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渊雇了许多家丁帮忙清理绝霄阁,又请来了大夫为我们疗伤,兄弟们处理伤口的时候,张潋出去了一段时间,回来后和卜渊商量了一会儿,卜渊点头,张潋便又领了些人出去了。
一问之下,原来是要打算设个宴席,一来庆功犒劳兄弟们,而来是邀请淮安其他权贵——宣告绝霄阁易主。
我这才恍然大悟,老家伙那一派的人清理掉了,这绝霄阁阁主之位就该是卜渊坐上了。
看着张潋又出去了,我们一群人堆在绝霄阁的大客厅里包扎伤口,一时间满室血腥味和药香混杂。
而后,我好奇地问起来大师兄先前的内力没了是个什么情况,大师兄皱起眉来想了一阵子,然后撩起衣袖来,他的手臂早就被包了一圈又一圈的白纱了,跟个木乃伊似的,我不由地想,大师兄是武力担当没错,可他也是每每最费药布伤药的那一个。
他看着那一圈又一圈渗出血来的纱布,似乎有些艰难的才辨认出哪个位置,戳了戳:“我想大概是这道刀伤吧?”
“刀伤?”我奇怪地,“可先前老家伙并没有用刀啊?”
“不是他,是前一个晚上。”大师兄看向一旁的卜渊,“你们都睡了的时候这家伙就在客栈里兜圈,说是心里不踏实,所以我就陪他去走一圈看看了。”
“……嘿嘿。”卜渊咧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真别说,他陪我出去走走我确实心里踏实了一点点。”
“只不过走着就遇到了人偷袭。”大师兄说,“不用想的,肯定是冲这位大少爷来的,我就顺道给他挡了那么一小刀,后来回去用药布包扎了下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方才我才用了那么些气剑,我就感觉我的内力流失得很快。”接着,他无奈地笑了笑,“再到后来,我完全用不上内力。估计那老家伙一开始是在预测哪个中了招没了内力就先干掉哪个吧,所以一直就纠缠着我。”
“早知道这样的话,那刀还不如砍我身上好了。”卜渊撇了撇嘴,“我天生就力气大,没了内力还能打,哪像你,没了内力的连愈……”说着,他用目光从头到尾地打量了大师兄一遍,而后伸手搭在大师兄胳膊上,笑了声:“哈,算哪块小饼干?”
……你见过哪块小饼干还能跳起来打人的?我心想。
但大师兄愣是配合他来了句:“蔓越莓吧不如?”
我心想你神经病啊?
“哇,卜大哥你这话说的,我们大师兄都算小饼干,那我们算啥?”花花师姐几下子走过来,抬手就扒拉掉卜渊的手,“对了,你方才说你心里不踏实,所以就跟大师兄出去溜圈儿?然后还因为他感觉踏实了点?”
卜渊点点头,眨了眨眼睛。
“哎?你明明不是我们绿苑同门,怎么也患上大师兄依赖症了?”师姐疑惑地用目光把卜渊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
“可能你们大师兄这人有毒吧,他在的时候连我都不自觉地想去依赖他?”卜渊笑道。
“……你好意思么?”大师兄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怪不好意思的,哈哈!”
之后,卜渊只在这客厅里陪了我们一会儿就带上几个休息好了的兄弟出去忙了。
绝霄阁的宴席设在后天的夜晚,地点就在绝霄阁的前庭院,摆了十多张大圆桌子,一张张桌子都铺上金绒布,垂摆下来的布料上点缀着亮红的纱质花结,桌面上整整齐齐的十多副餐具。
将近入夜时,庭院里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客人们也陆续入席。
很多淮安的达官贵人来了,绝霄阁附近许许多多的居民也来了,场面十分热闹。
我走过几张桌子,听到了不少都是客套或是恭维的话,没有是对于绝霄阁易主的询问,给足了卜大阁主面子。
“卜阁主可真是年少有为,一表人才呀!”
“卜阁主,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日后多看照下兄弟们啊!”
……
几乎就这么些格式这么些意思了,卜渊也都意思意思地笑几声,斟了些酒和那些人干杯。
看着他的样子挺忙的,客人们都几乎把他给围起来了,他一个人站在人堆里跟左边的人敬上一杯酒后又转身跟后面的人聊上两句。
本来二师兄也想来逛两圈的,但他最终还是觉得去睡个安稳觉来得划算,便此作罢。
“哎!”师姐提了壶酒过来戳我,“瓜娃子怎么站这里呢?兄弟们在那儿呢!”说着看了看另一边——卜渊兄弟们的桌子,大师兄也在那。
“你不觉得这儿怪怪的么!还是那边来得自在!”师姐拉起我的手就走,“这儿的人说的话都好假,怪不舒服的。”
“都是巴结的话吧,”我说,“的确怪不舒服的。”
“来,兄弟们,干!”如此豪迈且帅气的喊声出自师姐之口,只见她整个人站了起来,一只脚踩椅子上,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握着酒杯,酒壶里的酒倾洒至杯中,刚和应声的兄弟们碰杯后,尽了杯中酒,干脆扔了酒杯,直接提起酒壶,酒直接往嘴里倒……我立刻飞奔上前跳起来夺下酒壶。
我的天啊!这是酒不是水啊师姐!我一边庆幸还好夺下酒壶,一边打开壶盖看看师姐到底喝了多少——没了!?
“哈哈哈!想从我手里抢东西?你还嫩了点!”师姐笑声朗朗,而我则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师姐你……没事吧?”
“我怎么会有事!”师姐脸上已浮现红晕,但她又往桌上拎了一杯酒,“来,再干!”
我立刻按住她的手,“别喝那么多啦!”
“哦?你想喝啊?”她朝我眨眨眼睛,然后似是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对耶!小青砚你还没干杯呢!”
“哈?”我才愣了一下,接着就有热情的兄弟斟了一满杯的酒递给我,“来来来,来喝一杯吧!”
我:“呃……我……”其实,我不是那么想喝,并不是我酒量差或者喝了会发酒疯的原因,而是……
“不用了。”这时,大师兄及时过来帮我挡了,“我师弟喝酒会发酒蠢的。”
……什么是发酒蠢啦?
反正我有些阴影,是以前不知道为什么喝了点酒,之后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大师兄后来告诉我的——我喝了酒后的举动十分特别,别人是发疯打架或者兴起吟诗作对,抑或弹琴起舞或舞剑,而我是唱歌,而且唱的还是……
“路见不平一声吼,明朝散发卖鱼头,人在江湖飘呀飘,花儿对我笑呀笑!”大师兄告诉我这事的时候还表示他那会儿笑得都忘了去扶我了(虽然他在说的时候也笑得不能自己,还绘声绘色地唱了出来,我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发、酒、蠢?”递酒的人呆了,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没错,可怕吧?”大师兄笑着取过酒杯,一饮而尽,“所以这杯我来替他喝。”
嗯……大师兄最好了,如果不提“发酒蠢”就更好了。
我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师姐,“师姐,别喝啦,你看桌上有很多好吃的,喝饱了肚子就装不下这些好吃的啦!”
“哼,谁说的!”师姐一下子就往桌上扯了只鸡腿咬嘴里,向几个兄弟打打手势,意思是——来战!?等我反应过来,师姐已经咬着鸡腿和几个人切磋了。
算啦,让她尽兴吧!
我便去取杯水,再回位置上吃东西去了,期间多次有人找我“干杯”的,我就意思意思地用装了水的被子和他干杯,若是直接有酒递我面前,有义气的大师兄就替我挡了,所以他这一晚上下来还真是喝了不少,待人群散去,我难得地发现大师兄醉了,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浮现了淡淡的红。
大师兄走路有点飘,只见他“嗖”地抽出有刚剑,运起轻功,几下子跃到屋檐上,以剑指月,月光撒落在剑身上,熠熠生辉,接着,吹来了丝丝微风,他就随着风起剑而舞,剑身舞动似挥落了细碎月光,英姿飒爽。
……同样是醉酒,为什么别人是发酒疯、发酒蠢,大师兄是发酒帅呢?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我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身旁放一杯水,然后拿了些瓜子儿,边嗑边欣赏难得一见的,大师兄狂放的剑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