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后山僻静的山洞内,无垢把冒着冷汗、瘫软成一团的雁停沙掷在地上。雁停沙此时已经失了内丹,法力全无,她自知理亏,还是哆哆嗦嗦的问:“不知雁某做了什么错事,竟然得到无垢上仙如此对待?”无垢托着手里核桃般大小的内丹,仔细的看着,漫不经心的说:“你这内丹修得不错啊,只是这里面十之**是《四荒经》的内功心法修炼而来的吧?所以今日我取回你这内丹作为惩罚你没有异议吧?”
雁停沙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恐的问:“上仙,你……你如何知道的?”这时从山洞的暗处又转出一个人来,穿着韶白门弟子的服饰。待看清她的脸时,雁停沙的瞳孔倏然一缩:“媚儿!”也突然明白了原来是媚儿告的密。雁停沙未见过云牙,并不知道媚儿和云牙私下的关系,当然她很少在意弟子们和女子的交往,她比较关注的是她们和男人们的交往。所以她根本没想到已经没了内丹几成了凡人的媚儿竟然能够寻到门路跑到莲城找到城主告密。
只见媚儿诡异的笑了起来:“师父,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没有杀了我啊?”雁停沙看了她一眼,轻蔑的哼了一声说:“我是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一时心软把你带回韶白门,养虎为患。”她认命的闭了闭眼睛,对着无垢坦然说:“上仙既然已经知道,我也无话可说,你拿走我的内丹作为惩罚我认下,烦劳上仙将我送回厢房。”
媚儿突然大声喝道:“慢着!你们之间的恩怨了了,你我之间还没了呢。”她向无垢一伸手:“城主,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无垢扯了一下唇角,伸手推出,将雁停沙那枚还带着体温的红色内丹隔空推向了媚儿,然后迅速转身向外走去,约定达成,他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儿要办。雁停沙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内丹飘到了媚儿手上,“师父,你确实曾有恩于我,养育我、教我法术,所以即便因为我犯错你罚了我,即便你惩罚的缘由并不理直气壮,我也可以默默忍受。但是——顺哥他做错了什么?你竟然杀了他?!”说到最后,媚儿凄厉的喊了起来,眼泪顺着脸庞滑落。
“你,你怎么知道的?”雁停沙明显不安起来,说话声音都有些打颤。只见媚儿张开嘴将那颗内丹生生吞下了腹中,因雁停沙法力高她数倍不止,身体一时无法承受,她红着脸奋力挥出一掌以宣泄体内过剩的真气,“砰”的一声,那硕大的山石便多了几条裂纹:“雁停沙,你根本就不配当我的师父。我从未如此恨一个人,但是今天不得不借助你的功力来为他报仇!”这一下雁停沙真正的惶恐了起来,身子退缩着,惊慌失措的瞪大了双眸…..
小雨还在下着,一丝风也没有,滴滴答答的。无垢摸到了蜀山最上等的厢房附近,他估摸着最头里最大的那间应是白子画的住所,不敢轻易靠近,从最末的厢房一间一间的查起。因为是盛夏,客房的窗大都开着,已经到了紧邻最好的厢房那间了,无垢在敞开的窗外犹豫了一下:“难道在这里?”此时屋内正熟睡的花千骨在梦中感觉到自己被绑缚在某处大柱子上,一颗钢钉飞来打在自己的右臂上透骨而过,钻心的疼让她冷汗淋漓,不由得“啊——”的一声惊呼出来。
这一声呼喊反倒让窗外的无垢吓了一跳,还没动作,旁边的厢房门‘咣’的一声被强劲的仙力震开,不用猜他也知道有如此浑厚仙力的人是白子画,无垢连忙身形一闪隐入了黑暗中。白子画飞身过来又震开了花千骨的房门,伸手一挥点亮了蜡烛。“小骨?”白子画检视着房内,花千骨抱着肩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的说:“尊上。”
“发生什么事了?”白子画扶住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花千骨皱眉说:“我,我刚才做噩梦了,我梦见我被绑了起来无法动弹,有钢钉向我飞来钉在我的身上,好疼好疼。”白子画柔声安慰道:“没事,不用怕,只是梦。”“可是那感觉也太真实了!尊上,你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白子画垂下眼帘不语,想起了他曾经做过的梦,那个红衣女人是谁?当时他心痛的感觉也是如此真实,真实到他怀疑这是不是曾经发生在他身上而他忘记了。花千骨接着自责的说:“尊上,对不起啊,我又把你吵醒了。”白子画扶花千骨躺下,给她盖好被子轻声说:“你睡吧。”说着转身就要出去。“尊上……”花千骨怯怯的喊住了他:“我还是有点怕。”白子画看了看花千骨,又扭头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空,点头说:“我在廊下抚琴助你入眠。”……
于是悄悄探出头张望的无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从敞着的窗子看去,花千骨正睡得香甜酣美。门外的廊下,白子画白衣墨发在雨夜下尤其显眼,他幽雅的盘膝而坐,腿上一把瑶琴,长指轻抚,细腻缠绵的音符随着他指节的跳动流泻而出,和着雨声更显柔和缱绻。无垢紧抿着嘴唇,从这琴音他就听出来——白子画已然动情了。
无垢等了半晌知道今夜再没有下手机会,只得返回了后山的山洞中。刚到洞口无垢就被浓重的血腥味吓了一跳,急忙走了进去,看到的是媚儿满脸满身的血污,抱着血肉模糊的雁停沙一口一口的在咬着她身上的肉,状如疯魔,嘴里时不时叨叨着:“你知道吗……我的顺哥死得好惨……他死后就是这样……肉一点一点的烂掉……”无垢一掌挥出,光印一闪,媚儿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