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假狐威 第11章 初识·江湖浅淡

“凉拌呗。”白沐澜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双手向外一摊，那动作带着几分随性与洒脱。狭长的狐眼中暗藏着狐狸特有的狡黠光芒，仿佛在酝酿着什么鬼点子。还没等无常回应他的话，白沐澜便轻手轻脚地绕到无常身后，双手迅速捂住了他的眼睛。无常哪能乖乖就范，出于本能地开始挣扎反抗，然而白沐澜怎会给他机会，就在无常奋力挣扎的瞬间，白沐澜突然松开了手。与此同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熊熊燃烧的大火竟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间熄灭，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白沐澜看着自己的“杰作”，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那笑容就像一只计谋得逞的大狐狸，他再次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无常这时才回过神来，他本就该猜到白沐澜会使出这样的“诡计”，心中不禁有些懊恼。他尖尖的耳朵微微颤动了几下，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随后嘟着嘴，腮帮子鼓鼓的，看上去气呼呼的，抱怨道：“臭狐狸，就知道骗我！”

“你难道不知道吗？作为一只正正经经的狐狸，我说十句话就有九句话是假的，是你自己傻傻地相信了，这能怪我？”白沐澜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膀，狭长的狐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那模样仿佛在说这一切都是无常自找的。

此刻的白沐澜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作为妖尊的威严风范？分明就像是从哪家跑出来的顽皮少年，在这唐芒山中建立了闲居，演绎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无常毕竟还小，面对白沐澜如此无赖的行径，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应对的办法，只能独自在那里生闷气。他气得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尤其是那长长的尾巴，此刻蓬松得像一把大刷子，看上去毛茸茸的，十分可爱。

厨房里还有些食材，白沐澜也确实饿了，于是便带着无常走进厨房，打算手把手教他做饭。可这无常似乎真的没有半点做饭的天赋，即便有白沐澜在一旁耐心指导，手把手地教，还是状况百出，差点又把厨房给炸了。白沐澜见状，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最后丢下一句“无药可救”，便放弃了继续教他的想法。

白沐澜扭头看了看身旁一脸尴尬、正四处东张西望的无常，又低头瞧了瞧锅里那黑乎乎、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不明物体”，狭长的狐眼中嫌弃之意溢于言表。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东西竟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心中暗自嘀咕：难道做饭难吃，啊呸，不能吃还会传染吗？他好看的眉头忍不住紧紧皱在一起，抬起手来轻轻地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满心的无奈与烦躁。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时间，这一看，心中更是烦闷不已，脸色也变得格外难看。深深地叹了口气后，他说道：“我带你下去吃吧。” 毕竟就现在这个时间点，重新做饭是不太现实了，而且这些食材也不能生吃……他就算还没化形的时候，也从未生吃过这些东西。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实在是被无常带得……手残了，对自己的厨艺也彻底失去了信心。

有饭吃对于无常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他立刻高兴地拍手叫好，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满桌的美食在向他招手。

当白沐澜一脚跨进饭店门的那一刻，店里原本喧闹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整齐划一地将目光投向门口。倒茶的店小二手中的茶水溢出了杯子，他却浑然不觉，依旧呆呆地望着门口；上菜的伙计端着盘子，僵在原地，半天都忘了放下；正在喝汤的客人，含着一口汤在嘴里，也忘记了吞咽……实在是因为白沐澜这些年在妖界几乎销声匿迹，如今突然现身，实在是太过令人惊骇。

而且，此时无常正跟在白沐澜身边，白沐澜自然不能以女相示人，否则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奇特的组合。

白沐澜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黑得堪比锅底。他那大大的狐狸尾巴不自觉地甩了一下，上面的毛早已全部炸起，显然他此刻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他真的十分讨厌这种被人紧紧盯着的感觉，只觉得浑身不自在，难受极了。尽管他握住无常的手腕的那只手依旧温柔，试图以此来安抚无常的情绪，但另一只手却早已紧紧握成了拳头，仿佛在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不悦。

这次一定要忍住！

不能打人！

他在心中不断地告诫自己，努力忍着内心的不适，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拉着无常走到靠窗靠门的桌子前坐下。像他这样一尊大佛落座，店小二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小跑着过来，满脸堆笑地问道：“二位客官，请问要吃些什么？”白沐澜狭长的狐眼微微抬起，眼神却始终没有从无常的脸上移开，似乎只有看着无常，才能缓解他心里那股莫名的不适感。他轻轻抬了抬下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说道：“鱼，各种鱼。”

白沐澜确实许久未曾出来吃过饭了，对于当下有什么好吃的菜品，他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无常喜欢吃鱼，便随口这么一说。可这却让店小二犯了难，光说要鱼，又不明确要什么鱼，也不说要多少，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人吗？店小二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要多少呢？”

白沐澜单手支着腮帮子，目光依旧停留在无常的脸上，仿佛无常的脸上有着无尽的风景。他漫不经心地轻抬下巴，说道：“能让这只小野猫吃饱就行。”话说完后，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那笑容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不，他本就是只狐狸，一只聪明绝顶的大狐狸！

店小二面对这个既难伺候又惹不起的客人，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只觉得世界末日都没有这般吓人。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人家修为高深，地位尊崇呢？即便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毕竟在这妖界，实力就是一切，得罪不起啊。

不想，店小二还没走出两步，白沐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道：“欸，对了，再来四五坛好酒啊！” 他之前埋在树底下的酒还没到喝的时候，而他也确实有段时间没尝到过酒味了，此刻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小酌几杯。

然而，他这模棱两可的话却让店小二更加为难了，到底是四坛还是五坛啊？这可真是难搞，太难搞了！

不过，店小二的效率还算不错，很快，菜就上齐了。好家伙，还真是各种鱼，清蒸、红烧、糖醋……还有许多连白沐澜都叫不出名字的做法，总之，这个店铺里能想到的鱼的做法几乎都呈现在了这一桌之上。白沐澜看着两眼放光、兴奋不已的无常，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宠溺。他情不自禁地微笑着，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无常毛茸茸的头，笑眯眯地说道：“还真是一只小野猫啊！”

“那可不？”无常琥珀色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白沐澜，眼中满是纯真与快乐，那模样煞是好看。

他们之间这看似简单的对话，其中的哑谜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听得懂。

其实，猫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喜欢吃鱼，它们吃鱼时也会被鱼刺卡住。它们之所以喜欢捉鱼，主要是因为鱼身上的腥味比较重，能够吸引它们的注意力罢了。

“狐狸，你不吃吗？”无常自顾自地吃了半天，这才发现白沐澜竟然半点都没有要吃鱼的意思，只是一直端着酒坛，自斟自酌，优哉游哉地喝着酒。

听到无常的话，白沐澜慢悠悠地放下手中喝完的酒坛，半眯着狭长的狐眼，神色慵懒地说道：“不了，我不饿。”

其实，饿不饿倒在其次，关键是他身为狐狸，实在是不喜欢吃鱼。在他看来，鱼肉哪有鹿肉、熊肉等陆地动物的肉那般筋道可口。作为一个职业的狩猎者，狐狸的本性让他对鱼肉实在提不起兴趣。

无常可没有白沐澜那么多复杂的想法，他只觉得自己吃到了美味的食物，便想与白沐澜分享。于是，他用筷子夹起最大的一块鱼肉，递到白沐澜的嘴边，琥珀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期待，就像是一个跟朋友分享零食的小孩子，天真无邪，让人无法拒绝。

无常如此盛情难却，白沐澜微微皱了一下眉，轻轻地嗅了嗅鱼肉的味道，心中暗叫不好，这鱼肉显然放了不少辣椒，味道辛辣刺鼻。但看着无常那满是期待的表情，他实在不忍心拒绝，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张开了嘴。看到白沐澜张嘴，无常毫不扭捏，立刻将鱼肉送进了他的嘴里，随后一脸期待地看着白沐澜，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夸奖。

然而，白沐澜刚将鱼肉咽下，狐眼的眼圈便迅速泛红，他忍不住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慌乱之中，他本想拿水来缓解辣味，却不小心拿成了酒。辛辣的酒水流过咽喉，顿时让他咳嗽得更加厉害了，整个人难受得弯下了腰。

无常看到这场面，顿时吓了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急忙伸手抚摸着白沐澜的脊背，想要帮他顺顺气。可他这一摸，却让不喜欢别人触碰的白沐澜更加难受了。只见白沐澜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

白沐澜强忍着喉咙的不适，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声音沙哑地说道：“别碰我！”

“呜呜……狐狸，你生气了……”无常被白沐澜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吓得当场有些泄气。他尖尖的耳朵瞬间耷拉了下来，长长的尾巴也有气无力地垂着，脸上满是失落与委屈，那模样就像一只被主人责骂的小狗，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白沐澜也注意到了无常的反应，心中顿时有些懊悔。他赶忙站起身来，伸出手轻轻地摸着无常毛茸茸的头，温柔地安慰道：“我没有生气……刚刚情况紧急……抱歉。”

无常毕竟还是个孩子，心思单纯，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想法。听了白沐澜的话，他点了点头，便不再纠结于此，坐回座位上继续津津有味地吃饭。不过，他的话明显少了许多，也不敢再贸然喂饭给白沐澜了。

白沐澜同样坐了回去，狭长的狐眼静静地看着无常，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吞咽着什么。随后，他自顾自地拿起手边的酒，凑到唇边，轻轻地喝了一口。尽管喉咙依旧火辣辣地疼，但他却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无常，没有再说任何责备的话。他缓缓抬起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此时正值桃花凋落的季节，常常会有漫天飞舞的花瓣。他轻轻地捻着花瓣，轻声说道：“妖界与其他地界不同，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枝一叶，都是有灵气的。有道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是在妖界，草木亦能有情。” 他的声音轻柔而悠远，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故事，又像是在感慨着这世间万物的奇妙与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