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归林 第12章 第 12 章

许飞这人穿衣服没有个正经的样子，早晨洗过澡之后身上只随意的披了一件衬衫，衬衫的前几颗扣子都没系，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身上，将他锁骨和胸前大片的皮肤露了出来。

林闵的视线在许飞的领口上停留了片刻，回道：“早。”

说完他就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许飞看着林闵的背影，心里莫名就觉得有些痒。

许飞一大早挂在这里，纯粹就是想要第一时间见到林闵，而这会儿，他已经不满足于仅仅是见到了，他在林闵换了衣服离开房间之后，就跟着他一起去了厨房。

到了厨房他才发现林闵貌似比他想象中起的还要早一些，厨房里边的粥不知道熬了多久，这会儿已经变得香甜软糯了。

包子也已经蒸好了，随着蒸腾而起的热气散发着阵阵的香味。

“好香。”许飞赞叹道。

林闵似乎已经对他出入厨房习以为常了，这会儿只看了他一眼，就伸手将锅盖取了下来。

许飞怕他被热气烫到，开口道：“我帮你。”

林闵这次倒是没跟他客气，他把手上的锅盖放在了一侧，“帮我把包子端去餐桌。”

“好嘞。”许飞伸手就要去拿蒸屉。

林闵却直接抓住他的手，制止住了他的动作，取了一双隔热手套给他。

许是刚碰过厨具的缘故，林闵手上的温度偏高，感觉暖融融的。

然而林闵一触及分，许飞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林闵就已经收回了手。

许飞用手指微微触碰了下刚被林闵握着的地方，歪了歪头，“你早晨一般什么时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晨练啊……”

“六点出门，能起来么？”

许飞笑，“能啊，明天出门前喊我。”

“行。”

长期出野外的人不可能不锻炼身体的，毕竟身体是安全的首要前提和基本保障。

不过许飞一般都是在准备出行的时候才开始抓紧训练，假期的时候相对来说就要懒散的多，有的时候几天才动动身体。

这会儿见林闵晨练，他身上的懒皮倒是也想松松了，而且男人运动的时候也是很迷人的，林闵大多数时候都是静的，他还挺想看看林闵动起来的样子。

许飞按照林闵的嘱咐戴上了手套，将那一屉包子端去了正房。

清粥小菜加上馅肉丰美的包子，一顿饭许飞吃得很满足。

几顿饭下来他也算是彻底的了解到了林闵的厨艺，不得不说林闵的手艺了得，都说征服一个男人要先征服他的胃，许飞觉得自己应该是先被这男人的美色征服了，而后胃再被征服了一遍。

这么想着，许飞不由有些想笑。

这天许飞仍旧是没有跟林闵去理发店，在林闵离开后，许飞就帮林正则把藤椅搬了出来，而后跟他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之前见过的那只橘猫这会儿又出现在了院子里，它熟门熟路的蹭到了林正则的脚边。

林正则拿出了一早儿就准备好的猫食碗递到了它的面前，它埋头吃了起来。

许飞笑着问道：“这是您养的么？”

“不是，是隔壁的猫，时常再这片儿转悠，喂了几次就熟悉了，不时过来转转。”

那猫吃了一会儿，在猫食吃完之后就跳到了林正则的腿上蹲了下来。

林正则的手落在了猫的身上，一下下的抚摸着。

猫明显是被抚摸的舒服了，开始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许飞伸手也在它身上摸了下，就见它半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儿，看了许飞片刻，见他似乎是没有危害，就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没一会儿它就闭着眼睛躺倒了，看样子是打算在林正则的腿上睡一觉。

许飞在一边儿看得失笑，这猫也真是会，撒娇要吃的、吃完跳上膝盖要抚摸、抚摸舒服了就睡觉，这套操作可谓是十分熟练，可见平时应该是没少这么干了。

林正则看着应该是喜欢猫的，老年人一般都喜欢猫猫狗狗的，毕竟平时就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身边也没个伴儿，有个宠物也算是有个寄托。

许飞侧头问道：“您没自己养只猫或者养只狗？”

林正则摇头，“不养了，没那么多心力照顾，我养了，最后也是阿闵照顾，他平时也忙，不给他添乱了。”

许飞这段时间跟在林闵的身边，知道林闵的确是很忙，也知道林正则这样其实是在心疼林闵，尽力不给他造成麻烦，就连之前不再在院子里养花草也是同样的道理，但他却总觉得这爷孙两个的相处有些问题……

就像是林闵跟他说林正则不喜欢吵闹，单就这两天的情况来看，林正则开朗健谈，对他主动凑过来聊天，老人一直表现的很喜欢，整个聊天过程也很开心，明显不像是个怕吵闹的。

而且人终究是群体性动物，林正则长期一个人在家，孤单怕也是难免的。

林正则喜欢花花草草，但他在老伴去世之后就没有再养这些，他喜欢猫，却也没有养，这些都是为了不给林闵添麻烦，那他减少对外社交，是不是也因为不想让林闵担心呢？

毕竟林正则患病，在外活动没人陪着，的确是会让人担心。

林正则做事很懂分寸，这一点从之前的聊天过程之中许飞就已经感觉出来了，但他这样……他自己快乐么？

林正则似乎有些太过不愿意给林闵添麻烦，不想给他造成负担了。

他虽然理解林正则，但他总觉得这样并不是爷孙两个最合适的相处方式。

至于林闵那边，从林闵对林正则照顾之尽心来看，他也已经是尽力了，他在努力赚钱，给林正则提供安稳的生活和健全的保障，也在努力的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爷孙两个明明都是在尽力的对彼此好，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为什么却显得这么累呢？

许飞寻思了片刻，问道：“爷爷，您有想过找个保姆么？”

林正则微微摇头，“以前试过，但感觉家里有个陌生人在，多少有些不太适应。主要家里只有我和林闵两个男人，再加个保姆，很多事情都感觉不太方便……”

林正则手头攒了些钱，他不是没想过请保姆的，这样林闵就不用太过担心他，而且这样一来打扫卫生、做饭、洗衣服这些都有人做了，林闵也能放松很多，从店里回来之后不用再忙这些琐事。

但当时请的那个保姆老伴儿早些年没了，孤男寡女长期相处，外头有人说闲话。

而且那保姆做事不太尽心，那段儿时间他身体也差了些，保姆开始的时候态度还行，没多久之后对他的态度就没那么好了。

她还有些小偷小摸的行径，像是买菜的时候谎报价格或者斤两，把一部分钱放入自己的口袋之类的，涉及数目不大，不至于报警，但就是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后来林闵在发现保姆和林正则说话态度不善，林正则指使她做事指使不动之后直接辞退了她，结了账让她走了。

林闵在那之后也说过如果他想要，他再去给他找别的保姆回来，但找保姆这事儿就像是碰运气，与陌生人相处总是要磨合的，谁知道下个保姆是不是就能符合心意呢？

若是请个陌生人上门，让他和林闵都别扭的同时，还做得不好，那还不如不请，至少图个清静。

在那之后两个人的生活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这原本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有次他头晕，扫地的时候晕在了院子里，在那之后林闵担心他身体，像是扫地、做饭这些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再让他动手，只怕再出现之前的事情。

林正则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身体也不好，能够为晚辈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尽力不让晚辈费心已经是难得，因而他便也就顺着林闵的意，让他安心，同时尽力不给林闵添麻烦。

之后这两年，两个人就这样一路相依为命过来的。

许飞听了林正则的话后思量了片刻，笑道：“爷爷，你说的这些，我想了想，请个女保姆不方便的话，可以请个男的嘛，上次那个保姆是品性不端，这次找个知根知底，品性信得过的不就好了？”

林正则听言笑道：“有几个大男人做保姆呦！再说了，哪里就能轻易找到这么合适的人了？”

许飞笑，“能找到的，我有认识这方面的朋友，您要是觉得行的话，我帮您问问？”

林正则思量着，没在第一时间应答。

“要是有个保姆的话，您有人陪着，林哥在店里的时候也能放心，而且有人打扫做饭，林哥晚上回来也能省事些，您再养些花花草草和宠物也都有人照顾，不用担心给林哥添麻烦了。”

许飞这话说得林正则略微有些心动，主要是他也觉得林闵现在身上的担子有些太重了。

林闵和许飞的年纪明明相差无几，许飞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整个人肆意又张扬，仍旧是个少年人的模样，而林闵身上却已经完全看不出少年气了。

这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压在林闵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啊……

他能做的不多，要是能够让林闵身上的担子轻些，让他自由快活些，让他不用再时时刻刻担心他，不用再被他拴在这里动都不敢动……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林正则问道。

毕竟昨天许飞才说要帮他布置院子，今天就又说帮他问保姆，许飞一共才来了没几天，他跟林闵相识的时间也不算长，总让他帮忙，林正则未免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许飞笑道：“这没什么，就是问一句的事儿。”

“这事儿等阿闵回来我先问问他，要是合适，到时候说不定真的要你帮忙。”

请保姆这事儿，真的想请到一个各方面都顺心的保姆，怕也没那么容易，费心费力不说，最后请来的人也未必靠谱，与其这样，许飞这边若是真有合适的人，那倒不如直接请过来。

“没事，您有需要说就行。”

林正则感慨道：“阿闵认识你这样的朋友也是幸运。”

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他能够看出来，许飞对林闵很上心。

林闵很少跟人亲近，能有许飞这样一个朋友真挺好的，尤其是许飞性格外向，人也活泼，林闵的性子就是太静了，他也该多跟许飞这样的人接触接触，要是能够受一点儿他的影响，整个人放松些肆意些就好了。

许飞听了林正则的话之后笑开了。

林正则见许飞笑得开心，忍不住问道：“笑什么呢？”

许飞笑道：“这话我要告诉林哥。”

林正则听言也忍不住笑了，小孩子心性。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话题自然的就被许飞给引到了林闵小时候的事情上，许飞听说家里有林闵小时候的相册，顿时来了兴致，让林正则拿给他看。

早前的时候照相技术还不普及，早期的照片相对来说少一些，只有林闵的百天照和一**闵周岁的全家福。

许飞拿起林闵的百天照看了看，小时候的林闵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现在的样子，反倒是胖胖的，小手小脚小脸，无论哪里都是肉乎乎的。

林闵周岁的时候看着稍微瘦了些，但仍旧肉肉的，不过他的眼睛已经带了神采，精神奕奕的，看着就是个聪明的。

林正则那个时候还年轻，看着也就五十来岁的样子，整个人精神很好，头上只有零星的一点儿白发。

站在另外一侧的林闵奶奶身体微微有些发福，脸上也是带着笑，整个人看着很亲和。

中间抱着林闵的是他的母亲。

林闵的母亲很美，几乎可以说是标准的美人了，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头轻轻靠向身侧的丈夫。

而林闵的父亲高大帅气，他伸手揽着妻子的肩膀，对着镜头有些内敛，只嘴角的地方微微上扬，能够看出他心情很好。

看着林闵的父母，许飞就已经明了他外貌和性格的来源了。

林正则的视线也落在照片上，轻叹了声翻到了下一页。

再之后的照片就是林闵五六岁的照片了，这个时候的林闵已经完全看不出婴儿时期的肉肉的感觉了，精雕玉琢的像个小瓷娃娃，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后面的是他小学的一些照片，看照片的背景应该是一家人一起出去游玩了，这个时期的林闵脸上带着干净而温和的笑，目光澄澈，有着几分少年特有的青涩和稚嫩。

照片里面有他自己的独照，也有他和家人的合影，这是一段单纯而美好的少年时光。

林闵高中时候的照片，是他穿着校服站在台上，手上拿着奖状。

高中时期的林闵就像是整个人抽条了一样，变得高挑而纤细，他的眉眼已经长开了，和现在的模样相差不多，帅气到很吸引人的视线。

但明明是让人高兴的时刻，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头。

和前一张照片相比，消失在他身上的似乎不只是少年人特有的青涩，还有年少时候无忧无虑的幸福。

林正则拿过照片看了看，片刻后轻叹了一声，“这是他父母去世之后他第一次拿奖，我那时候就想着给他拍个照片，烧给他父母看看，让他们放心，他很好，很坚强，也仍旧很优秀……”

林闵的照片是真的很少，在这之后就剩下了一张高考过后的照片，照片里的林闵穿着白色T恤，牛仔裤，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

那笑容，已经是现在偶尔会出现在林闵脸上的笑了。

林正则低叹，“他从小学习成绩就好，高考也考得好，去的好学校，只可惜后来出了事，我身体又不好，他这才回来了。”

许飞对着这张照片看了看，视线不自觉的又回到了林闵高中时期的那张照片，他与照片中的林闵对视着，片刻后开口道：“爷爷，我去店里一趟。”

林正则沉浸在过去的思绪中，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过了一会儿才回道：“好，去吧。”

许飞到理发店的时候店里的人不多，他在一层没见到林闵，问李泽道：“林哥在上面么？”

“恩，在上面。”

二楼没有人。

许飞之前洗头的时候有留意到那个小隔间，但一直没见人出入，他也没进去过，这会儿他上到二楼也没见到人，便敲了敲隔间的门。

很快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林闵站在门口，敛眸看着他。

许飞上前一步，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