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来到苏杭的第三年,好像一切都安定下来了,晚月阁做的越来越好,岸儿越长越大,如今都会叫母亲了,却总是叫江柏舟父亲,任由晚月如何纠正,岸儿还是不改。
“说了多少次,要叫江叔叔。”晚月又一次对着岸儿说叫江柏舟叔叔。
可岸儿却蹒跚着脚步,一步一步的小跑向江柏舟。
“父亲抱抱。”
“乖。”
江柏舟倒是不介意,顺势抱起岸儿,面上很是喜悦。
“你倒是纵容他。”
晚月笑笑,继续着手中的绣活。
“别的孩子都有父亲,岸儿自然也想有父亲,我怎么忍心告诉这样小的孩子说你没有父亲呢?”江柏舟一边喂岸儿吃着软糯的糕点,一边说着。
“你看他都多胖了,可别再吃了。”晚月不省心的看了一眼,眼下岸儿不足两岁,圆滚滚的样子都快赶上寻常三岁孩童的模样了。“岸儿本就没有父亲,他早晚要知道,只是你到了议亲的年纪,外面都传你与我有个娃娃,你也不怕没人愿意嫁给你。”
“那就让谣传变成事实不就好了吗?”
江柏舟轻描淡写的说着,起初晚月也没在意,只是低头坐着绣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又在说笑。”
“我没...”
“对了,我下月要去京都一趟,贵妃娘娘叫我给她做万寿节穿的衣裳。”
江柏舟知道她在逃避,这两年他前前后后明示暗示说了多少次,可晚月总是岔开话题来逃避。江柏舟明白,对于自己的情感,晚月都清楚,只是前些年受了创伤,再加上时蕊的事情。
恐怕几年之内很难再有人能让晚月敞开心扉了。
“贵妃娘娘?”见晚月有意岔开话题,江柏舟也识趣地不再追问,便只当自己是玩笑吧,慢慢来总能等到晚月对自己也动情的一天。
“是的,你也见过的。”
“你说的是织造府李大人的嫡女?”
晚月点点头。
这位贵妃娘娘不是别人,正是苏杭织造府的李志富李大人的嫡女,从晚月到苏杭来开始,李小姐便经常来找晚月做衣服,两人也变成了至交好友。
上一年的时候,宫里面选秀,李小姐凭借出众的外貌和不俗的家事,被陛下看中,直接便册封了昭仪。这种越级册封本就有违祖制,在加上李小姐入宫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已经晋升到了贵妃。
可见皇帝对她的宠爱。
晚月来苏杭的这些年,织造府的李大人对她很是照顾,再加上贵妃又是自己的至交好友,这趟京都晚月不能不去。
备受宠爱的贵妃娘娘,在皇帝万寿节的时候,指明了要穿晚月做的衣服,晚月知道,这是李小姐对自己的照顾,自己也绝对能因为这件事,在京都站稳脚跟,哪怕是将晚月阁的分店开到京都去,都是能行的。
所以这趟京都,尽管晚月心中百般不愿,但是于情于理,不去都是不行的。
“你确定要去了吗?”江柏舟抱着睡着了的岸儿,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晚月点点头。
“听闻靖北候要班师回朝了,此番靖北候也是出尽了风头,只是今年一年,连破北境十三城,被人称谓是‘活阎王’,这事你听说了吧。”
江柏舟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晚月,果真晚月在听到‘靖北候’这三个字的时候,手中的针便慢了下来。
这件事别说是晚月了,就连岸儿这样的小儿都知晓靖北候‘活阎王’的称号,汜国上下谁人不知靖北候的丰功伟绩。
“无碍。”
见晚月态度坚决,江柏舟也不再多言。
“那我陪你一起去,带着岸儿去见识下京都的繁华,京都与洛城离得近,岸儿也该到她亲娘生活的地方去看一看。”
听到江柏舟要陪自己去,晚月放下了手中的绣活,这些年江柏舟里里外外帮衬自己不少,晚月心中其实是有愧的。
“不用这样劳烦你,我自己带着岸儿也是能行的,再说有周衍、周翊跟着,无事的。”
江柏舟将睡着的岸儿放在床上,才走到晚月身边。
“你忘了我祖父家在京都,此番多年未回,也该回去一趟了,再不回京都,怕是江家的探子都要住在苏杭了。”
也是,江柏舟本就是京都人,既然说了是要回家,那晚月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件事便也这样定下了。
临行前晚月又抱着岸儿去了时蕊的墓前,自顾自的抱着岸儿说了一下午的话。
岸儿如今会叫娘亲了,虽然小小年纪的岸儿并不知晓是为了什么,但每次来时蕊的坟前,还是会恭恭敬敬的磕四个头,叫着娘亲。
由于此番去京都是为了贵妃娘娘,要赶在万寿节之前至少一月到京都才行,这样才能有充足的时间。
眼下时间本就不充裕,所以此番回京都除了要照顾岸儿不得已的留宿,基本上没有在京都做过多的停留。
晚月去京都,除了带着周衍、周翊,自然还带着含杏了,晚月阁有阿俊在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给贵妃娘娘做衣服,或者是照顾岸儿,晚月都太需要含杏这个帮手了。
到了京都之后,晚月安顿在了离皇宫很近的客栈中,江柏舟自然是回了江家。
江家本就不是什么安妥之地,所以江柏舟也没有对晚月做过多邀请。
晌午头上到的京都,下午晚月便进了宫了。
“晚月,你可终于来了,咱们又一年多没见了吧,我可真是想你。”
晚月还没到贵妃娘娘住的锦乐宫的时候,贵妃娘娘已经是焦急的等待了,大老远瞅见晚月过来,便迎了上来。
贵妃娘娘顾念闺中的情分,但晚月是不能忘的,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果然进了宫就是不一样,贵妃娘娘闺中时便是标准的苏杭美人,温婉柔和,此番更是添了雍容华贵的气韵。
不仅仅是量体,两人许久不见,一直叙旧到天快黑了晚月才从宫中出来。
马车是进不了宫的,便停在了元贺门外,周衍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晚月走这一路都在与含杏感叹着宫中的繁华与气派。
“晚月!”
出了宫门刚刚要上车,晚月便听到有人喊自己,是个晚月从没听到过的陌生声音。
回头。
却见到一个异常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