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至此,我顿了顿,复而又言:“因此,晚辈才携碎碗片而去,又带碎碗片而归。maixi9今前辈放浪形骸,不拘于尘世之物。又如何能因一只泥陶碗而困梏于思物念想之内?这,岂不是与前辈歌中志向相冲?晚辈愚钝,仅有此番粗浅理解,若是不对,还望前辈恕罪。”
言语至此全部说完,我平视那乞丐老者,面色静静,想看看他究竟会有何动作。
那乞丐老者听我说完,默默沉静,片刻不作声响。他此时倒是利索地收了腿,不再似刚才那般不雅地平躺在地上,而是盘膝而坐,将那根竹竿儿横摆于胸前,反复拿捏。一时间,倒给人一种参禅悟道的气质。
末了,他竟放声大笑了出来:“和哈哈哈哈~~~~”
这笑声空旷高沆,似包含无限活力。细听一下,倒是刚才所唱长歌时的音调。
这人,当真不凡。我听了这笑声一怔,当即更为认真地注视着他。
那乞丐老者一声笑罢,蓦地举手抬了抬遮住眼帘的斗笠,那眼神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眼光不再如之前那般昏聩无神,仿佛两颗宝石般剔透深邃,似乎含着捉摸不透的高深意味。
“好,好,好。”乞丐老者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小女娃娃,你这般见解,倒是与一般人截然不同。虽说,有点敷衍。不过,倒是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啊。呵哈哈哈~~~”
说完,他又大笑了一阵。
我听了心中窃喜,倒是未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依旧面色平静,对着老者抱拳行礼:“前辈谬赞了,小女子胡乱猜想罢了。能猜中,只能说是运气而已。”
“你这小女娃娃,倒是谦虚。罢了,洒家也尽兴了,便不再与你玩了。”老者笑了笑,抬起枯瘦的右手,轻轻朝我面前一点。
我有点奇怪,还不明白他是作甚。但这时,面前那布包中的碎碗片突然溢出一层淡淡的灵光,紧接着便自行飞离出去,那堆碎碗片竟在我面前的半空中相互拼合,逐渐整合为一体。而在变回碗的样子后,碗身上的裂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逝退散,到后来一道道裂纹竟全然消失不见,碗身严丝合缝,不,是所有伤痕都全然不见,连一丝缺口都没有,彻底恢复如初!
见到这等奇景,我不禁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都惊得说不说话来。弹指之间,就能令碎物破镜重圆,恢复如常。这,这等手段,这等手段就算是我那拥有千年道行的师兄师姐,也是施展不出来的啊。这,这怕是只有师父,不,兴许是比师父更为厉害的修真大能,才能做得出来的事啊!
这位乞丐修者,究竟是什么来头?我震惊得无以复加,不禁心中暗自揣测。
我想的这片刻,那泥陶碗已经落回了乞丐老者的面前,再将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却不想,他也一直看着我。
“小女娃娃,洒家想问句实话,你刚才领悟的那些,是你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吗?”蓦地,老者笑着轻轻道。
我一惊,心想他果然是个聪明人。不过,即便被你盘问,我也不会告诉你实话的。
事实确实是,我没有一个人琢磨出来这些道理,之前说的那些话,全都是紫苑想出来告诉我的。紫苑是我的灵气,又是处处为我好。我怎么能因为惧怕一个顶级修者,就轻易将她的存在透露给别人?况且,我还答应她,从不对任何人说,她的事。
想到这儿,我当即轻笑起来,从容回答:“小女子自刚才离去始,就从未见过除前辈与我之外的第三个人。这些道理,自然是晚辈自己琢磨出来的。况且,以前辈刚才施展的手段来看,您是完全有能力弄清楚晚辈是否与人接触过的。不是吗?前辈。”
乞丐老者一听,倒是哈哈一笑,又轻轻说道:“你这小女娃娃,倒是伶牙俐齿挺会说话,也罢,洒家信你。”
“多谢前辈赞誉。”
“小女娃娃,洒家游历了许多地方,也见了许多人。但能耐下心来,听我三个无理要求并还试着去完成的,倒还只有你一人。欸,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乞丐老者拿捏着竹竿儿,笑着问。
“晚辈复姓嵬名,单名一个空字。”我当即正色回答。
“嵬名空,嗯,倒是不错的名字。”乞丐老者呢喃了几句,却又笑对我说:“嵬名小娃娃,洒家倒是挺喜欢你的。之前让你跑了三趟,也不能让你白白辛苦。这样吧,洒家就将随身带的几件好宝贝送与你。有你喜欢的,就尽管挑去吧。”
来历神秘的一方大能要送我宝贝?!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我一听激动不已,身子都有些颤。正想着他会送什么,没想到,他竟把头顶上的斗笠一摘,连带着手上的那根竹竿儿,和那复原的泥陶碗,一并推到了我的面前。
“这一只碗、一截竹杖、一顶斗笠,都是宝贝,你喜欢哪件,就挑了去吧。”
啥?!这,宝贝!?
我懵了,看着眼前这一排的乞丐专属物件,茫然而不知所措。
要饭的泥陶碗,打狗的竹竿儿,遮不住雨的破斗笠。
这,三样‘好宝贝’,我该要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