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潜就这样背着晚月光明正大地走出了福樘别院,别院中的下人与侍卫见到陈潜纷纷低下头去,待到他们走后便在背后议论侯爷与夫人伉俪情深,好生让人羡慕。
回到侯府的时候,含杏在院子中远远地便看到晚月满身是血地回来,连忙上前去问晚月的情况。
晚月焦急道:“怎么会这样,怎么就满身是血了,有没有受伤,周衍、周翊没有保护好你吗?”
晚月连忙安抚含杏,“不是我的血,我一点事没有。”
这含杏才放下心来,看着晚月满脸都是血的样子,连忙吩咐下人去准备热水。陈潜也跟着回了揽月,不出意外过不了过久陛下便要传召,他也要换身衣服准备进宫。
晚月不见岸儿,问含杏道:“岸儿呢?”
含杏答道:“陈翎公子带他去玩了。”
晚月点点头,自从有了陈翎,倒是省心了不少。陈翎喜欢岸儿,总是带着岸儿到处去玩。陈翎本就是陈家的公子,出个门子后面一堆人跟着,何况整个京都的治安都是他父亲陈桦负责,晚月倒也放心。
在回揽月的路上,含杏提起了七公主住进望月的事情,沈婉吟也听说了此事已经去操持了,便问晚月这公主是什么来头,怎么就住进侯府来了,她知不知晓这件事。
岂止是知道呢,甚至还算是晚月同意的七公主住进来。
只是看这陈潜提到七公主就有些微妙的脸色,晚月也没与含杏说太多。她此时只觉得有些疲累,需要好好泡个热水澡放松一下,来舒缓一下刚刚紧张的情绪。
坐在热水桶中的晚月,忽然觉得整个人都释然了。
想到刚刚瑶娘撞剑死在自己面前,晚月独自一人在房中痛哭,她实在是太需要释放下自己的情绪了。
她亲眼看着瑶娘死在自己面前,鲜血喷涌在自己的脸上、身上,自己离她那样近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的感觉,让晚月觉得窒息。秦成傅崩溃的样子,让晚月觉得难过无比。
在这之前晚月不曾见过瑶娘,更别说有怎样的情感,可听了秦成傅与瑶娘的故事,晚月还是觉得痛心,可能自己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吧。
看着瑶娘在秦成傅的怀中一点点失去生命的样子,岂能不动容。
若是当年陈潜勇敢了一些,带着晚月离开京都,两人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下场。
晚月有些庆幸自己当年的成全,至少还能在三年之后的今天,看到陈潜活生生的活在这个世上。
这个世代有许多的无奈与束缚,禁锢的人们难以呼吸,若是想要挣脱枷锁,好像只能向上爬,可至尊之位只有一个,在这之下皆是受缚之人,这条路注定艰辛,注定由无数人的血与肉铺垫。
那样多的人渴望权利地位,便有更多的人无辜牺牲。
秦成傅与瑶娘何尝不是权力下的牺牲品,自己与陈潜不过是幸运的那个罢了。
哭过一阵之后晚月将整个人都泡在热水中,的情绪舒缓了很多,思绪也一下清晰明朗了起来。
晚月忽然想起瑶娘临死之前说的话,三皇子罪有应得,这事不简单,还需要再查证。
思及此晚月连忙从浴桶中出来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去找陈潜。
晚月到陈潜房间不见他踪影,便向丫头问道:“侯爷呢?”
陈潜的贴身丫头应该是叫浅浅的这个,正在陈潜房中打扫,她一向是与晚月不友好的,此时的语气更是丝毫不和善,“进宫了。”
这个叫浅浅的丫头从小便伺候陈潜,这几年跟着沈婉吟这位正头夫人还算是不错,自然瞧不上晚月。早就听闻门第府中的大丫头心高气傲些,从前也领教过不少。
晚月自知自己身份,自然不会将自己当做了这侯府的当家主母,即是寄人篱下,也不与他们计较许多。
只是浅浅身为沈婉吟的眼线,经常与沈婉吟说着这个院子中的事,倒叫晚月有些不自在。
若不是想留在城中帮衬着陈潜,晚月真想搬到望溪山去。
晚月继续问道:“侯爷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浅浅甚至不看晚月,冷冷道:“没有。”
晚月也不与他说那样多,便出了陈潜的房间。
晚膳的时候陈潜都尚未回府,晚月派人问过门房多次,都说陈潜没派人回来说自己今晚不回府的事。毕竟是瓦伦三皇子在京都被害,在宫中多留些时间也是有的。
一直心中想着这件事的晚月,晚膳都没有吃几口,直到夜深了陈潜都没有回来。
虽是梳洗过,晚月仍旧睡不着,今日特意叫岸儿与含杏一起睡,她则在院中一直等着陈潜归来。
晚月坐在院子中的石桌前,喝着温好的桂花酿。这酒是阿千酿的,陈潜在屋中私藏的,前段时间晚月拿来两壶到今日才喝上,这么多年过去阿千酿酒的手艺真是越来越精进了。
还是阿千的酒好喝,苏杭的酒绵柔,总给晚月一种自己很能喝的错觉。
三杯桂花酿下肚,晚月已经感觉头昏昏沉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酒劲上头,晚月支着脑袋浅眠。忽然感觉身上多了一件衣服,蒙的警醒果然陈潜回来了。
陈潜脱下自己的披风给晚月披上,“更深露重的,如何穿的这样少在这睡着了?”
晚月笑笑道:“我在等你。”
今晚十五,月亮又圆又亮,明明是寒冬腊月,可晚月却问道一股桂花香。陈潜深邃的脸庞映着月光,晚月抬头看着他痴笑,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寒风醉人,晚月只觉得陈潜比往日都要好看。
陈潜笑笑,横打抱起晚月便进了屋。
陈潜语气宠溺道:“明明不能喝酒还要喝这样多,真是胡闹。这样冷的天,不必在院子里等我,万一我不回来了呢。”
晚月勾着陈潜的脖子,将头埋进陈潜的胸膛中,忽然觉得醉酒也是蛮好的。
晚月懒洋洋地道:“不会,你若是不回来,一定派人来与我说,不会叫我等着你的。”
陈潜笑笑,将晚月放在床上,“是不是还要我赞扬你聪明啊?”
晚月抱着陈潜,撒娇般的不愿松开手。
陈潜咽了口口水,抿了抿唇,压低了嗓音无奈道:“晚月,我一向不是个正人君子,你知不知道我忍你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