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契 第68章 古代

邱辞听着他们越来越夸张的说法，第一次尝到了舌头打结的滋味：“大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听我讲两句！”

围观的百姓立即安静下来，等着邱辞讲话：“我呢，只是一个普通人，刚好路过靖安县，又正好我的朋友也被抓走了。所以这次救了大家，也不过是顺手而已，大家千万不要这么激动，也不用这么感谢我。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我也领了，但是东西，我是玩玩不能收下的。还请大家都拿回去吧。我知道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是大家要相信，只要希望还在，没有过不了的难关，也没有打不败的困难。”

“好！好！”

“好耶！活神仙讲得实在太好了！大家说是不是！”

“是！”

“既然活神仙不肯收下咱们的东西，咱们靖安县的全体百姓就给活神仙磕三个响头，大家说好不好？”

“好。”

接着，邱辞就看到了一群百姓齐刷刷地跪下来，围在他的马车边，给他磕头，拢共磕了三个响头。

邱辞心里五味陈杂，到底是自己当了救世主，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有种想哭的感觉？等他们磕完了头，百姓们站起来，纷纷让开一条道，让邱辞的马车过去。他们用最虔诚的目光目送邱辞离开。

邱辞回到马车里，一言不发，眼眶红红的。

祁泽川揶揄道：“怎么了？一个小小的场面就把你给吓住了？瞧你那个怂样！”

“不是吓住，而是觉得他们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很沉重，我怕辜负了他们的希望。”邱辞说道。

“你又不是救世主，你别放在心上。那些人，只不过是自己没能耐，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而已。要是有能耐的人，都是相信自己，依靠自己。”

“祁公子是有能耐的人，请问你依靠的是自己吗？”邱辞问道。

“我当然是依靠我自己了！”祁泽川拍着胸脯大言不惭地说道。

“马车是你赶吗？饭是你煮吗？祁府是你建造的吗？枚临又是干什么的呢？”邱辞一连串的发问让祁泽川哑口无言，这些事情都不是他做，甚至他一直依靠的都是枚临，如果没了枚临，他还不知道面临怎么样的境地，他咬着牙，恨恨地咽下了这口气。

*

一天后，他们就在京城的门口被一群穿着华贵的世家公子拦了下来。祁泽川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撩开帘子就探头出来：“怎么回事？”

“公子，这里有一大群人拦下了咱们的马车。”车夫指着路边的十个人说道。这十个人穿着奢华，一表人才，尤其是领头的一个穿着一身的蓝白色兰花暗纹袍子，长身玉立，风流倜傥，腰间挂着一枚兰花玉佩。

祁泽川知道他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的兰家人，便立即从马车上下来，给领头的一位行礼：“在下泾州祁泽川，请问诸位为何要拦我的马车？”

兰家领头的人也回礼：“祁公子，在下姓兰名蔚，字玖珮，听闻青楦大人从泾州入京，特地赶来迎接青楦大人。”兰玖珮是兰家的大公子，因为父亲兰敏作为丞相得到了恩荫当了礼部侍郎，所有又称为兰侍郎。

“这个……青楦大人去不去你家不是我说了算，我的去问问青楦大人的意见。”祁泽川回到马车上询问青楦，过了一会儿又出来传话，“青楦大人说了，去你家也可以，不过叫兰花出来接他。”

兰玖珮脸色不大高兴，但是碍于自身的教养没有发作出来，后面的几个族人就悄悄说话：“这个沙漠之王！还真拿自己当王了！”

“是啊，都是个沉睡了一千多年的人了，不知道这个世道已经变了吗？”

“我猜啊，这个沙漠之王一定是又老又丑的丑八怪，你们想，西流沙之地那样干旱缺水的地方，估计是像干尸一样的东西了吧！”

“对啊，对啊，要不然他怎么一直躲在车里不敢出来？”

“够了，你们不要再说了。”兰玖珮警告了族人后，对祁泽川的态度也没有先前的恭敬了，“既然青楦大人这样说，我们也没有办法了。改日我们再跟着兰隐大人拜访各位。”

“慢走，不送。”祁泽川说道。

“走。”兰玖珮带着族人离开。

祁泽川回到马车中：“走了，咱们进城。”

邱辞从车窗外看到了兰家人，只觉得他们气度不凡，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家族：“他们是什么人？”

“兰家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兰家的当家人兰敏是当朝的右宰相。来迎接咱们……不是来迎接青楦大人的是兰家的长子兰蔚，兰玖珮。也是当朝的礼部侍郎。”祁泽川解释道。“来京城之前，我已经充分打听了京城里的势力分布情况，没问题的。兰家、水家、桂家和茶家都不是铁板一块，虽然占据京城的四分之一，但不会到达一手遮天的地位。”

“既然兰家供奉的是兰花，那么水家供奉的是水仙花，桂家供奉的是桂花，茶家供奉的是茶花？”邱辞问道。

“你还不是很……”枚临立即拽了一下他的袖子，祁泽川看到青楦不大高兴的表情，只好立即把后面两个吞回去，他继续补充道，“水家是当朝的大将军，掌握着北部的兵权，平日里镇守北方，一般不回来。凌波仙子自然也是跟在外边的。桂家是当朝的左宰相，跟兰家并列。茶家是当朝的国舅爷，茶家的长女茶云月入宫为妃，前不久还被陛下赐封号为贤德妃。”

“你们这里还挺像古代的。”邱辞自言自语道，却没有任何一个历史当中的朝代能够对应起来。

“什么古代？”祁泽川问。

“没什么，跟我们那里比起来，你们这里就是古代。”邱辞转向青楦，“青楦，兰花跟你的等级谁比较大？”

祁泽川揶揄道：“这还用说，当然是青楦大人了。”

枚临见青楦没有表态：“别乱说，青楦大人跟花中君子曾是挚友，不方便比较。”

“见谅见谅！青楦大人，我年少鲁莽，不懂事，还请您见谅。”祁泽川赶紧道歉。

“你跟兰花还是挚友？那你这个朋友可真不够意思，他都派人来接你了，你竟然都不跟去？”邱辞说道。

“他本该亲自来见我，千年前他还欠我一份人情。”青楦慢慢地说道。

“什么人情？”邱辞问。

“一条命。”

*

没有接到人的兰玖珮带着族人回府。路上族人开口：“大公子，那个泾州的乡下也小子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

“放屁！我当然知道了！如果不是青楦大人在他背后给他撑腰，我早就看不过去了！”兰玖珮破口大骂，完全没有一点世家公子的模样。

“大公子，那青楦大人是什么来头？怎地兰隐君竟然要咱们亲自去接他？还如此这般地傲慢，竟然还想要兰隐君亲自迎接？”族人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滚！一个个只会张嘴吃饭吗？现在人没接回来，我怎么去跟兰隐君交代？”兰玖珮吼道。

“大大大公子……不如就添油加醋地说青楦大人如何如何地狂妄傲慢，咱们把自己从中摘出去不就好了？”

“滚犊子！你以为兰隐君有这么好骗？一个个就想看我笑话是不是？是不是？”兰玖珮转身朝自己右边的一个族人踹了一脚。

“大公子，息怒！大公子息怒！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该死，小的说错了话，还请大公子不要动怒，伤了自己的身子可就不好了！”那个被踹倒在地的族人跪在地上，自己抽自己的耳光。

“滚吧，别让本公子再看到你。一群没用的废物！我怎么养了你们这样一群废物！滚！滚啊！”兰玖珮把跟着自己的族人都赶跑了，自己一个人回到兰府。

大堂上兰玖珮的弟弟兰歆坐在堂上喝茶，看到自己哥哥回来了，也没有起来迎接的意思，只是轻轻地把手中的茶托一放，看着来人。

兰玖珮只得放慢了脚步，慢慢走到弟弟兰歆面前，抬手作揖：“兰二爷。”兰家的规矩比较特殊，一切掌控在兰隐君手里，兰家上下都得听兰隐君的，兰隐君指定兰家二公子兰歆接替兰家家主的位子，所以作为长子的兰玖珮很是不爽，但又不能表现出来，按兰家规矩，他这个做大哥的也不得不拜见兰家二公子，并尊称对方一声兰二爷。

“多谢大哥，大哥今日出去办事，怎么空手回来？”兰歆嘴角挂着微笑。

“大哥没用，没有把青楦大人接回来。我自会去跟兰隐君回复，领罚，不劳兰二爷费心。”兰玖珮站在兰歆面前，强压着心头的不悦。

“哥哥误会了，弟弟我只想帮哥哥一把，毕竟你也知道兰隐君对待没用的人，一向不会心慈手软。我实在是心疼哥哥你啊！”兰歆笑嘻嘻地说道。

“你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本来兰隐君是让你去情节青楦大人的，可是你却提议让我去，是不是早就料到我接不回来？”兰玖珮咬牙切齿道。

“哥哥，你真的误会了，弟弟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弟弟是真心想把立功的机会让给哥哥，好让哥哥在兰隐君的心目中改善一下自己的形象。毕竟我作为兰家的家主，拥有一个废物哥哥，也不是一个好名声啊！”下人给兰歆的茶杯重新添了热茶，兰歆拿起桌面的茶杯喝起来。

“你！”兰玖珮攥着拳头，知道自己不能动这个人，极力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兰隐君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