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罗门的那块地被烧空了,只剩了茫茫灰尘,不见任何人,也不知该往何处找人,一望无际的灰蒙蒙一片,也看不清方向。
但是,之前建筑的痕迹应该还在的,只是真的很难找出来,需要拨开灰尘,看看有没有痕迹,还得找准一条路,一条若是内里的人遇上忽如其来的大火而逃往外面的路。
拨开所有覆盖的灰尘可行度太低,要是有什么液体可以浇灌在凹陷的痕迹上大概是可以的,最好不是清水,不然浇一会儿就干涸了还留不下什么痕迹。
“渊,有水吗?”
“哎?有!”卜渊拿出了水袋,递了过去,里面还有一半的水。
“剑借我一用。”
“诶?别看我能随随便便就拎起这剑,其实它很重的……”
“给我。”
“噢。”卜渊很乖地把自家重剑递了过去,但对方接下后下一秒的举动差点把没把他魂魄都吓没了——对方接过重剑后转手就往自己手上砸!
卜渊反应迅速地一把拍掉重剑,但也只是防住了对方整只手被砸断。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地上已是一大滩的血。
卜渊吓呆了,立刻伸手没收武器,但失败了(其实是他觉得有必要以免再度自残,但又不敢真的较劲地抢,怕误伤了)
“我要找人。”这是自残的理由。
卜渊当时真的很想一把抱过去,以免自残自虐的情况再度发生,但听到这个理由后又忍住了这种冲动,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有多“死倔”,“非要这样找吗?”
“我路痴。”理直气壮。
好吧好吧好吧……卜渊也只能由着他,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走。
水袋的水混合着血液,流淌在地上,渐渐地呈现出了一条路,即使水流干涸了也带着血色的路……
最后,他们终于走出了荒地,看到了倒在湖边的人,手里紧抓着一支竹笛。
“现在你也看到啦,得让你们大师兄休息一会儿,我也得喘口气,等下才有力气背他。”卜渊说。
“……谁要你背了?”大师兄没睁开眼,只轻轻地回了一句。
“我还不想背了呢!”卜渊道,“我也想背我家美人啊!”
“不是你家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会让我背么!”
“笨蛋吗你是?”大师兄依旧闭着眼睛,轻轻地回道。
“那你说我该怎么着?”
“果然是个笨蛋。”大师兄笑了笑,“先让我歇会儿。”然后才睁开了眼睛,依旧是好看的丹凤眼,我在里面能看见闪着的温柔的光。
他跟我们说,他大概是被烟雾呛着了,一时间没能喘过气来,脑子有点晕乎乎的。
但是没有被烧伤。
说来也奇怪,一瞬间起那么大的火,他身上的衣服是湿漉漉的,半分没有被烧焦的痕迹。
“那个魔教的家伙。”他说,“不知道练的什么招法,起火了之后,也不跟我打了,抬手就退了火焰,把我给看傻了。”
“这样的话,他还顺便帮了你一把?啊?”卜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还没打你?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开了条路出来就走了,我就也走了啊。”
“你不问他?”
“……我又跟他不熟。”
然后,他看向我和花花师姐,“翁漓那边怎么样?”
我摇摇头,具体怎么样还真不知道,她只记得白天鹅,现在估计还在看着衣冠冢。
大师兄“嗯。”了一声,“你们看不看得出烧空宓罗门的火到底有什么问题?”
我摇头,我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把先前白玉石告诉我的话告予他,然后顺带没头没脑地问:“神是不是能操控火?那不是神,可是是神话故事的主角,能不能操控火?”然后发现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便尴尬地笑笑。
“我不知道。”大师兄道,随后望向头上的绿叶,“,你觉得呢?”
“不是凡火,”绿叶间传来了二师兄清冷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下一刻,一道白影迅速从上方落下来。
“尽管不知道那种奇怪的藏书究竟可信与否,但现在这种情况,我觉得只有这个能解释了。”二师兄抱着剑站到我们面前,我这才看见他的衣袂都被血染红了,更显得他本来就白的脸毫无血色,“你们所说的神话故事,可是泯愁草的传说?”
“嗯……不过说起来,我们真的就这么巧碰上了轮回转世的两位主角?”我这才想起些什么来。
“那个传说,还有个后续——我在别的藏书里看到过。”二师兄平静地,“只不过,那本书里是一个庙祝的视角,他记载着前来参拜蚩尤神像的人和事。当中的一篇,写的是一位白发的男子,他来到的时候看上去很虚弱。他知自己大限将至,趁着妻子如常外出为他找寻药物的时候来到这庙里祈愿。”
“庙祝看来,这位男子尚有许多的遗憾,他在神像前许愿,希望下一世能和他的妻子平平凡凡地携手一生。”二师兄说着,卜渊也被激起了好奇心似的凑了过去打断道:“诶?那这蚩尤神像也偏偏就实现了这个人的愿望吗?为什么啊?”
“我不知道。”二师兄摇摇头,“可能他和蚩尤有什么关系吧?他许完愿后,似是得到什么回答一样,起身点头应允,‘好,就等九百年吧……’”
九百年……我听完后,不禁心里难过起来,他等了九百年的轮回后的再一次重逢,竟是这样的结局。
那么,这场大火呢?是不是,他又要等一个九百年的轮回了?
然而,二师兄说出了一个更让人难过的答案:
“据说有一种天火,叫做九黎神火,只要九黎族人记着口诀便能发动,不需要神力就能达到毁灭性的效果,代价是发动起来必须以自身起燃,且魂飞魄散,不得再入轮回。”
“那、那白玉石岂不只是为了保护翁漓一时安危而……”我惊讶地,“那不是很不值得吗?”
“或许不能这么说,泯愁已经忘了黎,他们对于彼此都毫无意义,倒不如护她一时安危,从此再不必牵挂。”这时,一把清澈的女声忽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