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俱净,天山共色,绿水山川自朝阳中缓缓升起,恰逢雨露初霁,满山翠**滴,在其山腰小路,一辆精致马车正在徐徐前行。
“三哥,周围可有什么异样吗?”车棚内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赶马的大汉回道:“小姐,眼下一切如常,没什么异样。”车内女人叹了口气,道:“几个月来,我们费力做了这许多准备,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大汉哈哈一笑,道:“小妹不必忧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便是咱们此次毫无所获,也不打紧,还不是和以前一样潇洒快活。”
女子啐了一口,嗔道:“你呀你,咱们几个里面,就数你最不上进,难怪二哥比你年轻,却比你更受宠信。”
大汉闻言毫不在意,道:“冯老二精明强干,胆识过人,就是肚子里鬼主意太多,不够光明磊落,不合咱老熊的胃口,不过既然大哥信他,咱就认他这个兄弟。”
正闲话间,忽听前方隐隐声响,好似有人呼救,大汉驾马快行,呼救声越来越近,大汉循声望去,只见前方地下倒着一个男子,右腿被一匹死马紧紧压住,正不住的呼救。
“快来人呐,有没有好心人帮帮我呀!”
那男子看到大汉到来,登时喜出望外,忙道:“兄台!好心的兄台,可否帮我一下,我真的快不行啦!”
大汉下车查看一圈,俯下身子道:“小兄弟,不必惊慌,压着的是腿又不是脑袋,瞧你呼救声能传三里,依我看,你再多挺个两天三天的也不成问题。”说罢嘿嘿一笑,却不搭手。
地下男子忙道:“兄台说的哪里话,小弟困在这已有两个时辰了,这里荒无人烟,小弟的嗓子都快喊哑了,兄台若不搭救,只怕后面也遇不到什么人了,那小弟真的必死无疑了!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我要是死了,他们、他们……”说着,男子竟急的哭出声来。
那大汉看着好笑,身后女子却道:“三哥,别逗他了,这荒郊野外的,他困在这里着实可怜,咱们还是帮帮他吧。”
大汉笑道:“这个简单。”他右手伸入马下,左手拽住男子的伤腿,跟着一抬一拉,立时便将男子从马身下拖了出来。
看那大汉神力惊人,竟能单臂托起死马,男子惊呼一声,道:“多、多谢兄台,我还道这次死定了呢!”
大汉道:“你要谢,便谢我家小姐,咱只是听令行事。”
那男子转头朝车上深深一揖,道:“多谢小姐相救,小姐不仅人长得好看,心地也是如此善良,真是大大的好人呐!”
凡是女子,素来喜爱别人夸赞美貌,车上女子一听,果然喜上眉梢,施施然还了一礼,却见他兀自坐在地上,并不起身,便问道:“你可是伤了哪里吗?”
那男子面露难色,道:“我的右脚压的太久,不听使唤,一时半会怕是站不起来了。”
女子道:“你要去往何处?我们正要前去小旗镇,顺路的话倒是可以捎你一程。”
男子登时大喜,道:“正是顺路,小弟也是要去小旗镇,只是……只是又要麻烦小姐了。”
女子道:“举手之劳而已,这没什么,劳烦三哥把他抬到车上来吧。”
那大汉嘿了一声,抬起男子便往车上一扔,道:“自己爬进去吧。”
男子跻身进入车厢,甫一靠近女子,一股幽香便沁人心脾,见她明眸皓齿,眼波流转好似夜空繁星,楚楚动人,瞬间满脸通红,支支吾吾道:“叨……叨扰了。”
大汉看在眼里,却不做声,只是略微一笑,旋即转身继续赶马。
女子掩唇轻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困在刚才那种地方。”
男子道:“小弟名叫赵生,家住西边十里外的长乐村,此番去小旗镇探亲,不想行到半路,马儿突然受惊失蹄,以致不慎跌落,不仅伤了我的右脚,连马也摔死了,多亏小姐仗义援手,不然这里山高林深,我就算不饿死,也定会被野兽吃掉了。”
赵生一边说着,视线不禁偷偷窥视着女子姣美的面容,女子好似毫无察觉,继续道:“听说这一带常有盗匪出没,专门劫掠来往的客商行人,是以人们大多会雇上几个好手当保镖,很少有像你这样独自一人出行的。”
赵生面色一窘,挠头道:“小弟世代务农,哪里有钱去雇请保镖啊,倒是小姐千金之躯,怎么就你们二人上路啊。”
女子柳眉舒展,笑道:“有熊三哥保护,一人便可抵的过十人,自然无需再雇其他人了。”女子言语间满是得意,显然十分信赖那赶马的大汉。
赵生神情一变,颇显敬佩之色,感叹道:“怪不得,那匹马我用尽全力尚且不能挪动半分,那位兄台却可以单手将之抬起,当真是神力惊人啊!”
说话间,马车已行至一处山坳,四周高山林立,翠色环绕,却是寂然无声。大汉隐隐约约有些不祥之感,心中微起警惕,车速也放缓下来。
车厢内,赵生正与女子畅谈,忽听外边传来一阵疾啸,跟着周围簌簌声响,马车也停了下来。
女子道:“三哥,何故停车,外边发生了何事?”见车外久不应声,女子又问了一句,仍不见应答,赵生道:“小姐不忙,待我出去看看。”说罢将头探出车厢,问道:“兄台,发生何事了,小姐在问你话呢……”甫一见车外景象,赵生登时惊呼一声,“他……他们是……什么人?”
只见车外稀稀落落,似有二三十人,个个兵刃傍身,黑布蒙面,已然将马车团团围住。为首一人趋马上前两步,喝道:“此山此路皆是我开,尔等识相的,快快把值钱的东西搬出来,不然,便教尝尝老子手里这把□□的厉害!”
赵生面色苍白,被吓得浑身发抖,大汉却是神情淡漠,嘿了一声,道:“小兄弟莫怕,不过是几个不知死活的响马子拦路打劫,你且进去护好小姐,老熊这就去打发了他们。”
大汉放脱缰绳,正要下马迎战,忽然腰间一阵剧痛,大汉惨叫一声,立时从车上摔落下来。
大汉仰头望去,只见赵生手握鲜血淋漓的匕首,正朝大汉冷冷狞笑。
“你……你们是……一伙的?”
大汉腰间被赵生狠狠刺了一刀,一时间血流如注,倒地不起,目光却依旧狠厉,死死锁在赵生身上。
赵生嘴角一咧,道:“你块头生的大,头脑却这么蠢,现在才猜到爷爷的来历?真不知你家老爷怎么想的,竟放心将这娇滴滴的美人交予你保护。”
围观蒙面人一阵发笑,大汉面色潮红,蓦的喷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赵生掀开车帘,里面的女子早已吓的惊慌失措,正蜷缩在车厢角落不住的哭泣。
赵生道:“樟州孙家的大小姐,果然貌若天仙,我们收到风,近几日你会路过此地,老子喊了整整三天,他娘的嗓子都给喊劈了,终于被我等到了,不用怕,咱们不会伤害你,反而要赐你一场天大的富贵,这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
赵生凑到女子身边,狠吸了一口气,道:“香,真香,瞧你这娇艳欲滴的可人模样,把你献给主人,老子倒真有点舍不得了,嘿嘿。”
女子已然六神无主,颤声哭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赵生放声大笑,“自然是你的贵人,别看你现在害怕,等见了主人,感谢我们还来不及呢。”
众人正要驾马起行,却见远处缓缓走来一人,那人长发披散,身形消瘦,衣衫也是破烂不堪,望来倒像一个乞丐。
见他挡在道路当中,赵生撩开车帘,喝道:“臭乞丐滚到一边去!看不到挡着爷爷的路了吗?”
那乞丐抬头看了看,旋即一道慵懒的声音传了出来,“识相的,乖乖把车上的人交出来。”
赵生心下一凛,见此人孤身一人,口气却是狂妄无比,不知来路深浅,言语中便也收敛了几分,“不知阁下是哪位道上的朋友,要我们交人,总得报出万儿来,露一手本事让哥几个心服才行。”
岂料那乞丐对赵生的话好似充耳不闻,兀自冲着马车,继续说道:“把车上的人……交出来。”
赵生摇头叹息,只道自己遇上了疯子,也不想横生枝节,朝身边众人一使眼色,便又回身进入车厢内。一旁蒙面人心领神会,抽刀便朝那乞丐杀去。
赵生朝女子微微一笑,道:“好了,咱们走吧。”话音刚落,车外兵刃交接之声骤然响起,伴随着声声惨叫,赵生心中一阵惊悸,连忙探头查看。
一看之下,赵生瞬间怔住,只见车外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仅剩那名乞丐立在当中,鲜血尽染长刀,目光正冷冷盯住马车。
“车上的人,你交是不交?”
平淡之声悠悠传来,赵生听来却如同恶鬼索命,早已吓得心胆俱裂,连忙叫道:“好……好汉饶命,你要这车里的女人,我……我给你就是,你……你自己来拿吧!”说罢便要跳车逃走,一只玉手忽从车内探出,纤纤手指竟如铁钳一般,牢牢扣住赵生肩头,赵生吃痛惨叫,身子瞬间酸软无力,竟是半点动弹不得。
“要是我……不交呢?”一道柔弱声音忽从背后响起,赵生缓缓转头,只见身后女子面沉如水,目若寒霜,一改方才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转而一副冷峻肃然之色。
赵生冷汗涔涔而下,一股寒意猛从脊背窜至全身。至此他幡然醒悟,那乞丐自始至终,竟都是在和车内的女人讲话。
“不交?”乞丐双目闪过一丝狠厉,寒声道:“那就杀了你!”
说罢,乞丐纵刀猛向女子冲来,岂料女子反手扣住赵生咽喉,喝道:“你再靠近一步,我就先杀了他!”
乞丐闻言,果然立定当场,女子继续道:“早听闻大名鼎鼎的双头蛇手段狠辣,心肠歹毒,虽然我的武功不及你,但我死之前,一定会先杀了他,我知道你的目的,既然买卖做不成,大不了一拍两散!”
乞丐垂下长刀,淡淡道:“手段狠辣就算了,在你黄沙寨四当家绣娘面前,我可不敢妄称心肠歹毒,把此人交给我,我可以破例,放你一条生路。”
“放我生路?”女子狞笑两声,道:“你可知我为了引他上钩,耗费了多少心力?我们在樟州,先是暗地里杀了孙老头一家,又乔装打扮冒名顶替,接着将外出路线散出风去,一路风尘仆仆,到此处方才将他引来,正要靠他去寻那正主,你一句‘放我生路’就想毫不费力地抢走此人,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赵生受制于人,心思却转的极快,暗道:“原来这两人均是□□上响当当的人物,乞丐模样的男子,外号唤作‘双头蛇’,近年来名声鹊起,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这女子外表看着娇艳貌美,实则心如蛇蝎,应当是黄沙寨的四当家——绣娘了,听他们言语似乎是为抓我而来,只是自己一穷二白,当真不知因何缘故被二人盯上,都怪我为了讨好主人,头脑发热的去给他寻觅什么美人,这下寻到个蛇蝎美人,竟连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双头蛇道:“你当真宁肯跟我鱼死网破,也不愿交人是吗?”
绣娘眉眼含笑,喏喏道:“我本意是乔装到底,由着他带我去寻他主子,毕竟想要一个男人乖乖做事,自愿远比逼迫容易的多,可如今身份败露,之前的法子是行不通了,只好逼问他主子的所在,那人身份非同一般,想必身边护卫极其森严,不如你我两家联手,事成之后五五分账,你看如何?”
赵生闻言大惊,道:“你……你们真是疯了,我主人何等人物,凭你们几个小毛贼竟敢打他的主意?当真是不知死……哎呦!哎呦呦!”
“活”字尚未出口,绣娘手中力道陡然加大,赵生立时疼的呲牙咧嘴。
“你双头蛇武艺高强,我黄沙寨也是高手如云,两家联手合作,大事定然可期,你意下如何?”绣娘略带诱惑的娇媚声音传来,好似莺声燕语,在双头蛇耳畔萦绕不绝。
双头蛇沉吟片刻,哼道:“既是合作,怎地看不到你们半点诚意?旁边那个大块头兀自躺在一旁装死,怎么,难道是想暗施偷袭不成?怕是你们假借合作之名,骗我放下戒备,一明一暗合力杀我才是实。”
话音刚落,方才被赵生刺死的大汉竟猛的站起身来,挠头笑道:“好你个双头蛇,这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双头蛇哼了一声,道:“堂堂黄沙寨三当家熊百胆,我可不信区区一柄匕首,就能要了你的命。”
赵生望着那死而复生的大汉,一时间头脑嗡嗡作响,瞠目结舌道:“你……你不是被我一刀刺死了吗?你还流了那么多血,怎么现在……好似没事人一样?”
大汉朗笑一声,道:“你那小刀杀杀兔子还行,想要杀熊,可还差的远咧,咱老熊身上的血足有十斤,少它区区二两有何大碍?不过你小子下手是真黑呀,捅我就捅我吧,你他娘的还转刀子,知道那样有多疼嘛!昂!”说罢,又重重打了赵生几个耳光,直把他打的双颊高肿,晕头转向。
绣娘打断道:“好了,大丈夫不必婆婆妈妈,我兄妹二人此刻以诚相待,联手合作还是互相厮杀,蛇兄还请直言。”
双头蛇沉思半晌,旋即抱拳施礼,笑道:“熊兄弟豪气干云,绣娘子巾帼不让,双头蛇能与二位联手,实乃生平幸事!”
三人相顾一笑,纷纷收起兵刃,便朝赵生盘问起来。
一顿威逼利诱之后,三人得知他那主人现下身处扬州,不日便要出发前往汴京,熊百胆首先道:“咱们现在知晓了点子的所在,这赵生留是不留?”
绣娘道:“三哥切莫心急,他的话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倘若我们找不到地方,留他一命还可以继续盘问,不过此人诡计多端,需得好生看守才是。”绣娘旋即向双头蛇道:“蛇兄,我们三人中,属你武功最高,这样罢,就由你来看守他如何?”熊百胆拍手赞道:“正该如此!”
双头蛇略感诧异,道:“你们竟放心将他交予我?不怕我不守信用将他夺走吗?”
绣娘洒然一笑,道:“既已决定联手,我们自当蛇兄是自己人,退一步讲,就算蛇兄将他夺去,那厮富可敌国,身边高手必然不少,单凭你一人势单力孤,只怕也不是对手。”
说罢手下一松,将那赵生推了过去。
双头蛇心中大喜,连忙双手接过赵生,不料一旁熊百胆突然暴起,竟趁此际从身后牢牢将他抱住,双头蛇全身受制动弹不得,一时间惊惧交加,大喝道:“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绣娘踱步上前,轻蔑一笑,道:“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桩买卖与人平分,太不划算,再说凭你这样的榆木脑袋,怎配与我黄沙寨共事?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听着那双头蛇大骂着“出尔反尔”,“卑鄙小人”之类的粗鄙话语,绣娘摇头一笑,旋即纤手一挥,三枚金针暴射而出,直向双头蛇面颊射去。
情势急转直下,双头蛇本该闭目待死,然而此时,他的嘴角竟泛起一丝诡异的冷笑。
只听熊百胆惨叫一声,蓦的栽倒一旁,双头蛇得脱自由,手中刀光一闪,顷刻间便将身前金针尽数格开。
绣娘不料变故陡生,忙看向熊百胆,却见他一动不动趴倒在地,背上深深插着一柄长刀,刀身完全没入身体,仅剩刀柄裸露在外。
绣娘心念急转,双头蛇方才双手被制,刺伤熊百胆的绝不是他,瞧那刀是从背后射来,定是外人所为,这双头蛇,竟还暗藏着帮手!
绣娘见熊百胆兀自倒地不起,便知其伤势极重,只怕凶多吉少,见那双头蛇步步逼近,一时间心头慌乱不堪,道:“你……你不是……”
双头蛇面色狠厉,寒声道:“我可从没说过我是独自一人,我诨号‘双头蛇’,其中这‘双头’之意,你现在明白了吧。方才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杀了你们,不过现在看来,你们已经替我做好决定了。”
话音未落,绣娘十指飞弹,数十枚金针化作道道银芒,尽数打向双头蛇,身形却是向反方向逃窜而去。
双头蛇长刀挥舞,将身前金针一一挡下,那绣娘却在此刻窜出了数丈之远,眼看便要没入丛林,忽然破空声大作,自丛林中又飞来一柄长刀,角度来势刁钻,绣娘措不及防,便又被一刀贯入胸膛。
双头蛇悠哉哼着小曲,缓步走上前来。只见绣娘口鼻和胸膛之中,鲜血汩汩涌出,已然回天无望,见到双头蛇前来,却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双头蛇俯下身子,冷冷看着行将身死的绣娘,沉声道:“你笑什么?”
绣娘面如金纸,艰涩道:“我笑你……自以为……是,你……你瞧瞧身后……就知道了……”
一股不安窜上心头,双头蛇猛然回头,却见那赵生七窍流血倒在一旁,眉心处竟赫然插着一枚金针,已然气绝身亡。原来方才绣娘射出的金针,竟有一枚是射向那赵生的,金针藏有剧毒,稍一中招,便立时毙命,这也是绣娘名震□□的原因所在。
“你就尽管祈祷……赵生他……没有骗你吧……哈……哈哈……”绣娘干笑两声,旋即两眼一翻,便再无生气。
双头蛇勃然大怒,乱刀砍向身下女尸,直至砍得七零八乱,面目全非,方才停歇。他长舒口气,心下稍定,嘴中振振有词念叨着。
“扬州,扬州……或许,赵生的话或许是真的也说不定,也罢,事已至此,只能前去探查一番了。”双头蛇打定主意,纵身一跃,便没入丛林之中。
良久,熊百胆身子一阵颤抖,竟而缓缓站起身来,口中念念有词,道:“他娘的,这种小刀,杀杀兔子还行,想要杀熊,可还差……差的远……咳咳……”
他勉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艰难移到绣娘身旁,看着那支离破碎的尸体,熊百胆心中一阵苦涩,低声自语道:“得将此事……告知大哥……才行……”说罢步履蹒跚,向着密林深处踉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