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上马车就直奔江南而去。
在我们还未抵达云梦遥所居住的长寿镇时,我已经隐隐发现了异样:
一路上,如他所言那般,我见到了不少外来面孔,虽然穿着像是中原人的服饰,但始终难以掩盖他们五官的不同,高颧骨,直鼻梁,脸型普遍宽大。
“匈奴人。”二师兄低声道。
然后,我们发现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鞘之上。
这使我不由地想起在将军府所见到的那副对联:愿得铁骑数十师,一朝荡平匈奴人。
不过,尚且不知道这些匈奴人在这里的目的,二师兄到底也没有贸然动手,只是在我们下了马车后,向当地的百姓询问情况。
然而,我们发现问起匈奴,出现了一个怪异的情况,有的百姓们摇头,一副避之唯恐之不及的模样——
“呸,匈奴人,晦气!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来了这么多……”
“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的,说是生意人么?来做生意的,官府也不管……”
然而,也有不少百姓对匈奴人的态度宽容,说是“都是来做生意的啦,来了好几个月啦,也没招惹什么事。”
“还真别说哩,他们卖的那些炒花糕确实好吃,我这个星期都买第三回了。”
“哈哈,这么说来,你们家也吃上瘾了啊?我刚才还准备着再买两盒回去……”
……所以,在这里的匈奴人是为做生意而来么?这个说法,好像在我们回来江南的路上也听说过——怎的,来这里的匈奴人都统一口径了?
就这么简单么?只不过,看眼下的情况,想来对匈奴人有意见的老百姓们也是敢怒不敢言,不敢去招惹他们。
而且,匈奴到底怎么过来的?就算是海市楼主开张浮生海市,带来不少外族人,也不应该像现下这般夸张吧?
……我想,当是有不少匈奴人浑水摸鱼,也偷摸着过来了。
不过,当地的百姓说官府也不管,大抵也是这些匈奴人和他们有什么生意往来……蒙蔽了他们的双眼?
至少,在听闻“做生意”的这个说法后,二师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他说,在将军府的记录上,有过匈奴人伪装成商人,打探情报的事件。
而且这边的城镇,距离东海海防那边也不远。
只不过,我们在镇子上走了一圈,确实看到了摆摊的匈奴人,在叫卖着炒花糕,还明码标价,看那分量,倒也实诚。
——所以我和花花师姐及时拉住了想去一剑劈人家摊子的二师兄。
即使我心里也隐隐感觉不对劲,只是一时间也看不出来。
“再看看吧。”花花师姐跟他说,“这里还有官差。”
我一看,确是如此,街道上还有来往巡逻的官差,不宜闹出多大动静。
只不过……我看着匈奴人摆的摊位上的炒花糕,那是淡黄色的糕点,看起来粉末很多,堆满了周围,大抵是比较酥的口感吧?不少老百姓说他们这炒花糕做得好吃,像“有瘾”一般?
我觉得怪异,即使在二师兄的劝说下,说不想给匈奴赚一分钱,但我最终还是去买来了两块炒花糕。
然后二师兄就不理我了。
花花师姐还觉得我活该,说:“买点什么不好,非要光顾侵略民族的生意。”,而后便手挽着二师兄走开了。
到头来还是我一边抱着这包炒花糕,一边追上去哄:“对不起对不起,我本意绝对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看看,这东西里边有什么乾坤。”
“一个糕点,能藏什么乾坤?”花花师姐颇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看看吧。”我低声地,“大不了,没有的话,师兄你就去把他摊子砸了,把钱拿回来……”
二师兄闻言后愣了一下,才轻声地跟我说:“你怎么还劝我去抢钱?”
我:“……”
我心想这不是给你解气么。
不过,既然炒花糕都买来了,那也肯定是要研究一下的。
当他,我们夜里找到了一家客栈落脚,在关好门窗的房间里,我们把炒花糕的包装拆了下来,放在了桌面的盘子上。
那是淡黄色、长方状的糕点,看着很软,碰一下能掉粉末下来,凑近闻到的是很淡的花香味,还混合着一些奇特的异香,像是在浮生海市里闻到过的,西域那边的香料。
花花师姐找来了一根银针,刺入糕点之内,拿出来时,针身也不见发黑,倒是能相信它里边没有被投毒。
我拿刀把糕点对半切开,发现内里和表面相差不大,都是淡黄色的粉糕,细碎的花瓣和香料估计都融入粉末中了,里面也没有什么夹心馅。
我不是什么对此颇有研究的医师,到底也看不出什么来。
“看吧,没啥啊。”花花师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瞧这瓜娃子,还白给匈奴送了点钱。”
“……是吗。”我有些无奈,但同时也有一些执着——我总感觉,面前的这盘糕点,它是有什么异样的,只是我没有找得出来。
直到二师兄盯着这盘东西看了一会儿,向我问出了一句话:“这些糕点,他们自己会吃吗?”
——对啊,如若这些糕点有问题的话,他们自己应当是不会吃的吧?
“那怎么知道他们自己吃不吃?我们总不能找个角落蹲着看他们卖糕点吧?”花花师姐一下坐到了椅子上,寻思道,“而且,还说不准他们会不会吃呢,他们也有可能卖剩下的才带回家吃啊?”
“不。”我看向她,摇了摇头,“有个更直接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