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觉安睡,孔云彩慵懒地窝在被子里打个呵欠。
身后是一片暖融,熟悉胸膛因为呼吸缓而慢的起伏着,心跳声就在耳畔。
被下是二人亲密相拥的姿势,她脑海中不可避免地闪过昨夜的某些瞬间。
他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腰肢,手心滚烫微带湿意...
她凝视他的眼睛,是一片赤/裸/裸的**,眼尾带红消减他棱角分明下的攻击性,她眼中是他修长身躯的完美线条...身躯动作的力度...
嗯哼
孔云彩闭上眼睛,努力忽视那些羞人的画面。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挪开腰上的大手,想要绕床尾下地。
“醒了?”
丈夫嗓音残余昨夜荒唐下的沙哑,犹带睡意。
人还有些昏沉,别的醒得却快。
孔云彩往前挪动一下,感觉有热意浮现在面上,“嗯。”
花骏重新将人拥在怀中,亲昵地在小妻子头发软发蹭几下,“还早。再睡一会儿。”
孔云彩探出一只胳膊,微微光亮浮动在白布窗格底。
公爹不在,虽说可以懒散些,却也不能误了家里铺子开门。
“起吧。”
不过她坐起没一阵,再一次被拉回到宽阔胸膛中。
“不急。”
“不开门做生意?”
“有伙计。”
“伙计?哪里....哎,你克制些,别摸那里!”
木床再一次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吱呀声,夹杂其中女子软糯撒娇还有渐渐粗重的男人喘息声....
——
孔云彩直到日上三竿,才知道家中铺子里新雇了伙计的事情。
不仅有了伙计,一雇还是两位。
“若是铺子生意忙,其实我可以去帮衬的。”
她接过丈夫手中的一碗豆花。
她的这一碗表层是白色糖霜。
另一碗表层是颜色浓深、依稀可见缸豆和菌菇丁熬煮得粘稠的卤汁。
她喝了几口自己的,便有些好奇咸口豆花是什么味道。
娘家人都爱吃甜,即便是买豆花,从来没有在咸口的上浪费一个铜板。
花骏看出她眼神,拿了新碗舀出几勺递过去,“不用。”
铺子里都是体力活,买了肉附带着切,有些要肉碎还好些,有的客人却是要求肉糜状。不太适合女子。
他言简意赅两个字,孔云彩飞扬的心便有些不快。
这是她再一次被拒了参与铺子里的事情。
早先被推拒,她还当是丈夫不喜欢妇人插手生意。
可一月过去,丈夫对她有求必应,更甚说不必求,他便提前想到并且做到了。
诸如她睡前无意说起少时很馋的一种果子,第二日下晌,便会出现在家中的桌案上。
种种细节,皆是情意。
更不消说,家中所有的银钱如今都在她手中。
“其实,我在家中没有很多事情。”
孔云彩看着对面的丈夫,解释道:“春日,大约拆了被褥浣衣,寻常做饭。要是有些空余,便给家里做衣裳和鞋子。除了这些,便没什么事情了。”
很多时候,她都会没事找事。
洗过的碗筷,坚持要过三遍水。擦过的桌子,抹布换了三道水,重新再擦几遍。
“所以,我很想去铺子里帮忙。”
两人闲谈,很快吃光了买来的两碗豆花并两小屉的汤汁包。
“你若是想来,便来吧。”
......
饭罢,花骏独身一人先去了铺子。
没过一会儿,孔云彩便沿着小道进到铺子里边。
过往她都是在外看,这是头一回进到里边。
铺子占的空处不小,左右两段。
左边是对外的门脸,右边是好长一张桌子,宽而厚实的木板,条陈着一头黑白相间的猪。
猪是刚杀就拉回来的。
空气中血味和燎毛烫皮的焦糊味混在一块,还有一台灶,正烧着滚烫的热水。
丈夫熟悉的身影就在猪所在的板子前。
她在后观察一瞬,见新来的两个伙计还可以。
其中个子高的,脸上挂笑,正和外边买肉的客人说和,手中一把宽刀剁声不停。
选肉、分肉、算账、剁肉、包好收钱,他一个人就能料理妥当。
另一个矮些的,正站在右边的角落,面上神情有些不忍,死死地盯着丈夫磨刀。
这是兄弟两个。
年岁大的这个以前在码头上做苦力,有力气,奈何去岁腿受伤,走路跛,所以便不在码头上接活了。
弟弟十一,是头一回到外边做事,因是老小,还没长大,所以家里没叫出门过。
都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平日里在家帮着挑水砍柴,也不嫩弱。
她大约能猜出弟弟为何一脸畏惧。
丈夫磨刀时在她眼中,像是镀了一层光,怎样都好看。
但在外人眼中,却是如狼兽一般的可怖,瞧上几眼,晚上约莫还会做一场噩梦呢。
“相公,我来了。”
她出声道。
花骏眼底闪过一抹慌乱,迟疑了好几下。
闭眼再睁眼,又是一副温和的眼神看过去,“你就在门脸跟前帮着算个账目吧。”
他不想让她盯着自己分肉的样子。
野蛮粗鲁,而且还有一股血腥味道。
孔云彩其实蛮好奇丈夫寻常分猪肉的样子。
但是看他不意,便从善如流地点头,“那我去了。”
“嗯。”
花骏看她走开,松了口气。
一扭头,看向少年的时候便没有看妻子一般温情了,“刚才分前面半扇猪,学会了吗?”
少年叫杨小树,努力回忆一番,点点头。
“大约会了。”
于是花骏递了一把刀给他,“那第二头猪,你来分。”
一只猪收的时候是均价,但是卖的时候却分种类。
猪身上的肉多,各个部位有各个的行价。
诸如猪板油。
一斤猪板油,行价是十八铜板。
它没有肉,纯粹是雪白膏腻的肉脂,行价贵乃是因为可以炼制成猪油。
烟火百姓家,或炒或炸或煎,谁家能缺个油?
一斤猪板油十八个铜板已经是少的了,北地有个油货商前几年研发出用黄豆炼制清油,甫一传开,这才冲低了猪油的价位。
故而,分猪须得仔细。
一斤十三铜板的五花若是少了一分,赔的就是肉铺了。
杨小树哪里能想到上工第一天就接手分猪这样的重活。
他握着长板上的刀,几欲流泪。
方才小花掌柜讲分猪头的要诀,他听了八分,剩下的两分都在害怕,总觉得那一刀刀是剁在自己脑袋上的。
此时领上活计,手哆嗦好几遍,不停在裤缝上抹手心汗。
“猪头,头盖骨最硬,若是当中劈开...容易坏刀...”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一边说扭头看向不远处岔开腿抱胸皱眉盯着自己的小花掌柜。
娘呀!
儿做不来这要命的活计!
杨小树心里奔溃不已,因为小花掌柜脸色不好,腿都颤抖上了。
他觉得自己没说错呀,于是强忍着害怕,继续:“猪头先开耳,耳根连着...”
说错了?
为什么小花掌柜眉头更紧了?
杨小树几欲下跪,就在吓得哭出来的前一刻,他看见小花掌柜动了。
迈步一步,两步,三步,双手握成拳头了...是不是因为他做错要挥手打人...咦?
杨小树错愕地扭头,看着小花掌柜擦肩而过,然后...他哥没一会儿退了回来。
“哥,你做错事情了?”
要不然怎么被赶到这边了?
杨大树挠挠头:“没做错呀。”
他想想,“也没算错账目呀。”
兄弟两个互相看看,都是一头雾水。
孔云彩却是几分庆幸。
她瞟一眼身侧的丈夫,再看向对面笑嘻嘻的男客人:“说定的价钱是多少,就是多少。您若是要的多了,抹个零头也没啥,可您就要半斤,这生意实在做不了呀。”
男人一看做主的小花掌柜来了,半分占便宜半分戏耍小妇人的脸顿时收好,语气认真道:“是这个道理,是这个道理。”
肉,杨大树早就已经剁好了,花骏过来只是包了起来,而后递过去。
他表情如常冷,对面站着的男客人却从那眼神中看出不快,讪讪地接过,一扭身快速消失在人群中。
这种看妇人看管生意,便想占便宜的客人,孔云彩上辈子遇到不少。
占些铜板便宜本就恶心人,还有想伸手占几分白饶的色,那才叫人生恨。
其实就是花骏不过来,她也不会理会这一类人。
做生意讲求的是不强买强卖,若是给他三分脸,摆了台阶,对方却不下,那就不必客气了。
“没事。”
她将铜板放回到钱匣子中,轻声安抚一旁的丈夫。
桌案下的小手在他腰后轻轻拍了几下。
花骏眼中冷意消散一些,抬头看向下一个客人。
“店家,这猪是新鲜肉吗?”
“是。”
“刚杀的?我可跟你说,要买我只买现杀的活猪肉,要是你敢卖我死猪肉,小心我告到官府去。”
花骏神情并没有因为对方的高声而有一丝变动。
买肉的见了有些不惯。
凡是做生意的,一听了客人声音大点,哪一个不是鞠躬笑脸作陪?
看着分肉的掌柜不懂事,他旁边这个妇人怎么也是不开窍?
客人心说:这家生意迟早黄!
“那要是新肉,给我来上三斤肉膘,两斤筋肉,切成碎的。”
花骏点点头,从悬着的钩子上往下拿肉。
孔云彩只在铺子里站了半个时辰便觉得自己有些没用。
她没力气,不能分猪切肉,若说是笑脸做生意,很是没必要。
花家做生意不是头一遭,熟悉的客人早就习惯了此间做法。
她横插一脚,丈夫便要分心,后边两个新来的伙计也有些无所事事。
“相公,你照管着生意。我去街上买点菜。”
家里新菜不多了,而且她闻了一屋子的肉腻味,有些想换换地方。
春日开河,正是吃肥鱼的好时节。
同时她也打定主意,家里肉铺的生意她还是少管揽,脱手做个收钱的账房,也是省事省心。
花骏闻言,切到一半的肉也不管了,随手在钱匣子里抓了一把,往小妻子的荷包中放,“多买点。买了菜,再去胭脂水粉铺子里走走。”
这一把,怕是一上午的润利都放进去了。
孔云彩侧身避开打量的视线,“我有钱。”
虽然是他的钱。
但是丈夫的钱,不就是她的钱?
“零散铜板,我带着多沉。”
她又将铜板倒进匣子里,一阵哐啷的清脆声响。
“那我和你一块去。”
“女人上街,你一大男人跟着算什么?”
她拦住丈夫解后腰系带的动作,眼神顺着他身形往外看去,正好瞧着一个人,“六子就在街上,若是买的多,我便让他往家里送。”
说了几句,她从小道上回了院中。
从家里拿了一小角银子,估摸着只有二两的分量,牢牢地揣到袖子里。
想了想,还是换了一身衣衫。
去铺子里的时候,她虽然穿了一件兜衣,待在那里,身上总是沾染了味道。
怪道丈夫总是用薄荷叶洗手,还往衣衫上时不时喷洒。
“果然这肉铺并不适合我哟。”
她叹一声,脑海中又浮现早前自己想要支起摊子做饼的念头。
反正闲着无事,如今家中又不为了钱财,她不为挣钱养家,就念着做饼消遣无聊,也挺好。
晚上,和花骏先说说吧。
也不知花家允不允许女人上街抛头露面做生意呢?
临时有事,说好的三更成了一更
跪下。jpg
尽量明天补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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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