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竟是罕见的三生子!
就在众人分神之际,那只狼妖如一道黑色的疾风,瞬间闪至白沐澜的身后,森寒的利爪裹挟着凛冽的劲风,直逼白沐澜后心,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北御眼眸中寒光爆射,仿若实质的寒芒能将空气冻结,敢动他放在心尖上的小狐狸,简直是自寻死路!
他身形一晃,宛如鬼魅,正要出手,却见一道绚丽夺目的光影疾掠而来。
那妖显然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一头张扬的绿色短发在风中肆意飞舞,双色眼眸仿若幽秘的星空,璀璨夺目。
他身着一袭鲜艳似火的红衣,衣角烈烈舞动,眉眼锋利如出鞘的宝剑,隐隐透着一股与生俱来、君临天下的傲然风姿。
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几块地方闪烁着幽绿的龙鳞,头顶一对峥嵘龙角,赫然是龙族!
而且观其模样,那纯正的龙族血脉浓郁得近乎实质,尊贵之气扑面而来。
他双手紧握着一杆比自己还高出许多的长枪,枪身寒光闪烁,似有灵韵流转。
此刻,他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长枪一横,替白沐澜稳稳挡住了这突如其来、令人猝不及防的致命一击。
枪尖与狼爪碰撞,火花四溅,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狼妖被震得后退数步。
白沐澜着实被吓了一跳,平日里狭长而妩媚的狐眼瞬间瞪得溜圆,满是惊愕。
不过,他迅速回过神来,手中折扇“唰”地一声展开,扇面上的墨竹仿若活了过来,随着他手腕轻抖,一道道凌厉的劲风呼啸而出,瞬间将狼妖后续的招式尽数打散,竹叶纷飞间,尽显从容。
待看清眼前这“救命恩人”,白沐澜不禁有些傻眼,怎么会是个孩子?
这小龙崽子看起来还没自己腿高呢,站在那儿,一脸的倔强与无畏,莫名让他有些无奈。
白沐澜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北御却抢先一步动了手。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坏笑,大手一伸,精准无比地拽了一把小龙崽子头上那对龙角。
北御与龙族打交道颇多,心里门儿清,这龙族的角摸起来不像触逆鳞那般会让龙暴跳如雷,可挑衅意味却也相当浓重。
小龙崽子果然如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炸了毛。
他那对龙眼瞪得铜铃般大,腮帮子鼓鼓的,狠狠瞪了北御一眼,活脱脱一只被激怒的幼兽。
下一秒,他却画风突变,转身抱住白沐澜的腿,仰起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与期盼,娇声喊道:“恩人,那个大王八欺负我!”
大……王八?
这三个字仿若一道惊雷,在北御耳边轰然炸响。
早在几百年前,他便声名赫赫,哪个妖见了他不是敬畏有加,何时听过这般羞辱性的称呼?
今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龙崽子竟敢如此放肆,他心中怒火“噌”地一下熊熊燃烧,非得好好收拾这小家伙一顿不可!
念头一起,北御立刻付诸行动。
他大步上前,一把扯住龙崽子小巧的耳朵,稍一用力,就把他往跟前拽,咬着牙道:“小崽子,有种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大王八,臭王八,略……”小龙崽子也是个硬骨头,梗着脖子,丝毫不怕,即便耳朵被拽得通红,疼得眼眶里泪花直打转,却仍倔强地跟北御较着劲,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一旁的白沐澜瞧着小龙崽子眼泪在眼眶里直蹦,却死活不肯服软,心尖像是被什么轻轻刺了一下,莫名泛起心疼。
他赶忙伸手,反握住北御的另一只手,轻声劝道:“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孩子就能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今天,我非得给这小崽子一点颜色瞧瞧!”北御平日里虽说脾气算不上多温和,可也极少这般震怒,实在是那声“王八”精准踩到了他的雷点,让他怒不可遏,一心只想狠揍这小龙崽子一顿,方能解心头之气。
他大手一伸,揪住龙崽子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扛到肩膀上,另一只手顺势揽住白沐澜的肩膀,闷声道:“走。”
白沐澜仰头望着还在肩膀上拼命挣扎、嘴里不停叫嚷的小龙崽子,满心无奈,又不敢违抗北御,只能轻叹一声,乖乖跟着走了。
……
既已下定决心统御妖族,白沐澜便知晓,往后的日子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每日悠闲地待在山上,亦不能随着北御躲在湖底之下。
妖族广袤,事务繁杂,万一出了什么乱子,鞭长莫及,难以迅速处理。
斟酌再三,他决定在妖族重新挑选一处地盘,作为立足之地。
他自幼孤苦,无兄弟扶持,父亲也早在三年前溘然长逝,魂归大地。
他们紫狐一族的宫殿空置许久,久无妖居住,杂草丛生,略显荒芜。
但白沐澜念及幼时曾在这儿生活过一段时日,虽记忆有些模糊,却也算有几分熟悉之感,且打理起来相较其他地方要容易些,便打算在此落脚。
抵达宫殿的当晚,月光如水,洒在宫殿的大门上,映出那块陈旧且积满灰尘的牌匾。
白沐澜凝视片刻,伸手轻轻取下。
在他看来,牌匾的主人早已离世,留着这东西不过是徒增伤感,看着还碍眼,倒不如拆了干净。
牌匾拆下,光秃秃的门头空落落的,总归不太像样。
白沐澜略一思索,转身回屋,取来笔墨纸砚。
他铺好宣纸,手持狼毫,略一沉吟,挥笔写下“无量宫”三个大字。
这名字寓意深远,前途无量,是对未来的美好期许;
功德无量,承载着他对妖族的期许,盼能造福苍生;
成绩无两,亦是他暗暗立下的志向。
写完,白沐澜抬眸,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中光芒闪烁。
无量宫规模宏大,殿宇林立,大大小小几十座殿分布其中,若要全部收拾妥当,绝非一日之功,且耗费精力无数。
白沐澜思量一番,只简单收拾出一间屋子,供自己和北御歇息。
至于那只小龙……他暗自揣测,小家伙应当不会愿意住在这儿吧?
可没成想,没过多久,小龙崽子便可怜巴巴地出现在他面前,耷拉着脑袋,小手揪着衣角,小声嘟囔着没地方住。
白沐澜瞧着他那模样,心一软,实在没办法,只能认命地拿起扫帚,又额外为小龙崽子打扫出一间殿宇。
白沐澜的笔迹清秀隽丽,仿若春日里绽放的繁花,赏心悦目。
若不是身为雄性,在这妖族以武为尊的世界里,这般“柔弱”的字迹或许会招来些许非议,不然定会被更多人赞赏喜爱。
偏偏北御对他的字情有独钟,瞧着白沐澜写的牌匾,心里直痒痒,竟像个孩子似的,硬缠着让白沐澜也给他写一个牌匾。白沐澜无奈,只能应允。
彼时已是后半夜,白沐澜忙碌了近乎一整夜,身心俱疲,眼眶下一片乌青。
北御瞧在眼里,疼在心里,实在舍不得让他再接着劳累,便没再强求,而是轻轻搂着他,一同睡下了。
怎料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那块崭新的牌匾上,白沐澜给北御准备的牌匾上竟赫然写着放肆张扬的“王八宫”三个大字。
北御乍一瞧,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顿时暴跳如雷,气得脸色铁青,二话不说,转身就去找小龙崽子算账,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小龙崽子扔进锅里炖了做汤。
白沐澜见状,大惊失色,慌忙从后面冲上前,一把抱紧北御的腰,使出浑身解数,死活不让他真冲过去把小龙崽子打死。
开什么玩笑,这小龙崽子可是大陆上如今唯一有着纯正血脉的龙族了,身份尊贵至极。
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打死,龙族那些深埋地下的先辈们怕是棺材板都压不住,非得诈尸不可,到时候,妖族可就乱套了。
虽说这招阻拦的作用有限,可好歹让北御的脚步顿了顿。
北御心中再气,终究还是舍不得对白沐澜发脾气。
这小狐狸往昔被他欺负得够惨,平日里总是闷闷不乐,他瞧在眼里,疼在心里,哪还敢在此时雪上加霜,对他发火呢?
北御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着怒火,抬眼恶狠狠地瞪着躲在白沐澜身后、还在那儿挤眉弄眼做鬼脸的小龙崽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最好别让我找到揍你的机会!”
他向来情绪稳定,极少这般失态,可这小龙崽子却似跟他前世有仇,专挑他的痛处、逆鳞踩,实在是让他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将这小崽子狠狠揍一顿,方能消心头之恨。
想来是昨晚揍得不够狠!
昨晚,北御扛着龙崽子回去之后,一把将他扔在床上,三两下扒了龙崽子的裤子,扬起大手,对着那粉嫩的屁股就是一顿猛扇。
直扇到手心通红,疼得他自己都直皱眉,才停了手。
彼时那崽子趴在他腿上,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上气不接下气,怎料这会儿刚缓过劲儿来,就又开始挑衅他,真是活腻歪了,简直忍无可忍!
北御抬手,轻轻推了一把白沐澜,眼眸却始终死死地盯着白沐澜身后的小龙崽子,语气中带着极力隐忍的怒意:“小狐狸你让开,我给他留一口气!”
“北御……他还是个孩子……”白沐澜不敢硬拦,只能弱弱地开口。他心里清楚,北御要是真动了杀心,这小龙崽子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折腾的。
北御舍不得骂白沐澜,只得偏过头,又看了一眼那刺眼的牌匾,那明晃晃的“王八宫”三个字仿若三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他的心里,气得他胸膛不住起伏。
“北御,我帮你改一下。”白沐澜见状,再次抱紧了蠢蠢欲动的北御,慌乱之中赶忙开口。
北御瞥了那可恶的龙崽子一眼,咬着牙点点头,闷声道:“好。”
说罢,俯下身,在白沐澜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温柔低语:“还是小狐狸好,听话。”
白沐澜的身体瞬间一僵,微微颤抖起来,生理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即便过了这么久,他始终还是无法坦然接受北御这般亲昵的举动。
另一边的小龙崽子瞧着这一幕,小嘴一撇,无声地骂着,光看口型,便能猜出是【死变态,死王八!】
白沐澜缓缓走过去,拿起笔,对着牌匾发起愁来。
当时情急之下说要修改,可这会儿才发现,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这“王八”两个字,怎么改怎么别扭,仿若一道无解的难题。
他站在那儿,沉默良久,眉头紧锁,手中的笔在空中悬了许久,最终,心一横,添了三笔,将其改为“主六宫”。
“主六?什么意思?”北御走上前,站到白沐澜的身后,伸出手,轻轻揽住白沐澜的细腰,微微低头,在他耳边低语:“这小狐狸,连发愁都这么诱人。”
白沐澜低头看了一下北御的手,脸颊微微泛红,轻轻抿了一下嘴唇,硬着头皮强行解释:“曾听闻‘六神无主’一词,这六神有了主,便是领导,所以称作‘主六’。寓意您能统领妖族,成为众望所归的领袖。”
解释完,白沐澜认命般地闭上眼睛,握着笔的手因紧张而不停地颤抖。
北御瞧出白沐澜的紧张,见他那对大大的狐耳都跟着颤抖起来,心中一软。
他伸手握住白沐澜颤抖的手,微微张嘴,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白沐澜大大的狐耳,呢喃般说道:“不错。”
其实,他哪里会在乎牌匾上写的究竟是什么,在他心里,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
他满心满眼,唯有眼前这只让他爱到骨子里的小狐狸,他所做的一切,所求的一切,仅仅是想要将这只小狐狸永远留在身边,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