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等了半日,早已经苦哈哈地了,可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现在田菀君的身份已不比往日,而且在皇上眼里,这俨然就是皇后一般的存在,否则这种事情,怎么还要郡主来拍板,这要是传了出去,恐怕要被说成祸水了。
因此,于成谁也不放心,只得眼巴巴地等着。
田菀君倒也不含糊,一见于成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肯定是机密要事,于是一挥手,下人们顷刻间走了个干净。
于成这才从袖子里摸摸索索地拉出一沓画像来。
一见那样子,田菀君便明白了。当时以为光赫不过说说,现在还真把补上来的秀女画像带来让自己过目挑拣,心理顿时如灌了蜜一般,脸上却是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皇上怎的让你拿这个来,这与本郡主有何干系。”
于成一愣,敢情是两个人没说清楚?是皇上的一厢情愿?
于成心思活络,眼珠子转了一圈,立马有了说辞:“郡主明鉴,皇上近日朝廷事务繁忙,知郡主心思玲珑,眼光独特,特让老奴带过来,劳郡主费心,掌个眼,老奴好回去交差。”
田菀君憋着笑,偷偷地扬了下嘴角,想起上次左半雪的事情,也不知她后来找没找到光赫,说没说清楚,想了下便说道:“那本郡主就看一眼吧。”
于成连忙双手奉上,田菀君翻看着左下角的秀女名字,并未认真看画像。其实那画像看起来,大同小异,也看不出谁美谁不美的,拼的不过是出身身份罢了。
果然,翻了几页后,便发现了左半雪的闺名,田菀君不假思索立即抽了出来递给于成:“把她的撂了便是,其他的本郡主就不看了。”
于成立即上前,笑着接了回去,正要转身离开,听到田菀君说道:
“劳烦于公公给皇上带句话,就说我承了他的情了。”
于成低头领命后,赶紧飞也似地回宫复命了。
当天晚上,一道圣旨就传到了太傅府,左半雪被无端撂了牌子,太傅府里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皇上此举是何用意。虽然宫里为了安抚左半雪,送了许多珠钗首饰,但是左太傅依然决定明日进宫一趟。
左半雪自然是开心不已。她自那日进宫找光赫,遍寻不着后,悻悻回了府,忍不住跟父亲左太傅提了一嘴,说是自己已有了心仪对象,不想进宫。
不料,太傅听完后,二话不说,直接下令禁足左半雪,这许多日,左半雪都是在自家闺房内,半步不得出,心如死灰,差点将房子都拆了。现在突然接到这好消息,虽不知因何故,但是她瞬间又活了过来。
倒是一旁的左世林,冷眼看了许久,想起那日左半雪和田菀君相处了半日。便问了句:“补选一事,你是否找菀君帮忙了?”
左太傅一听,视线立即锁住左半雪,好似她只要说一个“是”字,就能立即将她绞杀。
左半雪不知父亲何意,但也能猜到父亲不太乐意的样子,小心地说道:“没有找她帮忙,只是跟她说了我不愿意。”左半雪不敢隐瞒,只能实话实说。她也不知道田菀君有如此大的能耐。
左太傅气得吹胡子瞪眼,左世林也冷着脸,看不出什么心理。
看着这一触即发的气氛,左半雪一脚跨了出去,既然解了禁,还是先离他们远一点吧。若不是此刻已经天黑,她早已经飞到田菀君那里去庆祝了。
第二日,左半雪早早地便起了床,然后出门吩咐车夫往安定郡主府去。
现在两家之间只隔着一个皇宫,路程可近多了,左半雪开心不已。她被关了这么多天,要找田菀君好好吐吐苦水,顺便再好好感谢她。
田菀君在这郡主府里可是妥妥的主人,下令凡是送礼攀亲的,如非必要,一律推脱郡主身子不适,不宜见客。礼物留下,人可以走了。
一早上连前和若可忙得脚不沾地,毕竟,在庄子上时,还有些人不知道地方,没去成。现在入住了郡主府,那可是件大事,要按着爱排场的那些人做法,还得摆一顿乔迁宴,上至皇亲,下至平民,都得请一轮呢。
田菀君自然也被提醒过,不过她确实对这朝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不感兴趣,也不想与任何朝廷命官有结交。当然,目前也不怕得罪什么人,反正最大的太后已经得罪了,其他都好说。
只是这左半雪,算是闺中密友,也是田菀君在这个时空,唯一的朋友了吧。若可不敢拦,也拦不住。
所以此刻只能顶着朦胧的睡意陪她在亭子里喝早茶了。
“半雪,睡眠不足会长皱纹的,你不怕吗?”田菀君撑着脸,埋怨道。
“你也太夸张了吧,我这碧玉年华的,你跟我说皱纹,早了点吧。”左半雪毫不在意地回道,“我看你就是懒的,好好的日头拿来睡觉,真是浪费大好时光。”
“啧啧啧,很会贫嘴嘛,那你说,这好好的日头拿来干嘛,陪你喝茶吗?”田菀君不屑道,睡觉对她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左半雪笑的明媚,比这晴光潋滟的日头还好看,却又略显娇羞道:“自然是用来聊那俊俏公子的……”
田菀君也知左半雪一向开朗,不拘小节,可是在这个礼教森严的时代,说出这种话来,还是让她惊讶不已。
怪不得左太傅要禁她的足,看来是真了解这个女儿。估计就是怕她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吧。
田菀君故意取笑道:“不过见了一面而已,你就看上人家了,还俊俏公子呢,怎么一点不矜持。”
左半雪丝毫不介意田菀君的取笑,眼里却是掩不住的笑意,“若是无缘,再熟悉又能如何;若是有缘,一眼足以。”
“咳,咳——”低沉的男声自她们身后传来。
两人一惊,立即转身,只见左世林站在她们身后不足两米处。
一想到刚才的谈话应该都被左世林听了去,田菀君顿觉有些尴尬。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好似左半雪说的便是他和她。
左半雪又羞又急跺着脚:“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偷听我们悄悄话。”
“你的事且放着,我有要紧事告诉菀君。”左世林瞥了自家妹妹一眼后,立即朝田菀君说道:“你与时宿何时认识了?”
“此话怎讲?”田菀君想起几日前时宿出现在路边拦截她们的情形。现在左世林突然来问,便有些慎重,不知那个人会干出什么事来。
“刚在早朝上,皇上收到永盛王亲笔的和亲信函,指名要安定郡主与永盛太子时宿联姻。”左世林一字一顿说的郑重,田菀君如当头棒喝,听得目瞪口呆。
左世林见状,心有不忍,他刚一下朝,便迫不及待地将消息带过来告诉田菀君。
“皇上……答应了吗?”田菀君回过神来,不确定地问道。
“不知,”左世林慎重道,“皇上大怒,立即退了朝,带着来使离开了。”
既然没有当场做决定,说明此事还有余地,田菀君仔细想了想上次见到时宿的情形,终于想起来时宿说的一句话,当即出了一身的冷汗。
【哦豁,既然你们天阳国的女人个个金贵,个个动不得。那便等我都把她们娶回去,到时候,爱怎么动便怎么动。】
当时也觉得生气,不过晋王及时出手调节,她就没多放在心上了,想不到时宿他竟然说动了永盛王,真要把自己娶回去。想到时宿那吊儿郎当欠揍的样子,田菀君便觉得心里怄火的紧。
田菀君立即找来连前,让他去宫里打听,到底事情怎么发展的。皇上是什么态度,总比她坐以待毙的好。
左世林也是皱紧了眉头,虽然他心里比任何人都焦急,可是此时,唯有冷静下来,认真想办法才是要紧。
时宿会突然指定要与田菀君联姻,此事必有蹊跷。天阳尚有几个王爷家的正经郡主还未婚配,就算和亲,也轮不到一个外性郡主。
左世林见话已带到,更多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带着左半雪告辞离开了。
左半雪为了给左世林打气,认真道:“哥,那时宿我见过,没你好看,菀君肯定看不上他的。”
左世林似是自嘲道:“与手握权势相比,好看最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