瑶有一瞬的愣神,随即摇头。
天就这样被聊死了。
之后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房间里再次陷入了一场诡异的安静之中,直到张妈在门口敲门才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严屹寒过去开门,问她:“怎么了?”
张妈最怕的就是他了,哆哆嗦嗦地把手中端着的碗举到他面前结结巴巴地说:“我,哦,这是少夫人的……”
还没等她说完,严屹寒就没耐心了,结果她手中的碗“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江瑶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抖了一下,刚刚平复下来又开始紧张了,双手忍不住绞在一块儿。
严屹寒随手将碗放在床头柜上,打量着这一屋子的毛绒公仔。
她竟是喜欢这些?可是江南城那边,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东西。
那冒着丝丝热气的鸡丝粥的味道不断地钻进江瑶的鼻孔里,顿时觉得腹中饥肠辘辘,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严屹寒没有错过她的小动作,问她:“饿了?”
江瑶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她这一觉是从午后就睡的,这会儿天都黑了,她自然也饿了。
严屹寒并没说什么,又重新将碗端过来,拿着勺子开始喂她。
这一幕给江瑶的震撼不小,这还是前不久跟她兵戎相见的严屹寒吗?
严屹寒举着勺子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吃反而瞪大了双眼像看什么怪物似的看着他。
“不合胃口?”严屹寒想起之前孟江说的,孕妇口味多变,还以为是她不想吃了,说着就想要招呼张妈重新给她做点什么。
江瑶赶忙摇头说:“不是。”说完就坐起身来就着严屹寒的手开始吃东西。
途中两人也一直没有再说话,直到江瑶表示吃饱了,严屹寒还贴心地拿纸巾给她擦嘴。
江瑶受宠若惊地看向他。
“怎么了?”严屹寒把空碗发放下,侧目问他。
怎么了?
江瑶也想问他是怎么了。
怎么今天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他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这是在向自己道歉?
“对了,之前曼晴说有些东西要给你,我给你带过来了,你……”
一提起沈曼晴,江瑶立马炸毛了,嫌恶地打断他的话:“我不要!”
严屹寒没想到,沈曼晴都不计前嫌了,为什么她还要揪着那点事儿不放,于是脸也冷下来了,低声告诫她:“江瑶,你不要不识好歹!”
江瑶一听气乐了,反问他:“我不知好歹?她沈曼晴做了些什么她自己心里清楚!”
她怕这么说严屹寒不明白,于是直白地说:“住进我的婚房,霸占我的丈夫,现在假惺惺地送点东西就想让我感激涕零?门都没有!”
“江瑶,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人家什么时候抢你丈夫了?”
严屹寒大声吼她,然后继续说:“还有,是你自己死活要搬出来的,我也如你所愿,让你一个人住在外面,现在你却把所有的事儿都推在人家头上。”
“那我为什么要搬出来?还不是你,怎么,想要相仿娥皇女英,你严屹寒也想要坐享齐人之福吗?”
江瑶都被他气糊涂了,说话也开始没有章法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
严屹寒看她那歇斯底里的模样跟大街上为了点蝇头小利吵得不可开交的大妈根本没有一点区别,刚刚升起来的那点疼惜顿时烟消云散。
“我不可理喻?”
江瑶傻眼了,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向脑门,惹得她眼前一阵花白。
她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告诫自己不能生气,于是深呼吸几下,稳住心神,抬头问他:“严屹寒,如果你今天是为了这事儿来的,我告诉你,大可不必,你走吧!”
严屹寒长这么大,还没谁敢这么跟他说话呢,顿时也没了好脾气,弯腰盯着她,咬牙切齿地说:“江瑶,我看你是没搞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江瑶梗着脖子,就那么盯着他,突然间,严屹寒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扎了他一样,只觉得酸胀不已。
严屹寒猛地想起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直起腰说:“江瑶,林远找到了。”
“真的?他在哪儿?”
听到这个消息,江瑶再也顾不上沈曼晴了。
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只要找到林远,很多谜题都将被解开,那自己的嫌疑也能被洗掉了。
严屹寒看她眼中的兴奋不似作假,有些意外。
她这是真的很期待自己抓到他?
难道她心里就不担心林远供出什么对她不利的消息吗?
“真的。”
“等找到他了,我要见他。”江瑶提出一个要求。
“可以。”
严屹寒没有拒绝。
江瑶看着他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有些意外,仿佛刚刚跟她针锋相对的不是他一样。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这下两人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沉默中。
严屹寒看着江瑶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心里莫名觉得有些烦闷,刚刚她不是能说会道吗,怎么这会儿又开始装哑巴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能受委屈的人,既然江瑶无话可说他也没必要留在这儿了,没说什么径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