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侃侃而谈:“弟子在凡间曾住在一个小村子里,那个村子里的人在多年前把一个叫旺财的年轻人赶走了,赶走他的原因是旺财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受到过不好的教唆而成了游手好闲之徒。后来为了生计,旺财在村中做了一些偷鸡摸狗甚至抢劫伤人之举。
村长虽然同情他,最终在其他村人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将他赶出了村,赶走旺财之前村长曾语重心长的与他长谈了一番,村长劝他走上正途做自食其力的有用之人,还赠给他一本书。
几年以后,旺财回来了,他长高了长壮了,他说他早已改邪归正,并且已有一技之长可以养活自己。因为思乡之心,加之感激村长当年的劝慰和帮助,他想报答村长,所以旺财又回来了,他和村长说想回到村子里,并保证不会再做错事。”
说到这里花千骨抬眸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子画说:“掌门,你认为这个村长该不该同意让旺财回来?”摩严和笙箫默听得云山雾罩不明所以,但是白子画深知花千骨并未去什么人间的村子,全是她杜撰的。而且白子画心中很明白,花千骨借这个故事把她比喻做旺财,把自己比喻成村长,拐着弯儿来试探他是否同意她回来。
平静的目光扫了扫花千骨的脸,白子画目无表情的说:“我认为村长不该接纳他,旺财毕竟做过恶事,万一他再度作恶就是在拿全村人的安全冒险。”意思已经很明确,他不同意让花千骨回来,不想拿全长留甚至全仙界去冒险。花千骨的小脸瞬间僵住,她低下头努力思索对策。
这时笙箫默追问道:“那最后村长有没有让他回村啊?”花千骨咬了咬牙,只能继续编了,抬起头说道:“村长让旺财回村了,还给他找了住处,旺财靠给别人干力气活安顿了下来。村长之所以接纳旺财那是因为他相信这世间不止有仇恨,还有爱与宽恕,他也曾经以此来教育过旺财,所以村长想给他一次机会。”
听到这里白子画目中微澜,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在融化,他已经明白了花千骨的意思。曾经他以此教育说服花千骨让她宽恕打伤她的夏紫薰和伤害她的花莲村村民,她都做到了,现在她要回来想寻求自己的宽恕与包容,自己为什么不能给她一次机会呢?
白子画想了想开口道:“但是当初村人们合力把旺财赶出村子,必定对他造成伤害,旺财此次回来难道不会记恨那些伤害过他的人并伺机寻仇报复?”他问这话是在询问花千骨会不会对摩严记仇而报复。花千骨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不会,因为在村长的教育下‘爱与宽恕’早已是旺财的人生信条,他根本就没想去报复和伤害那些人。”
见白子画垂眸沉默不语,花千骨继续说:“旺财虽然在外乡生活条件也不差,但是那里终究不是他的家,丝毫没有安全感,他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每每午夜梦回,他依然会惦念心中的那个家。”她说得凄惨,此时已目中蕴泪。白子画眸中泛起更大的涟漪,‘自己亲手收拾的才有家的感觉’,她竟把绝情殿当成了家!此时他心中似有一座高墙在慢慢倒塌,他望向花千骨的眼神也变得柔软起来。
白子画和花千骨打哑谜般的在进行博弈,其他人都听不懂。摩严有些不耐烦的问:“那后来还发生什么事了?那个旺什么财的又做恶了?”花千骨连忙摇着手说:“没有,当然没有,他是下定决心好好做人的。后来——没过多久那年迈的村长就病倒了,病得很重,旺财跑到山里挖了一棵千年的老山参给村长入药。到那时村人们才知道,旺财的一技之长便是从村长给的那本书里学来的,是辨识人参挖人参的技能,而且旺财已经积累了相当的财富。”
笙箫默追问:“那后来呢,村长的病好了没?”“好了,村长吃了旺财给的千年老山参,并且在他的照顾下病很快就好了,身体变得倍儿棒,嗯,看起来年轻了——那个——至少十岁!而且后来旺财还拿出了自己的银钱兴修水利,做了不少让全村人都受益的事。”她说到后面有些心虚,不由得轻咬嘴唇。笙箫默抚掌笑道:“那就是皆大欢喜咯,好,好!”
白子画此时一声不吭,却摆出了一张略带嫌弃的脸,心道:“你就这么想回来?编的都是些什么蹩脚的故事?”摩严皱着眉头问:“花千骨,那你到底有何悟啊?”花千骨语气平静的说:“我的感悟就是,村长大人大量,好人有好报。他没有因为旺财的身份和以前犯过的错而断然拒绝他,最终证明给别人一次机会就是给自己甚至全村人一次机会。”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花千骨也算表明了态度,她在长留不会报复摩严,也不会做不利于长留和仙界的坏事。花千骨抬头直视着白子画,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眼神里面全是倔强和乞求——只有白子画读得懂。
白子画定定的看了花千骨片刻,心中已有了决定,淡然开口道:“一路奔波,既已回来,还不回绝情殿休息?”花千骨愣了愣,总算明白了白子画的意思是不仅同意她回长留,还让她继续住在绝情殿,她能更近更直接的了解到白子画的情况,一时间满脸惊喜的怔在那里,竟然忘了回话。
摩严反应过来,瞪着眼睛道:“子画,你——”看着白子画满脸毅然决然,知道自己无法再改变他的决定,但是心里却非常不甘,好不容易花千骨现身回来把什么怀孕待产的无稽谣言给压下去了,子画他却不知道避嫌,还想继续让她住在绝情殿,怎么也得再阻挠一下,摩严思忖了下说:“历练回来的弟子都要再过一下三生池水,让花千骨先去三生池走一遭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