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花闲都呆在西五所,并没有发生什么。
那日之后便有嬷嬷来看她,还带了太医给她诊了脉,之后又送了一些生活用品,每日也会送一日三餐,除此之外,就是把他们锁在里头不闻不问。
花闲每日便在房间里画符。她把会画小轻身符、小水盾符、小隐身符各画了两张。接着又开始着手学画小烈焰符、小治疗符。
她笔墨纸砚带足了,空白符纸也有许多。
她想了很久,该不该避开朱离。
她选择了不避开朱离,甚至把小轻身符的符文让朱离学着画,两人齐心合作更有可能摆脱困境。
也许是朱离的乖巧懂事甚合她的性子,她愿意相信朱离,如果信任破灭了,永远则不会再有下次。如果朱离背叛她,她也许会死。
花闲:“你试试,能不能画这张小轻身符。”
神奇的、不可思议的东西,朱离眼睛亮晶晶的,仔细看了看小轻身符,拿了张白纸临摹起来,全神贯注地临摹了好多遍,熟稔于心,尝试把符箓完整地画了下来,对照着检查了一边,并无差错。
花闲就在边上看他,“阿离的记性真的很好,用符纸画画看吧。”
花闲想,朱离不知有没有谲力和元力,有的话可以开发一二。
朱离点点头,拿了张空白的黄符纸,一笔呵成把符文画了下来,期间虽然有些吃力,但并没有花闲那种脱力之感。
但画完后,符纸却自燃了。
花闲让朱离不要气馁,让他再试几次。
但不管朱离画了多少回,符成的那一刻最后都自燃了。
花闲也觉得很奇怪,她瞧得仔细,朱离的符文并没有错误,十分精确,但为何每次都失败,难道是朱离的谲力不适合画符。
她还发现朱离的体能比她要好太多,画了十几张完整的符箓,都没有脱力之感。
花闲又让他再画了几次,确认了他的符文真的毫无问题,她也实在搞不懂为何他的会自燃。
也许真的不适合?
花闲:“你还画吗?”她也不想勉强朱离,他愿意画就画,不画就算了。
朱离点点头,他不死心。
花闲:“那你自己画吧,不要太勉强了。”
花闲不再看他,自己在旁边学起了小烈焰符和小治疗符,她也算有些经验了,轻车熟路地上手了。
先记住符文,再临摹,最后独立完成符箓。
昨日她便记住了小烈焰符的符文,今日开始尝试成符,失败了几次,等符画好的时候,她就像被抽干了。
朱离见状连忙扶着她到床上休息。
朱离见她脸色苍白,道:“夫人,画这符是不是有副作用,要不,你不要画了?”
朱离暗忖,好像这种离奇的力量总是有些负作用。
花闲道:“不打紧,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她只是被抽干了元力,元力就像秘术的燃料,休息一天又会有的。只要不要再继续,休息一会儿,第二日便好了。
朱离倒了一杯茶给她喝。
花闲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看了看朱离,感觉他好像又长大了些,长开了似的,狭长内双的丹凤眼,略有些凌厉,雌雄莫辩的英气之美。
花闲问:“阿离,你能感觉出自己有什么不一样吗?”她想看看他有没有谲力,但她又没有检测牌。
朱离想了想,“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好了很多,跑得更快,跳得更高了。”
花闲:“我们要想办法出去。”每日送来的饭菜,还是很丰盛的。但却让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就像待宰的家畜。
花闲又仔细看了看朱离的神情,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朱离呆在这深冷的宫殿,好像很快乐,像草原上的放牛娃,充满了宁静的、无忧无虑的快乐。
她忍不住问,“你会害怕吗?”
朱离眨了眨眼睛,“只要和夫人在一块儿,我就不怕。”
花闲不理解他这种像雏鸟一般的心态。
她也迷茫,不知要怎么做才好,就算是用了小轻身符,顶多是跑得快一点,但她却爬不了墙。朱离这么小,她不敢让他爬墙,去夜探皇宫。
皇宫必定高手如云,给她的感觉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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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闲不知道,在她入宫第三日,一个假的“花闲”出宫了,回到了秦王府。
没过几日,“花闲”病逝,秦王府出灵。
当今皇上怜惜赵琮寅伤心欲绝,便为他赐婚,赐婚的对象是河西节度使的第三女。
婚期就定在一个月后。
秦王府感激涕零,叩谢圣恩。
自此她这个真花闲就消失了。她就这样强行“被死亡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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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紫极宫。
一个鬼魅的身影蹿上了屋顶,蛰伏不动,轻而有利地拔掉一块房瓦,他的手指猛然间长出了一截尖锐黝黑如钢铁的尖锐指甲,迅猛地在屋顶戳了一个小洞。
窥伺。
屋中的皇上披头散发盘腿坐在薄如青烟的纱帐中,对面坐着同样披头散发的张国师。
袅袅的白烟从兽炉中喷出,缠绕着纱帐。
皇上:“国师,朕的造化功停在这,这些时日一直无法精进。”
张国师:“皇上不用忧心,药引子有了,再召集豆蔻少女,采补|处女,不仅您的造化功会一跃千里,就连长生也不是问题。”
皇上:“有饶国师了,朕的长生有你的功劳。”东厂已经去民间召集符合条件的少女,这个他不担心,只是,“那药引真的像国师说的那般妙?”
张国师:“没那药引,用千数少女代替也能练得长生丹,但有了那药引事半功倍,药效定能翻倍,微臣用观气之术发现花闲体质特殊,他们送来她的生辰八字之后,微臣算了算,她果然是百年难得的纯阴之体,是炼药的绝佳材料。”
皇上:“那朕是不是要把她关押,以防意外?立马就用了她?”
张国师:“皇上先别急,她是……谁在那里!”
张国师突然朝着屋顶急射数枚暗器。
“抓住他!”
一时间紫极殿的侍卫们皆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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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将近,夜里很凉。
但睡觉很舒服。
花闲早些日子因为不习惯环境,一直睡不着,失眠,今天也许是真的困极了,也有些习惯了,早早便睡了。
越睡却越冷,连梦里也冷。
她在梦中被冷得蜷缩成一团,一股浸入骨髓的寒意冷得她直哆嗦,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竟好像有一阵迷迷蒙蒙的雾,亮白亮白,像戏台子两边吹出的烟。
她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平日里外头夜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今日外头怎么青白青白的。
花闲睁大眼睛一看,只见纸窗外好似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那女人脸很长,本该长五官的地方却都是细长的窟窿缝,女人好似在笑,细长无齿的嘴大大地裂开,诡异地笑着。
忽然女人猛地脸贴紧了窗纸,双掌压在了窗纸上。
“啊!”花闲吓一大跳,短促地喊了一声,伸手从枕头地下摸出了装了符纸的荷包。
“阿离!”
花闲哆哆嗦嗦从荷包里抽出一张小烈焰符夹在指尖。
“哐”的一声,门开了。
背光处,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花闲紧张到极点,就待奇怪的东西靠近便激发小烈焰符。
“夫人?”
是朱离。
他们来这里第二日,还是分了房睡,朱离去了旁边的小隔间睡,朱离好像比花闲还要不喜欢和人一块儿睡。
“阿离,是你吗?你上哪去了?刚才有没有碰见什么人?”
“我去小解,刚好听见你的声音,便过来了。”
朱离关上门,花闲摸着要点灯。
“别点灯!”朱离道。
花闲忽然拦腰抱住了他,他只穿了一件雪白的中衣,身上冰凉冰凉的,带着夜露的清香。
朱离手垂着,低头看着花闲的发旋。她抱得还蛮紧,因为害怕所以紧紧搂住了他。
花闲:“外面有奇怪的女人。”
朱离:“我好像也看见了,要不我再出去看看?”他刚才好像是看见有一道白影子飘过去了,看着不像人,给他的感觉也不像人,闻着气味也不像,像是花闲说的“谲”。
花闲抬头看了看他,“你不怕吗?”
朱离笑了笑,有些无奈,好像在说,怕又有什么办法避免吗?“我不怕的。”
花闲却感觉到他纤细的身躯有些发颤,像是在强忍着害怕。
朱离坐在花闲床前,陪着她,服侍她重新睡下。
花闲紧紧握着他的手,心想以后难免会不停碰见这种诡异的东西吧,她应该要再坚强一些,最好是越来越坚强,越来越强大,但这样能握着让人安心之人的手,感觉真的很好。
花闲:“冷不冷,你要不要进来?”朱离的手很冰。她掀起被子的一角,示意他可以一起。
朱离穿着一件白衣,披头散发的,怪吓人的。
他说:“我不冷,夫人快睡吧,我就坐在这陪你。”
估计也睡不了很久,他刚才乱跑,肯定有人要来搜查,那些人的动作很快,他差点就栽了。
还好,花闲给了他几张符箓防身,小轻身符、小水盾符、小烈焰符。
花闲好像都没意识到她的符箓有多好用,就拿小轻身符来说,是基于使用者的原有速度来加持的。
花闲用了,加持不是特别明显。但是,他用的效果就很显著。
有时候一点速度,就成了决定生死的关键。
他刚刚三张符箓都用了,才保住了小命。
他现在特别饿,一种火烧般的饥饿几乎快让他发疯。
门外那像女人一般可怕的谲物,对他来说,却像美味的蘸酱生鱼片。
朱离痛苦地绷紧了背脊,背上全是薄汗。他的小腿青筋毕露,脚趾痛苦地用力抓着地板。
但他的脸上却不显,淡淡的,手也虚虚摊着让花闲握着。
他可能是疯了吧?
不然,为何疯狂地想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