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星火 第258章 强扭的瓜不甜，但能凑合吃

那一天，怪盗还揣着刚得手的玉如意走在街上，正想着到哪典当掉换几个钱好去风月楼里喝上几杯，结果这街道上来了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就在他正前方向着他走来，怪盗顿时就眉头一皱，心道又是哪来的读书人坏了老子心情，但没想到的是待到他看清来者面容后，那眉头都不禁地舒展开来了，甚至和眼睛一起微微弯了起来——那人随是衣着朴素，但出尘的气质让人感觉他的一身灰袍也衣袂翩翩，那面容更是清秀脱俗，眉似刀锋不失阳光，目如有星光点缀。

只此一眼，怪盗惊得怀中玉如意摔落在地。

不公平，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帅？怪盗如是想。

灰袍的私塾先生衣袂翩翩地走过去拾起了玉如意，端详了一会儿，“这不是王员外家的么？”说着，抬眼看向怪盗，眼神略显锋利。

“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怪盗回过神来马上伸手就抢，可对方却把手收回了，使得怪盗抢了个空。

“你偷的？”

“废话！”怪盗又要继续去抢，结果对方的手又转了转，他又扑了个空。

“关你什么事！”怪盗不禁有点生气了。

“我是个私塾教师，今天来给你上一课。”

“……滚！我又没给你钱！”

“免费的。”私塾先生微笑道，随后就把玉如意收到了怀里——转眼间，两个立刻就打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两个人坐在路边的摊档里。

“我说，你一个教书的一言不合就跟人动手，真的好么？误人子弟的吧？”怪盗揉揉脸上的一块红肿，“我遇到的读书人都是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的。”

“你一个偷东西的，被人捉到也不跑，还跟人动手，不也差不多？”私塾先生扫了扫衣袖上的尘灰道。

“不是所有的小偷这那么怂只知道跑的。”

“那也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那么怂不敢动手的。”

“……你赢了。”

“多谢。”私塾先生掂了掂怀里的玉如意后，收入了衣袖中，“作为学费，我收下了。”随即起身便走了。

“等等，不是说免费的么？”怪盗一想起来就要起身去追人，但扯得伤腿一疼，整个人又坐了回去——诶，不对啊，不是说那玉如意是王员外的吗？当学费收走了算个什么事啊？槽点太多竟不知从何吐起……

“显先生，请结账。”此时，摊档的小二哥对怪盗说道。

“……”怪盗这才想起来他们打完架后到这里叫了些东西填肚子补充体力，但……那教书的还不结账地就走了，坑他的钱呢！？为人师表？就这！？

于是，这梁子可算是结下了。随后，怪盗打听到私塾先生任教的地方，每天串串门，顺手摸几件东西——然后就被这私塾先生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打得他鼻青脸肿。

“误人子弟！误人子弟啊！”怪盗捂着脸道。

“严师出高徒。”私塾先生说着，把怪盗给推了出门，而后为了不让他的学生真的萌生出暴力倾向，开始了絮絮叨叨的说教。

“啊！最让人讨厌的说教。”怪盗在门外感慨道。

“不是说给你听的。”私塾先生推开门道。

“可是你声音好听啊~”怪盗笑了笑，一瞬间就跑掉了，只留下一朵玫瑰花，几片花瓣也半空中打着旋。

私塾先生的絮絮叨叨与众不同——只在他动手打人后才会出现的。

只不过，还挺有说服力就是了。好几次就是怪盗也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把偷来的东西给还了回去。

“喂，我说，你一个教书的不是把那些道德框框看得很重吗？怎么会和我这种偷东西的做朋友？该不会想感化我吧？”怪盗问私塾先生。

“我没想过要感化你，你靠说教是感化不了的。”私塾先生说。

“喂，那也不要一言不合就动手吧？”怪盗有些警惕地往后挪了挪。

可他没有想过的是，此时的私塾先生摇了摇头。

“我没想过要改变你些什么。”

“……啊？”怪盗有些惊讶，“你不是教书的么？教化大众啊？还好几次把我都说懵了。”

“我没那么大本事。”私塾先生轻笑道，“我只是个教书先生，只是将我的学生引到向适合这个社会的价值观，而不是把它们强加在他们身上，束缚着他们。毕竟每个人都是独特的，追求的东西都有所不同。你说你的偷是你追求的艺术，我虽然不认同，但我也尊重，而不是把你的追求强行扭转。”

“……那你为什么打我？”

“看你不爽。”

“……还说教把我说得一愣一愣的？”

“那是，你当我这十几年书白教的啊？”

“恕我直言，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我早就把你揍得满地找牙了！”

“哦？来啊。”

“……可是你长得好看。”怪盗找了个理由来掩饰自己打不过的怂，认栽似地叹了口气，“果然，最讨厌你这种絮絮叨叨说教的家伙了。”

“我倒挺喜欢乖乖听我唠叨的家伙。”

有一次，怪盗在私塾门外听到了几个书生和私塾先生的谈话：

“哎，教书的，听说你有个小偷朋友？”

“我还听说你尊重他的偷盗艺术？那要是有人的艺术是杀人之类的呢？你也尊重吗？”

“那我会报官。”私塾先生说，”那种人不会是我朋友。“

“所以你的标准是什么？朋友吗？”

“是的。”私塾先生道。

……

直到那群书生走后，怪盗才推门而入，有点好奇地问私塾先生：“我感觉像你这样的人不会缺朋友的啊？”

“怎样的人？”私塾先生闻言后，朝她微微笑了笑。

“长得好看，又受孩子们喜欢。”

“……”私塾先生顿了顿，轻笑着摇了摇头，“但我不是个好老师。”

原来，别的老师教出来的学生都是熟读圣贤之书，彬彬有礼的书生，年年榜上题名的那种，而唯有他这个私塾先生，教出来的学生最……有个性，有去画画的，去街头表演的，甚至还有前往边关参军的，这还真是读书人教出来的？若不是他家收费低，别人家又没位置了，估计就真没几个人会来做他学生了。

虽然，他教出来的孩子看起来要活泼得多。

但也抵不上别家教出来的当上告官，领着丰厚俸禄，前途无量。

只不过……

“他们现在的情况在别人看来确实很快乐，前途一片光明，但实际上这真的是他们真正想要的吗？真的就是打小就立下的目标？真的过得开心吗？”怪盗似乎已能从私塾先生的絮絮叨叨中总结出什么来历。

“所以，你说我长得好看，又受孩子们喜欢，是不是就不缺朋友了？”

“……”

这是，几乎是两人同时地：

“你还有我啊。”

“幸好我还有你。”

随即，两人愣了愣后，便是相视而笑。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