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个子不高,日晒的原因皮肤有点黑,她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一看就是热心肠爱张罗喜说话的。李婶提着菜篮走在前面,花千骨和白子画跟在后面。花千骨奋力甩开白子画的手,咬着牙用白子画仅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们明明不是,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白子画同样用花千骨仅能听见的声音有点委屈的回答:“是因为我们要借住,”他举起右手晃了晃:“我们这样也不可能分开睡两个房间,成年男女同住也只有夫妻最合适。”
花千骨一想也是,但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夫妻还是心头有气,恨声道:“那也不是只有夫妻才能睡一个房间啊,早知道我就说我们是父女了。”“什么?父女?!”白子画又惊愕又郁闷,咬着牙问:“你可喊得出口?”“那怎么不行?你不是还让我喊过你师父么?反正差不多。”
这时李婶开口问:“你们怎么称呼啊?”
白子画闷声道:“她姓花,我姓白。”
“哦,那我就叫你们花小娘子和白公子吧。”
花千骨正好心头有气,忽然就冲着白子画来了一句:“白老爹。”也不知是要纠正李婶还是她在叫白子画。这一声直接把白子画喊懵了,知道花千骨因为夫妻的事儿不高兴,但是叫爹就叫爹,加上姓氏也不打紧,非要再加个‘老’字是几个意思?白子画板着脸一言不发,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李婶听到这突兀的称呼愣怔了一会儿,忽的‘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小年轻呀就喜欢打情骂俏!年轻时我也开玩笑喊过你李叔李老头子,他也不高兴,现在啊还不是真成了老头子了?!我要是哪天不喊他老头子他反而觉得别扭呢。”听到这儿白子画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瞥了花千骨一眼。在花千骨看来,他眸中明明带着小得意。
这李婶絮絮叨叨的聊了一路:“你李叔他腿脚不太好,所以家里这买菜啊、跑前跑后的事儿都是我做……我们啊就是普通人家,房间不大,你们别嫌弃。是早年我儿子的房间,后来他要自己出去闯荡,搬去成都自己独立了,所以这房子就空了下来。年节时他偶尔会回来看看,所以我经常打扫着,是干净的,你们放心住……其实我也不缺那两钱,我呀也是方才见你们说教三蛋,知道你们是善心人才借住给你们的,否则我才不轻易往家里领生人呢!”……
慢慢聊着他们熟络了起来,这时天已经擦黑了,他们也到了李婶的家,见到了李婶的丈夫——李叔,是个六十来岁慈眉善目的老人,右脚有点跛。他们的院子里放着不少渔网,原来他们老夫妻是做织渔网营生的。李婶张罗着准备晚饭,花千骨估计他们没有多余的菜,不便打扰就直接推说他们已经吃过饭了,让李婶不必管他们。
李叔便拐着脚领他们进屋休息,花千骨一看这房间不大,家具不少,摆得略显拥挤,看起来倒也整洁。不过花千骨和白子画还是就着烛火动手收拾打扫了一番,两人被看不见的龙筋缠着,不小心的话还是会出状况。比如花千骨拿着抹布擦完桌子擦柜子,接着擦床和床头柜,已经转了一圈,忽想起那边的窗棂还没擦,又转回去擦窗棂,却突然走不动了,还听到白子画无奈的喊了一声:“小骨。”
花千骨这才意识到自己移动得快了点,一不小心那龙筋把白子画捆了两圈还拉紧了,白子画的手臂已僵在那里动弹不得了。花千骨不由得哑然失笑,赶紧给白子画‘松了绑’。白子画干脆站到花千骨身边,和她一起擦窗棂。两人离得很近,花千骨扭头看到他满是认真、近在咫尺的脸,还是会觉得心里似有小鹿在乱撞,连忙走开一些低下头暗骂自己没出息。
都收拾停当后李家老夫妻早就吃完晚饭准备休息了,听声音似是李婶给李叔打好了洗脚水在让他泡脚。这时李婶敲门进来,热情的询问他们还有什么需要的,花千骨拿出准备好的一锭银子交给她,说:“李婶,真是麻烦你们了,这个就算是我们借住的房钱,不知够不够?”李婶一见那么大一块银子微吃了一惊,连连推拒道:“太、太多了,我找不了零。”
白子画说:“不必找零,我们可能要多叨扰几日,那就麻烦你们一并帮我们准备饭食好了。”经过一番推让李婶最后高兴的收下银子走了。但是房间的隔音不好,他们的房间与老两口的卧房只隔了一道墙,两人又耳聪目明,老夫妻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听到他们商量着要多做些好的饭食,不然怕亏待了客人。
花千骨挠着头问白子画:“李婶怎么诚惶诚恐的?难道我银子给多了?”白子画说:“你这一锭银子足够普通人家全家一年的用度了。”花千骨吐了吐舌头说:“我也不太知道,总怕给少了让人家吃亏。”白子画说:“无妨,我觉得多过过有人间烟火的日子也不错,我们也可多住些时日。”花千骨面露紧张:“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四五天吗?这龙筋到底怎么解?还有你今天说要去东边那座山上,去做什么?”
白子画说:“龙筋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开的,我们去东边的那座山,但不是去山上,而是翻到面对大海的那侧去找秋茄花。”正说着又传来了敲门声,花千骨打开门看却是去而复返的李婶,手里还提着两个灯笼,她殷勤的说:“我看你们一直在屋里呆着,是不是不知道茅厕在哪儿?别憋坏了,花小娘子我领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