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殿的露风石上,白子画和夏紫薰并肩而立。白子画半责半劝:“紫薰,你我修行多年,修的是心存善念,而你现在居然想置人于死地。”夏紫薰戚戚然的说:“是我一时冲动考虑欠周了。子画,据我所知生死劫大多与情之一字有关,你这么紧张花千骨,是不是爱上她了?”“没有。”白子画回答的斩钉截铁:“你错了,花千骨是动了情,但不是对我。”
夏紫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是你的生死劫,你想过后果吗?”“你我同是修道中人,应该知道天命难测,因果循环。如果老天注定不让我躲过此劫的话,我又何苦要躲闪呢?”“‘生死劫,不死不疯便成魔。’把她赶得远远的瞧不见她是你心肠慈悲,杀了她绝除后患也是理所应当,可是你竟然让她成为长留弟子,还入住绝情殿留在身边。”“她从山野乡村到了长留,到了绝情殿,这是冥冥中的天意,我躲不过的。”“所以花千骨她必须得死,我不会让你为难,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全蜀山的人要算账都来找我好了。”
白子画见还说不通夏紫薰,硬起了心肠,冷冷的说:“花千骨是我长留弟子,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她,你若执意如此的话,你以后要杀的恐怕就是我了。”夏紫薰也破釜沉舟:“我宁愿你恨我,也绝不会让花千骨伤害到你。”“紫薰,你清醒一点,没有人要伤害我,也没有人能伤害我。我知道生死劫的结果,可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为何要杞人忧天呢?”夏紫薰神情萧索:“只怕到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对于小骨,无论如何我不会弃她于不顾。”“若她的伤好不了呢?”“我会一直用真气维持她的生命,直到找到办法。”“什么?”夏紫薰愣怔在地。白子画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紫薰,我不希望和你走到兵戎相见、断情绝义的那一天。”夏紫薰这一惊非同小可,那四个字仿佛如刀一样扎在心上。几百年的相识,五上仙曾经多少次一起游历人间,多少次小聚,断情绝义简直出离了她的想象。夏紫薰瞪着白子画,美丽的双眸闪着不可置信的目光:“断情绝义?你竟然为了花千骨要跟我断情绝义?!你还说你不爱她!”
白子画面色更冷:“我不想再跟你说这些。”转身就走。“我答应你!”夏紫薰开口,她内心终于溃败妥协,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可以不杀花千骨,我也会去帮她疗伤。”“谢谢,我希望你是诚心改过。”“我只说我不杀她,并不等于我会原谅她。我帮她疗伤也是因为不想你损耗真气而已。”白子画不再说话,直接走了。不知不觉间夏紫薰已是泪流满面,伤心、难过、不甘、后悔……她自己也说不清。
白子画又来到了花千骨的房间,糖宝哭着问:“尊上,骨头她一直昏迷不醒,怎么办呀?”白子画叹了口气,这时夏紫薰走了进来,糖宝“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声泪俱下的说:“紫薰上仙,你一定有办法救骨头的对不对?如果骨头或是糖宝有哪里做的不对,你尽管惩罚我好了。求求你救救骨头吧!”夏紫薰低垂着眸:“我来就是要弥补我犯下的错。”
白子画、摩严、笙萧默、落十一和糖宝在一旁守着,夏紫薰开始做法施救,却是费了半天劲儿也毫无起色,她不甘心,还想再试。白子画最终忍不住打断了她:“紫薰,不要再勉强了。”夏紫薰精疲力尽,喘息着回头说:“对不起,我已用尽全力了,还是无法将她体内的芷阳之气逼出来。”糖宝和落十一等人吃惊的瞪大眼睛,摩严站起身说:“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夏紫薰满脸犹疑不决,白子画心中已有了计较,说:“难道只有杀阡陌才能救得了她?”
摩严问:“你的意思是?”“紫薰她师出七杀殿,练的是芷阳之气,要治疗她体内的伤只有练芷阴之气的杀阡陌才能够化解。”白子画说完就向外走,“子画,你要干什么?”摩严叫住了他。“我去找杀阡陌救人。”摩严马上急了:“笑话!为了一个花千骨,你这仙界之首去亲自求个魔头,成何体统?!再说这两天霓掌门就要来拜访,你总该在长留迎客才是。”白子画被迫停下了脚步。
糖宝已经等不及了,扭身跑了出去,看样子是去往七杀殿的方向。落十一连忙抱拳请命:“师父,不如让弟子去请。”摩严思点了点头,落十一急急退下去追糖宝了,夏紫薰则满脸神色复杂莫测……
这一晚白子画都没有合眼,隔一两个时辰就来给花千骨输真气。渡完真气,花千骨曾一度稍稍清醒了过来,她睁着迷蒙的双眼,虚弱的说:“尊,尊上。”白子画扶着她的双肩,关切的问:“小骨,你感觉如何?”“我没事儿,我……我还要给尊上做桃花羹呢……”话没说完便再度晕了过去,“小骨。”白子画把她搂在怀里,看着她苍白的脸,心情沉重万分。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花莲村初遇时她的孤独无助;想起了蜀山一战她以身去挡单春秋的剑;想起了仙剑大会上她与霓漫天硬拼内力;还想起了太白一战她全力相搏弹奏流光琴抵挡七杀。“原来,你竟是如此柔弱。小骨,再挺一挺,一定可以的,就像你入长留考试那般坚韧的挺过来。”
目光移到了自己的左臂,因为环抱着花千骨,半个手臂裸//露出来,那里白光微闪,是他曾经加持的仙力。白子画忽然想起夏紫薰的话:“你这么紧张花千骨,是不是爱上她了?”他缓缓放开花千骨躺好,盖上被子,撸起左手衣袖,右手伸出两指对着白光闪烁之处,想要撤去那道仙力。过了半晌,指尖仍然对着那处却没有任何动作,他星目闪闪,内心竟有些胆怯,最终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仿佛要说服自己般的自语道:“对她我只是师长对弟子的欣赏和怜惜,没有别的,更何况她爱的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