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城
收容难民的城西难得有些热闹,穿得破破烂烂的难民们捧着碗,惶恐又感激的排着队等待施粥。
融城有一名为荣礼的富绅,乐善好施,瞧见从尹州来的难民可怜,于心不忍大开粮仓施粥。
施粥的地方排起了长队,而荣礼本人拿着大勺子给难民们分粥。
男人已年近半百,一张脸上五官端正甚至算得上有些凶相,但他瞧着难民的眼里流露出的满是不忍与同情。
荣礼从前也逃过难,自然知晓难民活得有多难,就比如眼前颤颤巍巍伸出碗的老婆婆。
本该儿孙绕膝享福的年纪,却因天灾**被迫跟着逃难,别说享福了,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都有些脏。
荣礼给了满满两勺粥,不忍的别开了头。
他能帮一个,却不能帮所有难民,能做的也只有施粥让难民们好过些了。
荣礼饱经风霜的脸耷拉了下来,心底直叹气。
若是姜皇在位,大批难民定能迅速得到援助…
可惜半年时间,早已改朝换代。
他一颗心沉了沉,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双柔嫩的手。
…即便沾着泥尘,却也难掩曾经养尊处优。
荣礼倏然抬起头,入眼便是一张脏兮兮的小脸。
小姑娘穿着缝缝补补过的衣裳,露出来的脸和肌肤皆是灰扑扑的,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极为吸引人。
像是在灰暗中唯一明亮的鹿眼。
荣礼莫名一怔。
“…可以、可以给我一点粥吗?”
小姑娘声音若蚊,像是不太好意思开口,但见他迟迟没有动作,这才小心翼翼似的开了口。
荣礼倏然回过神,压下那一丝熟悉的感觉,心中微动,给她打了整整一大碗的粥。
姜长宁眼底可见的喜意,她眸间亮起了光,因担忧生着病的蝶衣姐姐,她扭头就要走,走前还不忘扬了大大的笑朝荣礼道谢:“多谢大善人的粥,愿您事事顺意,平安喜乐。”
明明如同普通姑娘家一样稚嫩软糯的声音,□□礼却闻言眉眼一怔。
这难民窝里,怎会出现这般矜贵的语调。
像是京城贵人们才会说的调子。
莫名想起府中那封匿名的信封,荣礼眉头微锁,再抬眸,方才小姑娘站的位置却只余一片空荡。
……
难民住的破庙之中。
姜长宁身形单薄,难以跑过其他难民,所以待她捧着一大碗粥小心的进来时,破庙中早已喝完粥的难民们都朝她看了过去。
与其说看她,不如说在看她手里的粥。
那般不加以掩饰的觊觎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姜长宁浑身抖了抖,小扇子似的眼睫颤了颤,低了头快步跑向角落。
枯草垫着,盖着的破旧的衣服之下,年纪与她相仿的小姑娘拧着眉头躺在那。
姜长宁担忧的走近,小心翼翼放下了粥,这才轻柔的将人唤醒。
“蝶衣、蝶衣姐姐?”
昏睡的人缓缓转醒,在瞧见唤醒自己的人是她之后,拧着的眉头这才松了些。
“粥打回来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说着,瞧着身姿纤细的两个姑娘警惕的看向了破庙门口。
那边围坐着三个高大的壮汉,脸上疤痕加上倒三角的眼,怎么瞧都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逃荒还能这般高壮,可想而知他们从其他难民手里抢了多少粮食。
从外面端着粥进来的人,路过他们时皆会下意识低下头避开目光,亦或是直接捧着碗将粥一饮而尽,免得又被抢了。
“没有,他们今日出奇的安静。”
姜长宁摇了摇头,眼底的疑惑不掩。
往日除非他们吃饱喝足,否则绝不可能不抢旁人的粮食。
“…小心些,我总觉着他们不安好心。”蝶衣对上了那三人瞧过来的视线,虽是生病身体虚弱,却仍是不服输的凶狠的瞪了回去。
“好,今日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哪也不去。”姜长宁捏紧了她的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底满是担忧。
若不是她,蝶衣姐姐也不必同他们杠上。
起因是她初混入难民中,只顾着将表面的肌肤涂黑,谨小慎微的跟着难民走着,但只是一晚,蝶衣便将她拉去了一旁,起初她还有些警惕,却反而被蝶衣提醒她不小心露出手腕的雪白肌肤。
那时她抬起头,恰好撞见了蝶衣眼中的关切。
她们年龄相仿,对视的眼底带着互相能看懂的隐忍。
像是藏着秘密的一路人。
于是从那天起,她与蝶衣为伴,在难民中互相扶持。
但难民群里,她们这样年纪的姑娘何其艰难,没几天,就被那四个恶人盯上了。
起初是粮食被抢,再后来是言语露骨的放肆调戏。
姜长宁自小锦衣玉食的长大,就连伺候她的皆是识文断字之人,从未听过这般污言秽语,气得小身板直发抖。
而蝶衣更是直接,咬着牙在他们向她伸过手来时,直接拎着旁边的长凳砸了过去。
那人当场头破血流,自此后,恶霸四人便成了三人,他们看她们二人不爽,却忌惮于蝶衣那股狠劲一直没有再次对付她们。
可今日他们实在安静得过分,恰逢蝶衣生病虚弱,他们斜斜看过来的目光总让人觉得在谋划些什么不好的事。
蝶衣面对她担忧的目光,暗暗捏了捏她的手,姜长宁默契的低下了头。
“我给你的小刀一定要贴身收好。”蝶衣贴着她的耳畔说着,同时也努力压下自己心里的拿分不安。
两个穿得灰扑扑的姑娘互相对视一眼,压下眼中的神色,忌惮的注意门口的恶人。
……
“就那两臭丫头,咱们收拾起来不是轻轻松松?”
“对啊老大,我们为什么要忍这么久!”
“别嚷嚷,那个叫蝶衣的有点本事,老四死在她手上就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现在她病了,另一个丫头护不住,今晚咱们就将她们收拾一顿丢出去。”
刀疤男盯着角落里那两道纤细的身影,露出了个阴恻恻的笑。
这俩丫头都有古怪,那些难民们看不出来,但他曾经给大官家里做过护卫,虽然因为手脚不干净被赶走了,但也见识过不少贵人,这俩丫头绝不是平民百姓。
啧,他罗大勇就一普通人,竟也能尝到贵小姐的滋味,这辈子算是值了!
.
晚上
破庙陷入一片漆黑,不少人捂着咕噜噜直叫的肚子忍着饿。
姜长宁与蝶衣也是如此。
一整日就喝了半碗粥,就算是不动躺着也还是饿得不行。
过了一会,姜长宁被身边的人给吓醒了。
贴着的肌肤烫得不行,她倏然惊醒,伸手贴向蝶衣的额头。
烫得吓人。
姜长宁慌了神,翻身坐起来想将人摇醒,“蝶衣、蝶衣你醒醒,不能睡…”
白日里蝶衣还能撑着醒一会,如今只闻耳畔她担忧着急的唤声,却昏昏沉沉陷入昏迷。
落入这般境地,连药都没银子买。
姜长宁但曾听太医说起过,若是放任不管会烧坏脑子的。
水…
得找些凉水来。
破庙门口好像有一口破井。
她从袖中掏出帕子,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动静有些大,惹得不少入睡的男人低骂一声。
而门口边上,刀疤三人则是同时睁开了眼,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对视了一眼。
“走!”
.
破井里的水很浅。
姜长宁没有打过井水,到了最后咬紧了牙急出了一身汗,这才终于能将手帕浸湿。
明眸皓齿的姑娘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心中刚松一口气,突然破庙里传出一阵动静,伴随着一声咒骂,破庙里的难民慌乱的推开门跑了出去。
“这是…罗大勇的声音!”
遭了!蝶衣姐姐!
姜长宁眸子缩紧,拿着浸湿的帕子跑向破庙,可却被人群挤得险些跌倒。
她忍着焦急挤出了人群,破庙里,入眼便是跪倒在地上还要强撑着拿着刀子与三个恶人对峙的蝶衣。
“蝶衣姐姐!”
姜长宁吓得六神无主,慌乱的哭着想跑到蝶衣身边,“你没事吧?对不起,我见你发热了,出去打水……”
“闭嘴!快跑!”
蝶衣强撑着力气朝她低吼了一声,昏昏沉沉的状态让她使不上力气,她不甘,却也知晓这回真的栽在了三个难民手上。
被吼的姜长宁愣在原地,下一刻却在罗大勇三人笑嘻嘻的目光下扑在了蝶衣前面。
“我不要!”
若不是有蝶衣姐姐,一路上她早就被人欺辱着占尽了便宜,又岂会这般顺利的走到现在。
大不了…
大不了一死了之。
沾过了水,灰都被水洗掉了,她白皙的手腕露了出来,罗大勇三人瞧着面露垂涎之色。
“哈哈!果然,我就说你们这俩丫头不寻常!”
蝶衣生着病,姜长宁对他们压根没有威胁,罗大勇笑得脸上的刀疤都在颤抖。
“行了,咱哥儿三来分一分,这丫头归我,病的那个你们俩出去玩。”
罗大勇对面着蝶衣的刀尖,丝毫不惧的分配着。
“啧,出去干什么呀,一起更快活吧哈哈哈!”
“废话这么多干什么!带着那丫头出去!”
罗大勇磨磨牙,没好气的踢了他兄弟一下。
这些贱民懂什么,这丫头肯定是个小姐,等他吃干抹净,教训好了再当他媳妇,他们老罗家可从来没有人娶到过小姐当媳妇!
“行嘞。”
两个小弟嗤笑一声,嘻嘻哈哈的去了蝶衣面前。
“这小刀多危险啊,来,咱兄弟给你收着。”
他们伸手想抢过蝶衣的匕首,蝶衣白着一张脸反手一划。
血蹦了出来。
“嘶!你这死丫头还敢伤我!”
被划伤那人横了她一眼,与另一人怒气冲冲的将蝶衣按倒在地上。
男人的力气本身就大,加上蝶衣如今生着病,她被按着没法反抗。
三个恶人说着下流的话。
姜长宁红着眸子,脑子一片空白,本能从怀中掏出了匕首胡乱的刺了过去。
她满脑子的屈辱与委屈,一边哭一边胡乱的挥动着匕首。
趁三人不防,还真给她划中了不少刀。
但他们总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人被激怒,罗大勇仗着高大威猛,劈手夺掉她的刀,反手给了她一耳光。
“啪——”
周遭一切都静了下来,唯独耳朵嗡嗡的响着。
姜长宁被一巴掌掀翻在地上,捂着脸呆愣得连泪都不掉了。
她…她可是长宁公主——
那一瞬间,天地在她心底都暗了下来。
“要挨打才老实是吧!”
罗大勇在她面前蹲下,威胁似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力道很大,大得她喘不过气来,甚至觉得自己要死在这个破庙里了。
被人掐着脖子被迫窒息,她自然也不知另两人是何时将蝶衣带走的。
耳朵里嗡嗡的听不见声音,她只能木着一颗心,眸光厌恶的看着罗大勇脸上可惧的刀疤,还有那张凑近的丑陋的脸。
若换作半年前,伺候她的宫人若是这般面容,大太监该被她罚惨了…
姜长宁出神的想着,如今她已经被掐得没了力气,眼皮缓缓的落下…
可惜没能再见皇兄一面——
不过,她能比皇兄快一步见到父皇母后,也算是唯一的幸事了…
希望在下边不用再过这样的苦日子了。
粗布之下,姑娘纤细的身姿缓缓软了下去,罗大勇见状慌了神,他还没用什么劲呢,怎么一副要死了的模样。
还没等他松手,破庙的门被人一脚踢开,随之而来的还有擦着他的脸飞过去的剑。
脸上血缓缓流了下来,被吓傻了的罗大勇惊恐的松了手后退。
“你是什么人!”
伴随着沉稳的脚步,来人一身烟墨色的圆领袍,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眸光浅得不带情愫,他看也不看罗大勇,握着剑鞘直径朝姜长宁走去。
姜长宁捂着胸口,软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逆光而来的男人,虽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抬眼的鹿眸间满是快要崩溃的希冀:
“…你是哥哥派来找我的吗?”
沉稳内敛的男人一眼瞧见了她肿起来的脸,皱了一下眉,半蹲下来将她扶起。
两人的目光相撞,他与抹得满脸灰扑扑的姜长宁对视一眼。
“抱歉公主殿下,臣来迟了。”
男人在她期待的目光中低了头,单膝跪下行礼。
开新文了!
宝们啵啵啵~
是内敛沉稳的臣子护送前朝公主的故事~
这次的女鹅会一点点作喔!可能会有点点病态的没有安全感!
咳咳,问题不大!是甜文!
推两本预收!哪个高开哪个!
一是《只为郎君》
娇气/颜控贵小姐x阴鸷/绿茶/占有欲超强首富庶子
应该可能是救赎文!!我是土狗!!古早无脑不爽!
放飞自我自产粮嘿嘿
占有欲很强的男人x怎么推也推不走的颜狗娇气小姐
他因为是庶子,在府中忍辱负重,过得不好。
而她的出现像是一道光,如耀阳般照亮他的世界。
她看上了他的脸,四处维护,为他出头,带着他加入京城贵人们的圈子。
旁人都说,秦皎音的眼里只能看见楚衾。
借着她的势,他展露锋芒接手了一半家业。
而同时,比他更俊朗的男人出现了。
楚衾捏着她的下巴,笑的无害却危险,“怎么,咱们阿音眼里要有别的狗男人了吗?”
——
二是《温柔意》
温和皇子x温婉皇妃
“他对谁都温和谦虚,唯独与她闹那幼稚的别扭”
他吃醋起来又凶又幼稚!
应该是,主写婚后的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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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