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让你们一只手。”红影转过身来,面对此番的偷袭,却也只是轻松似地笑了笑,下一刻右手聚好的纷纷血刃直接就扫向了人群,紧接着,那袭红衣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扑了回去。
我见状,也转过身去,背对着那群人奏起《痴凰曲》相助……
然而,就在身后传来打得越发激烈的声响时,我见坐在厅里的柳钧微微发抖的手拿过了桌面上的竹简,朝着外面喊了声:“够了!都别打了!”
“柳长老可是想通了?”一把女声回应他道。
柳钧:“我……”
这时,大师姐悄悄地向我跑来,低声地在我耳边解释了柳钧方才那么奇怪的反应——
原来,机关并没有拆除,且就在柳钧所坐的椅子之上!
“那就是个触发器,那些人早就料想到红教主会来,并且急于寻找柳长老,会选择硬闯机关道。”她语气里满是担忧,“他们早在机关道里布置好了,只要是通过这个机关阵的人,总没法全部打掉那些……钉子、飞镖。只要柳长老一起身,那些钉子和飞镖就会炸开,释放出毒素来……”
我听着,就连手上的竹笛都不由得一顿。
原来,困住柳长老离开这里的,竟是这道机关!
他被安置在此暗无天日的地方,也不清楚红影到底什么时候会过来,或是走到哪里了,他根本不敢贸然挣开,再加上原本我们还没帮他拆除的银线,不知道作何功用。
那么方才见着满身是血的红影过来,看着那人身上中了那么多枚钉子飞镖,柳钧应是更不敢起身触发那道机关。
而且,那是他坐着的地方,除非机关布置者,我们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为他们拆除了,或许能从红影身上把这些暗器一枚一枚拔下来,但是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拔除的途中,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也是裂开渗出毒液。
看着那人就这么带着一身暗器冲过来的样子,大概是他也知道不能贸然拔取。
“好,我签……”这时,柳钧叹了口气地回应着,伸手去拿毛笔。
“不许签!”红影的声音响亮了几分,尽管此时已是满身血污,看起来狼狈不堪的模样,但在听得长老决定后,忽地就来了精神似的狠力甩开了原本与之搏斗的人,向大厅里前行。
“你知不知道我怕你死在这里!”柳钧顿时也来了劲,声音亦大了几分。
“那你知不知道,木缘到底为什么而死?”他分明是笑着的,声音里却满是凄楚,使得我不禁循声又望了过去,议事大厅外门前,早已经被打得一片狼藉,不少人倒在了地上,也不少人不知所踪,应是跑了,其余的皆有损伤,料是红影此时戾气过大,在他往议事大厅走去时,没有敢人向前去。
我有意地去追寻那个戴着半边白面具的人所在的方向,发现他靠在一处墙壁上喘气,一手捂住肩上血流如注的伤,但目光仍停在红影身上,仿佛在等待什么答案。
“木缘拿自己的命,换来了我们从此不必再仰人鼻息、不再理会其他人的利益瓜葛,又或是听从任何人的指手画脚、受制于人。所有事情,都由我们自己来决定,绝对的自由。”红影依旧是笑着,但仿佛字字泣血,如同他仍在淌血的一身伤。
“我不能让他死得毫无意义。”
“那你呢?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柳钧的语气也急了起来,“我知道你想守护木教主留下来的事物,但你有没有想过木教主想保护的,还有你!”
“那你就听我的,起来,把那堆东西扔给我。”
“你……”
在两人争吵间,我发现门外那群人似乎又走回来了许多,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这份答卷。
不过,他们看起来手里都亮出了白闪闪的武器,似乎,都在等待柳钧起身的契机,一举把方才毒打他们的仇报了。
一眼过去,红影身上最少都有十来个飞镖、钉子,若是柳钧起身,这情况恐怕都不用等到他身后伺机而动的那群人动手了。
不想,那人也是执拗得可怕:
“柳钧,站起来。”
“疯了……”柳钧颤抖着的嘴唇都在发白,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手也在抖,我和大师姐见状,忙过去搀扶他,然后惊讶地看着他慢慢地站起身来。
我们见状立刻一击打毁这张椅子,但仍是来不及阻止任何事情的发生——
几乎是一瞬间,门外传来了一阵阵刺穿皮肉的声音,以及越发浓烈的血腥味。
在我看过去的时候,只见红影嘴角溢出了源源不绝的鲜红,但就在身后的人袭来的时候,单凭仅能活动的一只右手就狠厉地往回抽了过去,顿时就是漫天红光狠得能把周遭墙壁都劈碎!
在又一道灿烂的阳光照射下,看起来,他那气势比方才更盛,仿佛新添的伤口反而能增长他的实力一般,那浑身的伤口流淌出来的血液顷刻间都被他凝聚成利刃,眨眼间,我见方才坐在席上的一个门派代表就被他掼到了地上,没了声息。
他之前在石瑶祭坛下面,一击就取了魔教老头的性命的一幕,仿佛又浮现在我眼前。
这时,柳钧双手转了转,一道相助的气流冲了出去,使得红影抬手运作,便把气流攥到手里,朝着袭击者又是重重一击,对方应声倒下。
“柳钧,我所为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北云城的女孩、一个教中的老人、又或者是什么。”红影一边配合柳钧相助的手法,一边回应着他,眼下岑栾手中不知藏了什么武器打了过来,他一击退开。
“我知道。”这时,柳钧把桌案上的竹简,扔了过去。
“我比不得木缘顺从豁达,但我也曾舍弃、忍让、放手过很多、很多……”红影说着,一手便接过了竹简——
“唯有我所爱之人,绝不能被旁人再度夺走。”他说罢,索性就以这堆竹简作武器,在岑栾伴随着手里的黑影袭来之际,带着红光的竹简迎了上去——
把来者往后摔开之时,这堆不知书写着多少盟约的竹简也被摔得碎裂开来,落在了地上。
只是,伴随着竹简断裂之时,我也听得那红衣人的一声声喘息,每每皆似将近破碎之感,只让人觉得心颤。
早些时候我还在想,到底有什么人会选择用血肉之躯,去走过那么长的一条机关道,如今我算是见识到了,这么一个不要命的人。
所幸那戴着半边面具的人此时已经负伤离去了,余下的人也没有趁机打上来。
许是本来就是红影一个人能对抗他们一众的情况,现在再加上柳钧脱开控制前来相助,他们都怕了。
那身穿墨袍的墨林轩主,此时衣服上的毛绒边都沾染上了血,糊成一块块的。
他一边喘着气,一边看向红影,“红教主,不愿结盟便是不愿,何须大开杀戒呢?就算是你觉得岑公子带走了柳长老,眼下,柳长老不也安然无恙了吗?”
红影只是闻声后看向他,眼底看不清是什么情绪,只是尚可转动的右手上仍运转着点点红光。
“好了,那么就到此为止吧。”忽地,一把不属于这里的声音传来,温暖又熟悉——
循声望去,那是一个一身利落紫衣的人,纵然一头长发早经打斗而散乱下来,但阳光仍勾勒出来那张脸上漂亮的轮廓。
此时,他正抱来了一个双目紧闭的人,一身灰袍,下裳是晕染开的水墨画,胸前一汪血褐色——那个墨林轩的一流高手赵翰!眼下看起来,他失去了意识。
“收手吧,墨林轩主。”他说罢,从他身后还跟上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