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时的吴岳楼阁是另一番景象,夕照的余晖照落在门口的牌匾上,远没有清晨时那阳光的活力。
“请问,你们店里有紫桐门的人吗?”
我们询问门口的店员,不出所料地,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那……”我努力在脑海的记忆力里寻找先前在杏花村的庆功宴里记下的名字,“海诺门的呢?”
“唔……”店员摇了摇头,“也没有。”
“花蝶派、真理门、玄妙门、证道堂、护林教……”不想,下一刻,大师兄就跟报菜名似的眼里看着人家店员,嘴里一个一个门派地报出来,“都没有么?”
连店员都瞪大了眼睛,愣了一会儿,才说:“是有一桌,好像是几个门派的人都在的,呃,二楼第八号包厢里,我带你们去吧。”
其实不止是这位店员,在我们跟着上楼的时候,我和卜渊面面相觑,对方皆是满目迷茫,只有大师姐只是浅浅地笑着,和二师兄一起默不作声。
但其实转念一想,大师兄曾经在这个地方留下过的一段记忆里,大概还是和那些人有过深深浅浅的交集,他还记得,倒不是稀奇事。
而这些让人记得住的交集,带来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在我们敲门而入后,这个空间不算宽敞的一室,黑夜从大开的窗户蔓延进来,围坐在一起的一群衣着各异的人们,神色低沉得似乎周围都要散发出低气压来。
但在他们看向我们的之后,一双双眼睛里忽而就有了光点。
“这、这不就是那把陨铁剑的!”一个比较激动的人士当场就拍桌而起。
“……有进步了,他至少加了个‘的’。”大师兄低声地。
但室内的情形远没有他说话的轻松,但见眼前的许多江湖侠士都神情低落,桌上的几碟小菜都放凉了,更有几个大哥红了眼,见着大师兄过来了,就像逮着什么希望的稻草一样跟我们说话。
这些话语都无一不在围绕着一个请求:“救救江大哥他们吧!”
他们说,一直以来,江枫都是他们之中最出色的大哥,也是对抗魔教最强力的保障,但这次魔教下毒的事件里,使得他根本不能反抗地服下了魔教给的药丸,还被他们带走了。虽然余下的正派侠士也有自发组织起来轻装去追,但距今已经过了整整一日了,也没传回来消息,留在罗韵城内的侠士们更是忧心忡忡,担心他们不是魔教的对手,已经被扣押住了,更怕他们遭遇了毒手。
听完他们的叙述,我心里觉得他们大抵是走错了这一步。看得出江枫的束手就擒对他们的打击很大,使得他们冲动得去追魔教。
但是,魔教一开始是一瓶解药换一个正派侠士,并没有要完全拿下城中所有正派,除却更大可能迫使江枫就范的原因之外,应该还有料准了残余下来的正派人员里,定要有人来追寻的,而这些人的武学也没有江枫的威胁大,甚或对于魔教来说都算不上威胁,最终轻而易举地就变成“买一送一”的局面了。
最后导致的是,他们只余下残缺的力量,只能无措地去寻求外来的帮助。
在场的甚至有人差点要跪倒在大师兄面前——大师兄忙一把将他捞起来,随即迎上的就是一张盈满泪水的脸,对方声泪俱下地请求着:
“连前辈,请您出山吧!”
“可是啊……”大师兄放柔了语气,“我们来找你们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向你们了解、打听一下,江枫他们现在身在何处。”
“这么说!”眼前的人眼睛都发光了似的,“您答应帮我们了!”
“问题是,我们得先知道他们去哪了呀?”大师兄轻轻笑道,“好啦,那先不要哭了?”
“嗯!不管怎样!您能帮我们实在是太好了!”对方闻言后便抬起袖子来擦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在吴岳楼阁出来后,夜色已经渐渐浓厚了,放眼街道上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魔教一搅和的缘故,看不到行人,各家各户都紧闭着门户,死气沉沉的模样。
很快,吴岳楼阁也闭店了。
这一群江湖侠士带着我们一路走到了北城郊的大门口,跟我们说江枫他们就是从这里被带走的。
“前辈,我们跟你们一起过去?”有个大哥提议道。
“不必,你们就好好留在罗韵城,不然城里没有人,魔教来犯的时候,百姓更容易遭罪。”大师兄说。
“那好,前辈,一路小心啊!”
北城郊的话,是我们过来时经过的地方,除了有一家为江湖中人所设的酒家杏花村之外,地形都是些容易埋伏的密林。
但是我设想了一下,魔教的人带着那么一大批人,若是停驻在这里,就算有树林遮掩,也无法掩去全部,总会露出踪影,所以这里最多只有可能多留了一手几人一队的埋伏。
然而我们这一路上都平安无事。
那样的话,就可以先排除了去往我们那昏暗客栈的一条路线。
“现在我们去哪好?”我看向大师兄。
“走,去杏花村看看。”
“诶?”
“还记得我们提前去观察杏花村那会儿吗?那酒店里有个女人对摘星坊的渔火态度谄媚,既然魔教这次是用毒取巧,而摘星坊那日也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不如我们去查看一番?”
“有道理。”我点点头。
“还是您老脑子转得快!”卜渊也不禁地夸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