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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早跟他说过,如果他愿意的话,永远不会无处可去,至少,他可以跟我回家。”大师兄说到故事的结局时,兀自地轻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感慨。
“那时候,我的脑子里天人交战了多久才说得出口那样的话,你们知道吗?那会儿我连句我来保护你吧我都说不出口,万万没想到我好不容易说出他可以跟我回家这种话,他居然都没听进去。”
“可你现在也没怎么说我保护你吧这种话啊?”不想,花花师姐毫不留情地拆了他的台。
结果换来大师兄一记瞪眼。
“是没有啊,不然你现在说句我听听?”花花师姐眼珠子转了转,笑道。
“行行行,我保护你,行了吧?我就说这么一次啊。”大师兄无奈地敷衍了句,“你这小混蛋喜欢听肉麻的,奇怪的话本看多了是吧?”
“嘿嘿。”花花师姐便满足了似地咧嘴笑了笑。
“还嘿嘿,赶紧睡觉去。”
翌日醒来,客栈里出了桩命案。
听客栈的人说,是在一楼客房里发现的尸体与血迹,死者是飞梨堂的几个高阶弟子,胸口有发黑的毒伤。
他们道是魔教中人所为。
飞梨堂的这几个人原本连续打赢了几日的擂台,在为登上雪山作准备,原本打过擂台的,都是武林正派,或者中立门派,都是服沈冬青的安排,没有阻扰他们。
只有魔教的人会如此动手。
“昨天,也就只有我告诫了他们不要去雪山打扰圣女。”大师兄寻思着,“飞梨堂都赢好几天了,昨天才被害,这凶手还想把锅甩我头上来。”
“没事,我可以帮你证明。”沈冬青说。
“好啊。”大师兄听罢,就朝他笑了笑。
我们下楼时,见到有几个打扮独特的人进来,领头的是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黝黑的肤色,金边的白兜帽,微微卷翘的头发,那双眼睛看向我们时,我惊觉那竟是一对绿瞳。
除却罕见的绿瞳之外,更令人注目的是他的一身装扮,身上披着洁白的丝绸布料仅包裹着他的肩膀与前胸,露出了一大截腰肢,下身穿的则是白绿丝绸的裤子,布料之上都缀满了金玉装饰。
“魔教的人,那个人是坠星教的护法,赤慕尔。”沈冬青低声跟我们说。
“这哥们,不冷吗?”然而大师兄看了一眼,不解道,“就为了展示他那几块腹肌?”
沈冬青一下子表情就绷不住似地乐了,笑了起来。
“连哥哥说话真的好好玩。”池小草也笑道,“冬青哥哥闷闷不乐了好几天,听你说话都要笑死了。”
沈冬青:“?我才没有。”
“那我不说话了行吧?”大师兄忽而郑重地,“我这一天都不说话。”
然而二师兄看了他一眼,火速拆了他搭建的舞台:“你要是这一天都不说话,明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
“怎么,敢不敢赌?谁赌输了谁的姓倒过来写。”
大师兄这话一出,他脸上马上就浮现出了察觉什么不对的表情。
“……我当然敢赌。”二师兄颇为无奈地提醒他两人的筹码根本就不对等,“你也不想想我姓什么。”
也就比王字倒过来写难一点了。
大师兄:“那我不要跟你赌,要赌也是跟青砚和小花花赌。”
我心想怎么又扯上我了。
而花花师姐的反应倒是比较直接。
花花师姐:“滚。”
这时,客栈里变得吵闹了起来。
因为赤慕尔那群人是魔教中人,还是嫌疑凶手,所以在他们进来客栈时,不少江湖人士的围拢了过去。
“飞梨堂的人就是你们杀的吧?”
“也就魔教喜欢用毒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儿!”
“……”
然而,面对他们的质疑,赤慕尔却神情自若道:
“你们说的人是昨夜死的,可我们今日才来到这里。”
这个说法,自然不足以服众。
“你们用毒杀人,还不确定能不能被人救回来,特地回来查看!”
“又有谁能证明昨晚你们在哪?”
“搜身!搜他们身!”
“……”
“搜什么身,人家全身上下就穿得就那么几片布,有什么好搜的?难不成还能夹在腹肌里吗?”大师兄听到这个说法后,就差点没翻个白眼。
“您老不是说今个儿不说话了吗?”花花师姐则成功翻出了这个白眼。
“……这些人槽点这么多,忍不住啊。”
“而且您老为什么对别人腹肌这么执念啊?”花花师姐说,“你不会是酸人家吧?”
“我?酸他?”大师兄一脸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传闻的表情,“这话你跟老玉说还差不多。”
无辜被波及的二师兄:“……师兄,你先把你的姓倒过来写吧。”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赤慕尔竟是非常从容地摊了摊手:“搜,省得你们把杀人的黑祸事推脱到我们头上。”
……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
“他想说的是不是甩黑锅。”大师兄小声地,“这人的中原话不好啊。”
或许吧?
随后,我们就在栏杆后眼看着那些江湖人士当真不客气地在坠星教的人身上搜索,过了好一阵子,他们告诉大家,还真没有搜到可疑毒药。
“那老实交代,你们魔教来这里做什么的?”
赤慕尔闻言后,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们魔教也是人,为什么不能住客栈?”
“靠,说得好有道理。”大师兄小声地。
“就是不行!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不欢迎魔教中人!”那群江湖人士说。
“是啊是啊!快滚!”
“……”
只见赤慕尔听着,那双绿瞳中仍是淡然的神采,耐心地听这帮江湖人士骂完,而后轻笑了一下,转头便离去。
他的那群部下便也跟随而去。
“他那双眼睛,绿色的,好漂亮啊。”花花师姐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感慨似地说了句。
“啊?是吗?我觉得怪吓人的。”大师兄说,“他也就那几块腹肌整得不错。”
在坠星教那群人走后,客栈里还是很热闹,搜身之后证明了不是那群人,那这群江湖人士只得又纷纷讨论了起来,飞梨堂的惨案,到底是什么人所为。
“诶,你们说,飞梨堂他们打算去雪山了,昨天那个擂台上自称雪羽教的人,叫我们不要去,会不会是……”
果然,开始怀疑到我们大师兄头上了。
这时,沈冬青几个快步下楼,“诸位,我可以保证,不是他。”
怀疑的苗头也就此被扼断了。
看得出来,沈冬青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啊,那既然沈长老都这么说了……那还会是什么人呢?”随后,他们就又陷入了思考。
但眼下实在是没有什么线索,他们讨论了一会儿,没有整理出什么东西来,最后还是一致推定就是魔教所为,然后就是客栈内碗筷碰撞、叫卖吆喝、闲聊声此起彼伏,恢复了热闹的用餐景象。
于是,我们便也下楼找了一桌靠近窗边的空位,坐下来叫些早点。
今日早晨,外面是晴天,没有落雪,望出去,能看见宽敞的街道和矮矮的房屋,还能看到浅蓝色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
“反正,魔教的没有一个好东西。”这时,我听到有一桌的江湖侠士大声说道,然后互相碰了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