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小师父 第6章 御剑

眨眼间，新弟子入长留已有半月。

基础剑术仙法由落十一教授，六界史由桃翁讲授，此外九阁各出一位长老或是弟子传授各阁主修九阁法术。新弟子白日只有上午由长留安排传授课业，至于下午与夜晚的时间，则有弟子自行支配。

今日上午，长留为新弟子安排的是落十一来教授剑术。

“姜令姜令。”

姜令慢慢悠悠地信步而来，她一向悠闲得很。

哪怕舞青萝唤得急切，她也信步闲庭，不急不缓，说实话，有时还蛮欣赏她急吼吼的模样。

“青萝怎么了啊？”

舞青萝抱起了姜令的手臂，小脸凑到了她眼前，大眼睛眨了又眨，一副我有话说你快问我的表情。

姜令噗嗤一笑，如她愿。

这一大清早就遇见了舞青萝这个活宝，当真是令人心情愉悦得很。

姑娘间的情分，甚为微妙，往往来得极快。

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只需戳中了双方的心思，两个姑娘就能欢欢喜喜地谈天说地、聊星星聊月亮聊理想，结为友人。

姜令与舞青萝合了眼缘，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地结交为友。某一些不可与朔风聊的话题，某一些与朔风聊了也没意思的话题，姜令有了舞青萝在。

姑娘家的一些话题，少年最是不懂得。

舞青萝是姜令在长留山上结交到的第二个朋友，随之而来的是第三个朋友火夕。舞青萝与火夕两家乃世交，二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小无猜，是令人羡慕的情分，其中一个人结识的朋友，往往也会成为另外一个人认可的存在。

“我和火夕又要打赌了。”

舞青萝小脸一扬，理所当然地说：“你来给我们作见证。”

“好，”姜令会意，“打赌好啊，有戏看。”

她站到火夕与舞青萝之间，又后退了半步，将主场面留给这二人，问：“你们要赌什么？”她失笑，这两个人真是可一日不吃也不可一日不赌呀。

“我来见证。”

“又是与你和朔风有关，嘻嘻。”舞青萝扭头冲她一乐。

火夕：“我赌掌门首徒是姜令。”

舞青萝：“哼，我赌尊上会收朔风为徒。”

火夕：“你输了你围着长留山跑十圈。”

舞青萝：“我要是赢了，你就围着长留山滚五圈。”

“好啊。”

姜令玩味地笑笑。

她双手环胸，身子微微朝后仰了一下，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两位活宝。

有这二人在，当真乐趣无穷尽也。

“你们两个又拿我与朔风打赌，这是第几次了？让我来算算……”她边想边伸出右手，竖起一根手指、竖起两根手指、竖起三根手指，“第三次了啊。”姜令佯作惊诧不已状，复又双手环胸，半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他们。

“嘻嘻。”

舞青萝冲她喜笑颜开。姜令破了功，随她嬉笑。

两人定下赌约。

极有赌品的两人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用力一拉，彼此碰了下彼此的右肩。姜令想，这应该是他们打赌时约定好的动作，当真赌品绝佳。

跟着走来的朔风，面不改色，仿佛被押注之人并非是他。

他们定下的这个赌约啊……姜令失笑，火夕押她赢了这么多次也该输一回了。

她双手合十一拍。

“青萝赢不赢呢，待来日方知。”

“不过此刻我即可宣布，火夕一定输了，快快快，火夕快去围着长留滚……”姜令大手一挥，说得兴起却又倏忽顿住。

“你们的赌约……好像漏了些什么，没有讲到火夕输了的话要怎样，毕竟青萝赢了火夕不一定输啊，而且，你们可能两两都猜错了。你二人竟未考虑到这些情况？”

本以为可眼见火夕围着长留滚五圈了的姜令，结果居然变成了指出他们赌约中的漏洞了？

原不该如此。

姜令大失所望。

这两个人打赌许多年，居然一直没能发现其中有漏洞？她更可惜的其实是，不能看到火夕围着长留滚五圈。

决计不可再如此了，姜令誓要帮二人完善赌规，不然往后又没得热闹可看了。

“我为何一定会输？”

火夕惊讶：“你不会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吧？”

舞青萝也道：“我虽然压的是朔风，可我觉得姜令你也很有希望。”他们打赌赌得闹闹哄哄，等候落十一来授课的弟子们皆是听到了，本就关注这边，闻言更是纷纷凑了过来，这点他们亦是好奇得很。

姜令笑眯眯，缘由其实再简单不过。

“因为我不想拜在尊上门下啊，所以我绝不会是仙剑大会的魁首。”

“什么？！”

“什么？！”火夕共舞青萝二重奏。

众弟子皆惊。

他们听错了吧？

姜令她说了什么？不愿拜尊上为师？

可缘由偏就如此。

摩严称，白子画将收仙剑大会魁首为徒，所以这个魁首于姜令而言，就已不在考虑之内了，不论白子画将来行事是否如摩严所言，她都会避开魁首。

长留白子画非强人所难之人，她只需适当地表达出自己不想成为尊上徒弟的心思，如此便好了。

最震撼者当属霓漫天。

“你为何不想拜尊上为师？”

同寝殿的霓漫天走到姜令跟前，皱着眉头，大惑不解。她一直视姜令、视朔风这两个天资绝佳之人为仙剑大会的强劲对手，结果这才刚入长留没多久竟得知其中一人根本就不想要拜尊上为师？

霓漫天实在想不通。

为何又会有人不愿拜在尊上的门下？尤其还是灵气高强的姜令？在她看来，实力强大的弟子就更应该拜在实力强大的人门下，偌大长留难道还有比之尊上修为更为厉害的人物存在吗？答案自然是无，尊上乃仙界第一人。

姜令只随口回她。

“各人有各人的追求。”

彼之蜜糖，汝之砒霜。

霓漫天眼下的追求是成为仙剑大会魁首，再顺理成章地当上尊上首徒，然，姜令却并不这般想。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霓漫天的选择并不是姜令的。

霓漫天皱眉，对她这回答并不满意，她正欲追问下去，她想要听到更具体的解答，对她心中每个疑惑的解答。

然这时，落十一到了，霓漫天没能继续盘问下去，诸弟子也只听了一半。

众弟子齐齐走上前，列队站好。

姜令与舞青萝左右站着。

昨日，落十一给他们讲了御剑的口诀，今日毫无疑问是修习御剑术了。

“……你们每个人来这儿领取一把木剑。”

落十一扫了人群眼，唤道：“花千骨。”

花千骨闻言上前，用尽了全副力气，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颤颤巍巍地拿起了木剑。第二个上去的孟玄朗同样如此，去时轻轻松松，欲拿剑时却费了好大的力气。

“这剑当另有玄机。”舞青萝同姜令耳语。

姜令目光流连于木剑之上。

果然。“这叫海玄木，只生长在海里，比玄铁还要重。”落十一摇头解释。

“……朔风，你先来。”

诸弟子拿起木剑后，落十一即开始命弟子一一上前修炼御剑术。

朔风提剑上前，木剑脱手，默念口诀，一手画法印，木剑作流光长剑，朔风两步踩上长剑，乘风御剑，潇洒而去。

霓漫天不甘示弱地紧随其后。

“我们也去吧。”

姜令失笑，这霓漫天可真是个不服输的性情。

她后对舞青萝说道。

两个姑娘小跑着上前，火夕见状紧跟上两人，三人走到了一处空地，一起默念口诀，单手画法印，长剑流光，三人踩上长剑，御剑飞空而去。

在空中同地上的感觉当然有所不同，愈是高，就愈想着飞得更高。

御剑飞仙，纵横寰宇。

大概是根植于九州大地上每个行走的人族心中的热血渴望，有些人察觉了，有些人没察觉。

御剑的感觉极佳。

地宫的祭司虽有通灵之力，又习得了一些术法，可到底不是修仙之人，也会生老病死，与普通人其实并无太大区别，她们也并不懂得御剑飞行之术。而常年待在地宫，为国家祈福占卜，乃身为祭司之责。

姜令此刻隐约地明白父王为何执意送自己入仙门，而对她想要地宫成为灵女的想法总笑而不语。

可她仍未觉得成为祭司有何不好之处，同修行仙人相比，成为远古传承的祭司，更有仙人也不及的能力。两者之间，并不能分出个谁好谁不好来。

行至长留，她见识到了另一番天地，与大楚祭司一脉不同的活法。

“姜令，为何笑得这般开心？”

“可是想到了什么？”

舞青萝就见姜令嘴角一直衔着抹笑意，虽浅却甜。

御剑之后，落十一叫他们熟悉御剑术、加强练习，他便走过去一边指导一直没能令木剑飞起的花千骨与孟玄朗。

“因为我发现身处长留也挺好。”

“你居然才发现？”舞青萝震惊，“你也太迟钝了吧，我们早就发现了，长留多好。”

“有吗？”她哪里很迟钝了？明明聪慧灵敏得很。

“是啊。”

“好山好水好风景，还有这般神妙的法术来修行……”舞青萝滔滔不绝地讲着她拜入长留的心得。

姜令轻声笑着，时不时应和两句。

两人凑在一处欢笑。

旁的人见到了，也不由一笑。

“飞了一会儿，我都有些饿了，待一会儿下学了我决定要努力加餐饭。”姜令看了眼日头，觉着离下学的时辰不远了，自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我也要！”她举手赞成。

火夕也点头：“这长留的伙食的确对得起仙门第一派的称号。”

“是啊是啊。”舞青萝也道。

“朔风你呢？你觉得呢？”

姜令突然想起了于魍魉森林中，朔风烤出来的鱼，单是一想，美妙口感似乎一瞬间绕上了舌尖，充斥于口内。“我有没有与你说起，你烤的鱼堪称一绝！”

“没有。”朔风淡淡地道。

火夕惊了：“朔风烤的鱼很香吗，作为同寝殿的我居然不知道？”

“美味也，又滑又嫩又可口，入味香酥又多汁。”姜令大赞也。

舞青萝提议：“那不如我们改天约饭吧，就由朔风来烤鱼好了。”

“此法甚好。”

“好啊。”

姜令与火夕十分赞同这个决定，至于朔风的意见，不必管他，拽上他就是了。

“你们几个。”

“快去给我练习御剑术去。”

这是在一旁听了许久，渐渐听不下去了的落十一。这剑术课尚未结束，这几人就琢磨着约起饭来了？

这都什么事？

“哦。”——火夕与舞青萝同姜令。

提剑就飞，此乃朔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