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是九尾狐 第34章 第 34 章

月婵按照大宁给的路线一路走越走心里不安的预感越来越重，直到看到这林子里唯一的茅草屋时月婵不安的情绪到达了顶点，她很想就此扭头离开，可是她不能，她要完成大宁交代的事。

茅草屋在风中摇摇晃晃看不到一点能让它稳固的结构，因为这样屋内的烛火也一直被风吹得忽大忽小。月婵深吸一口气按住轻颤的手推开门。

屋内很安静，里面一览无余，一张用树叶做成的帘子挡住了里面睡觉的小孩，前厅有几个石块当成椅子使用，蜡烛边坐着人正补着衣服。

月婵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姝姬……”

不是说对方是蜘蛛精吗？为什么会是姝姬？

“月婵？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姝姬闻声抬头同样惊讶地看着她。

“我……”月婵突然语无伦次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月婵？”姝姬起身疑惑地看着她，最后视线落在她藏在身侧紧握着的短刀。

“你……你有看到一只蜘蛛吗？”月婵迟疑地开口。

姝姬愣了一下突然笑了。

“看到过，我知道那蜘蛛在哪？”

“可以告诉我吗？我是来找它的。”听见她的答复月婵脸色总算好了些。

“就在你面前。”姝姬笑了笑，把垂到眼前的头发捻到耳后。

“那只蜘蛛就是我。”姝姬一转身变成了半人半妖的状态，下半身是蜘蛛的形态，上半身依旧是人类。

“你……”月婵傻眼。

她一直以为她要找的目标应该是穷凶极恶或者恃强凌弱的霸凌者，不然也不会有人要收她的命，可为什么……

姝姬这种连人类都打不过的弱势妖物，到底是哪里惹得别人不快了？

“你带着刀，是……”姝姬指着她的短刀问道。

“有人委托要你的命，我觉得他应该是给错位置了，我回去问仔细些，一定是搞错了。”

姝姬笑笑，转身走向屏风，后面几个小孩正安稳地睡着，月婵看到了她们头顶的角，那是属于鹿的，这些孩子应该是还没办法独立的鹿妖。

“不用回去了，是我没错。”姝姬给她们掖好被子挨个亲了下额头跟着月婵来到屋外，“这些孩子是不是很可爱？她们都是我在林里遇到的，她们的爸妈不知道为什么失踪了，我就把她们接回来了。小家伙们还在长身体实在太能吃了，我没办法去镇上打工挣钱所以只能捡些别人不要的菜回来给她们吃。”

“为什么？”月婵疑惑地开口。

她想问的到底是为什么她的目标会是你还是为什么你不能去镇上打工，她不知道，她现在脑子很乱，并不是这几天她对姝姬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而是她想到要是付流溪知道了她一定会伤心的。

那个孩子还没经历过生离死别，这个打击对她无疑是巨大的。

“那天晚上的唱戏你们看了吗？”姝姬问道，外面很冷，她又把头巾围上了。

“你觉得怎么样？”

“很老套的剧情。”月婵如实答道。

“确实很老套，而且时间过去太久传到现在已经跟那时候不一样了。”

“你是说……”月婵睁大了眼睛。

姝姬点点头，“故事里的妖是我，我丈夫并没有杀了我而是让我逃到树林躲起来他回去跟村民解释，可是村民们并不听他的解释把他架在火上活活烧死了。那时候他还有活的机会的，只要他把我供出来村民就会放过他的，可是他没有，到最后断气他都没有透露一点我的下落，那些人也就自然认为我已经死了。”

“那为什么会有人要你的命？”月婵开始不懂这个委托人的想法，难道这人是当年知道姝姬还活着的知情者？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姝姬一步步走向月婵，目光却越过她看向身后，“我一直觉得是我害死了丈夫，我们的孩子也在那时候下落不明，这些年为了赎罪，我一直在外面救助落难的动物，希望有一天我的善心能够抵消我身上的罪孽。看来这些年吃的苦没有白受，我就快要可以解脱了。我跟我丈夫约好了下辈子还要结为夫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那边好好等我。”

姝姬眼眶噙着泪，月婵的身子突然被她的蛛丝缠住动弹不得，情急之下她举起短刀大喊，“你做什么！”

“我不会伤害你的。”

姝姬看向她身后，“小彦你不出来见娘吗？”

月婵的身后还有人，她什么时候这么松懈了连背后有人都没发觉，她转不了头，只能听见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过了会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母亲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没想到彦儿你现在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这么多年终于听见了一声‘妈妈’姝姬感动得开始落泪，过了会又看着他的身形连连点头，“这些年彦儿我们出落得很好啊，已经是这么大的高个了。”

身后的男子没再说话，月婵感觉到他正看着自己。

姝姬向前走几步，“我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当年我害死了一条无辜的命，现在到我偿还的时候了。月婵屋内的几个孩子麻烦你照顾下了，再过阵子她们就可以在外面独立了，只可惜我看不到了。”

“你在做什么……”蛛丝的劲比她想象的大，月婵看着自己被迫对着姝姬举起小刀。

姝姬笑着，眼里有释然，也有不舍，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得扑向了她的刀尖。

没有想象中的腥风血雨，就像听了一个故事，跟唱台上那老套无趣的故事一样，这一次故事没有被人曲解，也没有人受伤。

有的人已经在几十年前就死了，而有的人却侥幸地活了下来。

蛛丝失去主人的力量落下，月婵愣在原地，松手姝姬在她面前如断线的木偶倒下，男子上前抱住了她。

“母亲，已经不用再痛苦了。你做得很好，任务已经完成了。”

“为什么？她可是你的母亲！”月婵愤怒地看着男子，“这可是弑母！你怎么做得出来！”

“不然呢？看她继续这样受苦吗？明明是妖却甘愿落得连人类都不如，宁愿被人奚落轻蔑也不愿走出过去好好生活，你会希望看到自己母亲过得连人都不足吗？吃也吃不饱连个像样住的地方都没有。”男子紧紧抱着姝姬手都在颤抖。

“你为什么不帮她？你就喜欢看到自己母亲在市场捡烂叶子吗？”月婵质问他。

“我当然做过，可是她拒绝了我的帮助，父亲的死已经成了她的心魔，只有像现在这样过得不如人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些，可她是妖，妖的寿命那么长，她还要吃那么多苦，你让我怎么看得下去。”男子把披风给姝姬盖上抱起来道，“她一定很想父亲了，我现在就把他俩葬在一起，相信父亲也会很高兴的。谢谢你让母亲结束了这种痛苦的日子。”

她做了一件对的事吗？

月婵不知道，如果这件事真的做对了她为什么没有一点成功的喜悦反而是很沉重，眼眶酸胀得很。姝姬扑向她刀子的时候在笑，也许她真的是开心的吧。

那她的姐姐呢？为了那个凡人赴死的时候她也是笑着的吗？

月婵不明白她们这些人的想法，她第一次感到困惑，人还有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复杂多变的情感，如果没有这些多余的感情的话说不定她们就不会去世了。

月婵想得脑子都要炸开了，刀都没收跌跌撞撞地回到了万华阁，屋内的热气冲掉了她身上的寒意，付流溪坐在门边抱着小盘子吃着东西，见到月婵回来惊喜得小跑着过去，脸上更是掩盖不在的开心。

“月婵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月婵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付流溪给她看了盘子里的饼。

“我在等你回来，等得太饿了就把姝姬姐姐给的饼热了一下来吃，月婵你要来一个吗？馅饼有的是下糖可好吃了。”

看到馅饼月婵眸色动了动，眸子悲痛的情绪又被牵动着，胸口闷疼，月婵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我不饿你吃吧，吃完记得洗手。”

大宁突然出现把月婵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怎么样？”

“完成了，委托人也在，人被他带走了。”

“那就好，月婵辛苦你了。”大宁长舒一口气走向房间，“今天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月婵。”

月婵回房间没多久付流溪就洗完手擦脸进来。

“嗯？”月婵已经躺到床上背对着她。

“我觉得我明天可以出去了，明天我们去找姝姬姐姐怎么样？好几天没见不知道她想我没。”付流溪抱住月婵的腰。

月婵身子一僵，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不用去了，今天她跟我说她要搬走了，这里的人不待见她，她不想继续待下去了。”

“这么突然？”付流溪惊讶，想了想又说道，“说得也是，要是我被那些人这样对待说不定我跑的比她还快。”

月婵闷闷应了一声，付流溪还想说什么月婵打断她。

“我累了。”

“好吧。”付流溪讪讪地闭上嘴，过了会又悄悄牵住月婵的手，“月婵晚安。”

月婵没说话而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