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契 第43章 现代

青楦抬手变了一套牛仔裤和白衬衫的搭配，衬衫的袖子跟邱辞一样松松垮垮地卷在手臂上，右边下摆塞在裤腰里，牛仔裤有点紧，勾勒出了一双大长腿。邱辞有些挪不开眼睛，他明明知道，这个人只是随手变成一身跟他一模一样的装束而已，偏偏脑子里蹦出个情侣装，怎么也抹不去！

“如何？”青楦问。

“还行。”

青楦低头看着自己的下半身：“这下装太紧，不舒适。”

邱辞伸手帮他把另一半没有塞进去的衬衫下塞进去，捋直了衬衫上的褶皱，那仙人掌精的腰确实细！他又帮青楦卷好袖子，“好了，这样比较适合你。”青楦一米九的身高站在一米八多一点的邱辞面前，高了一个头。邱辞站在玄关处，背后是门，他整个人因此落进了青楦的阴影中。邱辞转身蹲下来系自己的鞋带。

青楦也蹲下来，伸手搭在邱辞的肩膀上：“你说，本君要不要也帮你呢？”

“这个……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但是邱辞的话还没有说完，青楦已经从背后伸手过来，帮他把右手臂上的袖子放下来，再把皱巴巴的衬衫袖子捋平，然后按照邱辞刚刚的手法，把袖子从手腕口一层一层地卷上去，卷到了手肘上一寸。

邱辞别提多紧张了，偏偏那人的呼吸又似有若无地吹过他的左耳垂，让他产生青楦从背后环抱他的错觉。

“好了。”青楦站起来。

邱辞赶紧系好鞋带，拿起旁边地上的泡面出门。青楦与他并排走。他到小区门口的保安室，看门的李叔翘着二郎腿躺在竹编的躺椅上，旁边的收音机里咿咿呀呀放着评剧。

“李叔？”

李叔没有动，还闭着眼沉浸在评剧当中，喉咙跟着哼几个小调调。

“李大叔！”邱辞提高了嗓门喊道。

邱辞的一嗓子终于把李大叔喊醒了，他按下收音机的暂停键：“嗯？小邱啊！咋了？”

“我借您的电车用用。”

“哦，行啊，你又要出去？”

“我朋友没吃的了，我给他送一点，很快就回来。”

李大叔听到他去送吃的，赶紧扔下手中的扇子，跑过来：“什么好吃的？大叔有没有份儿？”

“有有有，这个给你。”邱辞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包泡面。

“这个……算了吧，这个你还是拿去给你朋友吧，我天天吃这个，都腻了！”李大叔把钥匙丢给他，“去吧，去吧，回来了把钥匙挂窗口。”

“李大叔，现在这年代，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我那朋友已经饿了快三天了，现在才打电话给我。”邱辞把泡面放回塑料袋里，拿了车钥匙。

“你那朋友怎么会怎么惨？政府不是发吃的吗？”

“我哪知道，现在不就亲自过去看看吗！”邱辞回头看到站在一旁的青楦，“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开车。”随后，他把东西放在青楦脚下，又叮嘱了一句，“帮我看好。”他去停车棚里开了辆小电车出来，停在了青楦面前。

他把塑料袋物资挂在车把儿上，等着青楦上来。

青楦看着他。

“上来呀，像骑马一样就行了。”

青楦右腿一跨，轻轻松松坐上去。

“坐稳了，要出发了！”邱辞开车，摇摇晃晃地出了小区大门，青楦伸出双手抓着邱辞的腰。“怎么样？是不是很新奇？”

“不如御剑。”青楦给出了四个字。

“我知道你能耐，但是现在是在我的世界，你就不要老想着御剑了。惹来了警察，一枪把你崩了！话说回来，枪能不能把你打死？”

青楦狠狠地扭了他腰上的肉。

“哎呦，你干什么？我在开车呢！现在路上虽然没有车，但你这么干扰司机是不对的。”

“你倒是盼着本君死。”

“我没有啊，谁盼着你死了。我是怕你要是被枪打死了，我就没有靠山了。”

“普通人的武器杀不死本君。”青楦靠近了邱辞，双手环抱住邱辞的腰，在邱辞的肚脐前打了个扣，“不过，你的箭可以杀死本君。”

“为什么？其他人的箭呢？”

“其他人的不可以。”

“为何只有我的箭能杀死你？”

“你的灵力与本君同源，自然能。”

“你为什么要把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我？”

“不知。”

“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不知道原因？”

“……”青楦没有回答。

“你是在考验我吗？确定我会不会反杀你？”

“随你。”

邱辞才不相信他说的话，只有他的箭能杀死，那他之前是怎么变成一棵仙人掌被放到祁泽川的供桌上。“矜月用的也是箭，之前在白家山，他一箭射死了黑色荆棘，他能杀死你吗？”

后视镜里的青楦陷入了沉思。

“说话呀，他有可能杀死你吗？”

“或许有。他不会。”

“为什么不会？就因为你以前救救过他？还是这次他救过你？”邱辞问。

“小小花灵，杀不死本君。能杀死本君的起码跟本君不相上下。”

“十大名花跟你不相上下吧？”

“嗯。”

“他们会杀你吗？”

“不知。”

“你跟他们有恩怨吗？”

“没有。”

“那看来十大名花应该不会杀你，牡丹呢？那个牡丹是什么来头？”

“花中之王。”

“他跟你有仇吗？”

“没有。”

“既然没有，为什么要隔着两个世界拘我的魂呢？”

“不知。”

“唉，算了，算了，有些事情可能要去到那边那个世界才能知道。”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秦城南部建设路一百十一号。建设路是一条新开的商业街，楼下店铺，楼上住户。

邱辞锁了车，就带着青楦从一个小巷子里钻进去，巷子很小，仅容一人通过，两边都是潮湿发霉的墙壁，底下长着青苔。阴冷的风从前方巷子口灌进来。这里不见天日，“阴冷些也是正常的。”邱辞发现青楦有些不对劲儿。

“习惯了光明的地方，第一次来这种阴冷潮湿之处确实不习惯。”青楦跟着他继续往前走。随后，前面出现了一个楼梯，通向二楼。两人一前一后走上去，邱辞在前面，右手拿着一大袋泡面。青楦走在后面。

“没办法，都是打工人，住在这种地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不想住个三房一厅，天天都能看见阳光大海。这里便宜！”邱辞一边说，一边走，忽然一个黑影从脚边溜过，在他脚上抓了一下。

“啊——”他被吓了一跳，没有站稳，向后倒去，结果就正好倒在了青楦怀里，怎么说呢，邱辞虽然跟这人相处很久了，亲密的行为也偶尔有，但是这么猝不及防地倒在人家怀里还是第一次。

被青楦接住的三秒钟里，他浑身僵硬：“该让我起来了吧？”

青楦这次没有嘲笑他，把人一把抓起来，送回正轨上。

邱辞拿着泡面，确定物资没少后才想起跟人道谢：“你人还怪好的！”

“本君喜欢聪明人，不要再让本君看不起你了。”青楦沉重地说道。

“我？！我……”邱辞想为自己辩解，却一下子不知道从哪里找话头：什么叫不要再让你看不起我？我是自己想摔的吗？我是故意叫你接住的吗？我……

邱辞拉起裤脚，脚腕上被猫抓了三道血痕，他知道这时候应该去医院打一针狂犬疫苗才行！但是来都来到了，先去给张晓朝送点粮食再说吧。

邱辞来到了张晓朝的住处，在门上的密码锁按了5225,四个数字，门开了。他拉开铁门走进去，里面异常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袜子臭鞋的味道。

青楦站在外面。

“你不进来吗？”邱辞问。

“本君在门口等你。”

“行吧。你不要到处乱跑，我很快就出来了。”邱辞按了墙上的灯，看到一地的垃圾，鞋子到处乱扔。

“张晓朝！张晓朝！我来了，你在哪里？”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在这儿，卧室里。”

邱辞推开卧室的门，卧室特别小，只能容纳一张床，像个火柴盒一样。张晓朝躺在床上，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颊两侧的肉都凹陷下去了。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我……”张晓朝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勉强地位置呼吸了。

“我给你带了泡面，我去煮水，先吃了再说吧。”邱辞立即回到客厅，这个客厅也小，比卧室大一半而已，没有厨房和浴室，所谓的浴室只是简单地用一块帘子遮住一个一米见方的地方而已。

他找了水壶烧水，等水开后，把泡面放进水里泡好，拿去给半死不活的张晓朝吃。张晓朝吃了两口，才缓过气儿来。抱着方便面的纸壳桶，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吃完之后，还一滴不剩地把汤都喝个干净！

“邱辞，我张晓朝果然没有看错你！是个靠得住的朋友！”张晓朝感动啊，锦上添花哪里比得上雪中送炭。当初张晓朝当了公司的行政主管时，有多少同事来巴结他，节日问候，生日送礼，但是等他被裁员之后，求谁都不理。

“世道本来就这样。还是说说你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政府不是发粮食吗？”

“是有发粮食，后来粮食不够，一部分贪钱的就从中克扣了，让我们拿钱去买。后来又出现了哄抢物资的现象，再后来就经常有抢劫的在楼下等着，专门抢劫这附近的居民。只要我们一领到粮食，从楼下经过，必定会被抢走。我已经被他们抢过五六回了。一开始还能跟他们打十来次，后面越来越饿，就再也打不动，眼看着自己的粮食被抢走。”

“没有人管吗？维护秩序的护卫队呢？”

“前阵子北边出现了一伙抢劫团伙，听说还杀了一个小分队的武警，都调去搜查抢劫犯去了。所以这些抢粮食的人才这么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