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琮寅冷冷道:“让阿宝进来服侍。”
香云站起身,扭头便走,走到厨房便听见慧莲在骂她,她心下恨极,但因刚惹怒赵琮寅,不敢再挑起事端,只能隐忍不发,寻思日后再找慧莲算账。
“阿宝,三爷喊你进去!”
阿宝不明所以,但也规矩地进去了请安服侍。
赵琮寅见香云还站在不远处的梁柱那赌气,他不由冷笑,“香云,我看你很不服气,那就跪在那学学别人是怎么服侍的,学不好就不用出现在了!”
赵琮寅骨子里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心性,如果女人乖巧听话,偶尔撒撒娇不逾矩,他还会宠宠。
不识大体过了头的蠢女人,他不大喜欢。
香云见赵琮寅语气冷酷,知他动怒了,吓得赶忙跪下来磕头,心里却泛酸生恨,恨赵琮寅薄情寡义,翻脸不认人。
赵琮寅:“抬起头,好好看着。”
阿宝在里头战战兢兢但也不出差错的布菜、筛酒。等撤菜出来时,后背上都全是薄汗。三爷岁年轻,但比旧府里的老爷还吓人,要知道老爷还是个大官呢!
阿宝走到水房,来看看水烧得怎么样。
朱离正抱着圆圆坐在那看火,阿宝也搬了张板凳坐下。
朱离把圆圆放下,“乖,去玩吧。”
“怎么了?阿宝姐姐?”朱离看阿宝脸带愁云。
阿宝叹了一口气,“哎,三爷他到底是喜欢谁呢?朱离你还小,肯定不会明白的。”
说三爷喜欢夫人吧,应该是喜欢的吧?方才她进去布菜,看见三爷望着夫人的眼神就像是喜欢。不过三爷应该也喜欢香云吧,不然怎么会去香云房间呢?
朱离拿着火箸夹了一根柴火扔进灶膛内,默默无言。他想,喜欢谁?当然是都喜欢,人不都是这样贪心吗?他见得多,世上男子大多都是如此。
朱离不小了,快十四了,只是被灌了很多药水,看着比实际年龄还小。要知道,朱离生父生母都是高挑之人,而如今他却纤瘦犹如女孩子。
百花楼喜欢男客的人绝大多数都喜欢十二岁以下的男孩,过了十二岁就成了残次品。
但人总会长大的。
百花楼不想辛苦培养的相公就这么浪费了,便想出了个主意,给这些相公灌药,让他们身形外貌维持在十一二岁的模样。据说这药还是从东厂传出来的。
朱离想着眼底已有一丝猩红,此时外头隐隐传来清越的琴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问:“是谁在弹琴?”
阿宝回答:“是夫人在弹琴呢,从前夫人常常弹琴,如今弹得少了。”
夫人琴棋书画精通,从前还在花府时常常弹琴,自从来了秦王府甚少弹奏了。
花闲没什么兴致弹,是赵琮寅要她弹的。但她弹着弹着也入境了,专心享受着。
赵琮寅此刻正斜躺在榻上看着花闲弹古琴,花闲技艺一流,难得是心静意远,听她弹琴如泉水洗涤身心的尘烦,让人飘飘欲仙。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看美人,曲子弹完了,赵琮寅让花闲来他身边。
“身子好些了吗?”赵琮寅嗓子有些哑,他直视着花闲的杏眼,她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眼角内勾,懵懂天真。
虽然身子依旧怯弱,但花闲吃过玉珠果,咳症大好了,不会赵琮寅一碰她就要咳了。
但她并不怎么喜欢碰赵琮寅,大户人家妻妾众多,她并不是不知,连她父亲也是有一房妾室的。虽大逆不道,但她心底实在有些嫌弃赵琮寅。
最初来到赵府,虽然身子不好,她还打起精神为赵琮寅绣了些荷包,做了些鞋子。但不知为何,她越来越提不起兴致。
或许是因为在梦中赵琮寅太过薄情?梦中她病重后,枯败虚弱,容颜不再后,又没了钱财,繁忙的赵琮寅几乎没再来看过她。
又因为梦中疼痛,实在不喜欢和他接触。
她不喜欢秦王府的后宅生活,如今她才明白,她适合做个道士,她喜欢画符。
赵琮寅在花闲发呆的当口鼻翼蹭了蹭花闲的脸蛋,转而又去粉颈间流连。
花闲连忙咳嗽起来,只是假咳到底不如真咳,怎么咳都是没有那种模样。她吃了玉珠果后,咳嗽都大好了。
赵琮寅一眼便发现了,眨眼间便封住了她的檀口,挑弄吮吸,这一来就停不住了,花闲浑身都有一股冷香,清凉冰冷,却能燃心底的火。
赵琮寅是经过风浪的,手段高超。
花闲心里厌烦,道:“爷,别这样,我身上不干净。”
赵琮寅瞬间想起他们新婚那夜,花闲因为素来体弱,从江南来到长安舟车劳顿,因此月事失调,下淋不止,一连几个月如此。因此他们并没有圆房。
赵琮寅如今眼底都是欲//火,哪里甘心,“怎么还没好?那些大夫是如何调理的?”说着便非要亲眼求证才死心。
花闲自然是极力反抗。
但哪里抵得过赵琮寅,他并未像他的几个兄弟般只是享乐,荒废了练武,练武是个辛苦活,娇气了一点便坚持不下来。他是个有野心、会蛰伏的人。
赵琮寅几乎都没使劲,一只手便让花闲动弹不得。
“求您别这样,我害怕。”
“闲儿,给我看看。”
赵琮寅的话刚落音,房梁上猛地越出一个黑影,落在了赵琮寅要使坏的手上。他疼得“呲”了一声,一看手背被划了三道极深的伤痕。
他一把上前抓住了那个黑影,是一只狸奴,他咬牙问,“是谁养的猫?”
外头候着的香云和阿宝听声赶忙进来,跪下。
香云十分害怕、担心道:“是院里打杂的小丫鬟养的,怎的让它进了屋还伤了爷,爷您流血了,奴婢帮您包扎吧!”
赵琮寅的鲜血流得狸奴、衣裳、地面到处都是,他手掐紧了狸奴,狸奴奋力地踢着双腿挣扎。他的伤口很深,还微微有些发黑,竟是有中毒的迹象。
花闲忙翻身解释:“夫君,是旁人院中的猫,想是无意进来的,包扎要紧,爷先松手吧。”
赵琮寅却冷冷道:“让那丫鬟进来。”
朱离来后跪在那。
赵琮寅又说:“把他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花闲大惊,打三十板朱离哪里受得住呢,人都会没的,她道:“夫君,真不是她的猫,是从旁人院子里来的,我闷在院中无趣,便让丫鬟们喂了一些小鱼给它,都是我的不是,要罚便罚我吧。”
赵琮寅难得叫她情绪波动,冷笑,“你不舍得小丫鬟,我也不舍得你。”说着狠狠把圆圆往院中一掼。他伤成这样她没反应,却在关心一只猫,一个小丫头?他中毒了,她看不见吗?
圆圆被摔,迸得白浆、红浆四溅,惨叫一声,浑身抽搐,一只腿绷得笔直颤了几颤。
花闲跑到它跟前,把它抱了起来,双手发颤,“圆圆?”
圆圆喵喵叫唤了一声,就不再动弹了,竟是被赵琮寅掼得七窍流血,当场死了。
赵琮寅更气了,这畜生还有名字,不是她们养的吗?
他走到她跟前,看她,“怎么,不嫌脏了?”
他此时难道还看不出来,平日里他碰下她,她就像要死了一样,不是嫌他又是怎样?
花闲抬起头看了看站在身前的赵琮寅,没有说话。
赵琮寅就是这样视旁人如草芥的人,她此时如果不低头,受罪的就只会是她身边的人。
她垂头不吭声,只当认错。
赵琮寅见她眼眶里隐隐有泪水,顿住了脚步,
他狠得牙痒痒,又有些于心不忍。
他冷冷扔下一句,“你好好反省反省。”
“来人,把这畜生带走。”赵琮寅朝着院外喊了一声。
他手上的伤耽搁不得,整条手臂都没有知觉了。
花闲把圆圆抱得紧,走进来的侍卫们说道:“夫人,不要难为我们。”
说着便强行抱走了圆圆。
·
赵琮寅疼得倒吸冷气,但表面上却强忍着。
在书房里召见了几个心腹、幕僚和太医。
其中一位姓修,名宗焕的幕僚检查完了圆圆后,对赵琮寅道:“启禀三爷,我看这狸奴爪上并未涂抹毒液,我猜这可能也是某种谲力演化而来的。”
如今朝廷高层都在秘密研究这些诡异力量,赵琮寅怎么可能甘于弱后于人,偷偷地也在研究。
一位名叫文英的侍卫帮赵琮寅把毒一口口吸了出来,再给他上了药粉,用符浸泡过的水把整条手臂擦了一遍,最后帮他把手臂包扎好。
又端来内服的药给赵琮寅喝了。
赵琮寅懒洋洋地坐在那,不知在想着什么。
文英问道:“爷,如果王爷和王妃问起来,我们要怎么回答?”
赵琮寅道:“就说是外头野猫抓的,和夫人没有关系。”
赵琮寅当然不相信这狸奴和花闲没有关系,但花闲是真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像关在房中炼丹修仙的人。他虽记恨花闲对他无情,但是他自己的女人,还轮不到旁人插手。
她怎么会有机会碰上谲?还是谲已经渗透到了秦王府内宅?
赵琮寅吩咐文英:“你去审审李管家,还有……”还有两个侍卫,但在早几日死了,死在了怪谲手下。如今想想这十分可疑。
文英应道:“是!”
赵琮寅:“这李管家贪财,但是个聪明人,用些法子,不怕他不说。”
文英应声道:“是!”
见赵琮寅交待完事,幕僚修宗焕道:“爷,那件事咱们真的不做了吗?”
赵琮寅道:“不做了,等等看,枪打出头鸟,皇上变了。”
当今皇上是赵琮寅的祖父,皇上已经年过六旬,垂垂老矣,如何也抵不过天命,再不愿意也要准备下一任接班人。
可偏偏异象骤然降临,灵气复苏,一切不可能发生的事都发生了。
赵琮寅想,如果他是当今皇上会怎么做?当然是不想死,还想多活几年,最好是永葆青春,长生不老。
果然叫他猜中了,最近他的祖父命玉皇庙的张天师为国师,宠信无比。
这大真王朝恐怕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