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序末 第6章 初入迷途

早晨也如此昏暗。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将白天与夜晚颠倒了。

警局前，一群人举着旗，大喊着：“警方有意隐瞒事情真相！”之类的。像是在搞什么游行，红旗，蓝旗；红字（说血字也合适吧），黑字；挥旗的，举牌的。真是各色各样、团结一致哈。

局里的人仿佛见怪不怪的，只是把门关紧了，继续工作而已。

张丞扶额，无奈的向旁边的于陌上抱怨。

“哎，幸好你们来得早，不然进都进不了来。”

“他们这样很久了吗？”

“一个星期了呀，定时定点，打头的也是同样的人，其他群众还络绎不绝的加入了进去。那些媒体炒作的也太夸张了吧！就没有人能有点明辨是非的能力吗！”张丞只能无能怒吼。

“如今的有些媒体为了热度，不择手段，你也是知道的。你只有把真相摆给他们，或许才有可能平息他们咯。”于陌上安似的拍了拍张丞的肩膀。

“但有些人万一不相信真相怎么办......他们早就认定的事情，即使证据再多，也扳不回他们的想法了。”木袊靠在墙上，手里拿着拍摄的现场照片。

“那能怎么办呢......幸运的是，我们这里稍微有一点点进度了。”张丞叹了口气。

“不过啊，我觉得那句话是有道理的，它和别的一些事很搭边呢。不过这次不一定适用。”木袊用手指着一个牌子上写的字，轻笑着说

『我不信十四亿人不能战胜资本！』

还特地把感叹号描粗了一圈又一圈。

“有道理是有道理......但是道理归道理。破案比什么都重要。”于陌上说。

她们跟着张丞走到了会议室里面。昨天才来过这个会议室，但是与之前有一些不同，虽然只是多了一个写满、贴满东西的白板。

“目前，我们认为这是一起他杀案件，且与最近所发生的诱拐是有很大关联的。只是这个孩子最为不幸。”张丞表示惋惜地说。

“附近有监控吗？”于黎走到白板前面，她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张丞掀起其中一张现场图片，放到于黎面前。

“你看着像有监控的样子吗？”

于黎眯眼看了看，“试试呗，附近的别的路段也可以查查看的。”于黎来开一张凳子坐下，仔细地看了看照片上的位置，打开电脑。

于陌上站到白板面前，插着口袋，细细的端详。

“毕竟只是在学校五十米远处的地方，学校确实派了两名保安，但是那两名保安上个星期生病了，一直在住院。”张丞拉开会议室的椅子，坐了下来。

“这样啊......两个一起生病？”

“不是，一个生病住院了，另一个前几天刚请假......这两个没有嫌疑。”

“尸体保存还算完整，如果是放在冰库，存放时间不得超过两周，那首先排除这个可能；如果是放在零下18℃的环境下，可冷藏一年左右......但是也可以用福尔马林溶液做防腐，这个比前两种要方便的多......福尔马林的话，大概需要用3％~5％的福尔马林溶液，可以再用专门的聚乙烯塑料袋装着，可以永久冷冻......这个方法的可能性较大。”木袊握着尸体照片，用相当专业的术语和语调说。

“也就是说，可以让于黎找一下哪些人买了福尔马林溶液，说不定会有线索。”于陌上在张丞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为什么不能是用冰库冷藏的呢？时间不也差不多能放一年？”于黎疑惑地问，但还是查了一下。

“冰库的冷藏效果没有福尔马林来的好。再说了一个‘与组织，有纪律’的犯罪组织，使用福尔马林溶液比较方便存放尸体。一直塞在冰柜里.....需要多少个冰柜啊。”

虽然自己有点事做了，但是面对这么大的工作量，满脸不愿的她，嘟着嘴。天哪这得有多大的工作量，排查的时候不也是很困难吗！于黎这么想，却不得不赶紧整理出来。

“你们这样随意黑进别人的系统，还是很不好。”张丞不满地说。

“有效率。而且我们有没有搞什么破坏。”于陌上无赖得笑着道。

张丞一脸“懒得理你”，反正他也习惯了，转“脑”一想，好像也是呢，效率确实挺高的——不管她们了。

“尸体呢？我想去看一下。”木袊问。

“要不就将就看一下现场照片吧？”

“没问题。”木袊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

于陌上将指关节抵住下颚。“张丞你看这是什么？”

于陌上伸出手指，指着第二张图片——尸体上吊的图片中，拍到了脚下的草地，虽然模糊，但也隐约可见一组鞋印。

“对这组鞋印，我们进行调查之后，因为和死者的身高不一致，所以推测嫌疑人身高183左右。”

于陌上和木袊对视一眼，半晌后，相视一笑。

“那宋辉昔不是也大概183吗？”于黎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随意地看了一眼对视的二人，也笑了笑，随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抢我台词！”于陌上咬牙切齿地，挥拳打向于黎的脸。就在于黎的右脸离拳头越来越近时，拳头就突然停在了半空，于陌上“嘁”了一声，随后就把拳头收了回去。于黎胆战心惊地睁开了眼睛。

“你们怀疑宋警监？”张丞气的拍桌而起，眼神中带着几分质疑得质问于陌上。

“只是怀疑嘛。”于陌上也跟着站起身来，走到张丞旁边，拍拍他的肩膀。

“怀疑也要讲证据！”张丞依旧很愤怒，他用力扯开于陌上的手。

“别生气嘛，我知道办案要讲证据，但是连想都不敢想一下，怎么去查呢？”于陌上站起来走到张丞身边。

张丞哑口无言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觉得于陌上说的确实有那么一些道理。

如果说真相必须要人去揭开，这个人可以是群众，可以使普通老百姓，也可以是世间的一草一木。这也更是警察的职责——找寻真相。

“购买过的人很多，把每个人都查过去的话，可以发现......基本都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于黎专心于眼前的工作，仔细的搜查和比对，她滑动滚轮，眼神飞快的看过每一行，纵而看到一个名字，“我记得这个名字......好眼熟......哦哦哦！那个谁！？”于黎一惊一乍地，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嘴和记忆力跟不上脑子。

“酒吧老板，齐述。”木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于黎一侧。

“你不认识也是个好现象，这不是说明木袊好久没去喝酒了嘛。”于陌上插了一嘴。平常木袊去喝酒总是捎上这两位的——一个是司机，另外酒吧也是有果汁喝的。

张丞：“他是秋棂市的？”

于黎：“不是的，他是清阳人。”

“但是我听别人说，他最近一段时间搬到秋棂来了。”木袊去过几次，后来就没再去了。那间酒吧关门以后，她听别人说过关门的原因。

“那就去问问呗，地址？”张丞看向于陌上。

于陌上一副“你看我像知道的样子吗？”的表情。随后看向于黎。“来，无奖竞猜。”她看着于黎，好像就等着她回答似的。

“秋棂市，临水路，临水小区，7幢204。”于黎率先抢答（其实也没人和她抢着答）。

“你们这样随意......”

“好了好了，赶紧准备出发吧。”于陌上推着张丞，让他强行离开了会议室。

“走吧，木袊姐姐！”于黎收拾好东西，拉上木袊走出了会议室，她急急忙忙灭了烟头。

张丞开车，于陌上坐在副驾，木袊坐在后面，望着窗外发呆。于黎耐不住寂寞，她看看前面的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虽然来过秋棂办案，但是对秋棂的路还是不熟。她就这样，为无事可做而焦急。

于黎看到前面的小区。这一定是临水小区吧，她想。

她们走进7幢第二单元，坐电梯直达204。

张丞敲了敲门。屋里声音嘈杂，好像是电视机的声音。明明有人，却迟迟不来，张丞有点担心里面的情况。过了一会儿，电视机的声音也消失了。

门的设计有些独特，就如同一堵墙，隔开了房内与房外，于陌上环视了一下四周，

不能从外面看到里面。甚至没有猫眼。

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已经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张丞再一次敲了一下门，用力的敲了几下。还是没人来。他把耳朵贴门。虽然从外面看不见里面，但是隔音并不好。

张丞不断地敲门，可是依旧没有人来应门。后来，他索性不敲门了，反正也敲不开。

“真是的，怎么还没走？”齐述蹲在门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外面听不见。

这时门外突然安静了。这次应该走了吧？齐述抱着侥幸心理。开了一点门，看了看外面。就在他松了口气，准备关上门时，却发现门好像被一股力量拉着，不让他关门。齐述心生疑虑，也紧张了起来，于是从屋里出去，想一看究竟——果然是好奇心作祟。

手铐的声音吓得齐述定在了原地，他转头看去，于陌上已经拷住了自己的一只手。他又妄图反抗，张丞从门后出来，擒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于陌上等人的计划。

“你敲那么多下干嘛，不怕人跑了？人应该是在里面的。”于陌上招呼几人走远一点，小声的说。

“那得让他出来。”于黎说。

“等会儿，张丞站到门后，安静下来后，他肯定会小心的开门，到时候你就抓住门把手，然后我躲到那边的楼梯口，在他产生疑惑探头探脑的张望的时候，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顺势拷住他的一只手，然后你再擒住他的另一只手。”于陌上边比划边说。

他们全程声音都压得很低，甚至为了明白意思，都感觉像是在读唇语（手语也对）。

他们将齐述带回了局里。

在审讯室里——

张丞和于陌上进行审问。

“你当时为什么不开门？”张丞耐心的问他，手指关节有节奏的轻轻敲着桌面。

沉默。

“为什么？”张丞抬起头看了看齐述，再问一次。

“害......害怕。”齐述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他似乎是很胆小的一个人。

“害怕我们发现了什么线索？”于陌上看着齐述，直戳重点。

齐述一直低着头，眼神飘忽迷离，汗珠从额间滑落。

“人是不是你杀的？”张丞见于陌上说的那么直接了，便也不想废话，直接问道。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齐述好像是不愿背这个锅，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张丞：“那是谁杀的？”

沉默。

“你买福尔马林溶液，是为了防止尸体**。”于陌上将包着物证袋的、在齐述家里发现的剩余福尔马林溶液拿给他看。

“这个我不否认......不过我也是被人指示的啊！”

“是谁！？”张丞见能套出话来，声音不觉得高了一些。

“我只是个善后的，剩下的......不......能说。”齐述突然一脸痛苦，然后就瘫在了桌子上。怎么也叫不醒。

木袊突然冲了进来，边跑边戴上手。

她打开齐述的口腔，检查了里面的牙齿。

“你这是......”于陌上不解的问。

“服毒自杀，装有毒药的包装被放在了门牙的后面，这还有‘残渣’，建议化验一下毒素。”

“毒？”

“人已经死了......等等，如果这个毒出现了的话......”

于陌上见到木袊话只说一半，就很心急，她突然就猜不到木袊要说什么了。

“木袊小姐，请协助。”张丞看出了木袊好像知道些什么，他也看出木袊在隐瞒什么，于是上前一步，用恳请的语气对她说。

木袊迟疑了一下。

“我们秋棂市刑侦支队的人，你都可以相信。”

“你不会是不信我吧？”于陌上看着木袊，一时不知道自己脑海里现在的想法是正确的还是天马行空了。

木袊听到于陌上这么说，抱臂想了一会儿。

木袊：也是......我不信谁不行，我干什么要不信于陌上呢......我都信了她多少次了，再信几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是好奇我之前是干什么的吗？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