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试试
纪遥春走在回黯然**宗的路上时就觉得——有点亏。这一万灵石,换了一封推荐信和一卷空课业。
那可是十万灵石啊,就这么水灵灵的落入街舞社社长手中了,怪不得他当时笑得那么开心。
来到宗门门口,上面立着一块大牌子,歪歪斜斜刻着:
龙傲天与贫穷不得入内。
“龙傲天”三个字刻得尤其丑陋,纪遥春觉得自己拿脚后跟刻都刻不出这么丑。
想到这里,她鬼使神差地抽出自己的鞭子,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个“春”字。
仙门大会上收徒、送武器刻字,她都可以不产生怀疑,唯独十万灵石!他为何要为自己花十万灵石!
本来以为这访学是宗门负责包办的,但是据毛师弟所言,池载阳给她出了那十万灵石,送她去跳了个霹雳舞。
想到这里她更加觉得可惜,花了十万灵石她居然没有看到弥咪?
万佛宗那些人老宅男了,十几年都不出宗门,就在自己寺庙山峰中修行。几乎只能在五十年一度的仙门大会上一睹咪|咪。
可惜啊,可惜。
正在她思绪漫游的时候,一张仙界快报不知从哪里被风吹了过来,正好盖在她头上。纪遥春将它摘下来,封面标题是:她/他/它到底喜不喜欢我?
“你是否在纠结,对方喜不喜欢你?”
“也许对方是羞于表达、有所顾虑,或者在等待时机,又也许你在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那里被打了一个叉。
她继续往下看:
本期仙界快报去往情感最复杂的人界,采访了一百位普通人,关于这个问题的看法,以下是几个优秀回答:
村里最勇猛的女屠户:男人只会影响我杀猪的速度。
爱看小言的月娘:我会数花瓣,小言里就是这样的。他喜欢我,她不喜欢我……
虾霸:哪有那么多喜不喜欢的,你真八卦,有空不如买点我养的小龙虾。
村中最娇艳的男夫子:莫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我所钟情之人相较于我更喜欢猪。
江湖侠客:不知道,你帮我去问问。对了,别说是我(脸红)。
人类皇帝:大胆!敢问朕的私事,来人啊洗干净送入后宫!
王宝钏:他爱我!他会回来找我的(嚼嚼嚼)吃野菜吗?
媒婆:这话你问对人了,现在年轻人都有这个疑问,心动不如行动,有人撮合姻缘才能成啊。
京城第一纨绔:他?喜不喜欢我?别开玩笑了爷不是断袖。
京城第一翩翩公子:他讨厌我,他的脑和心,全身上下所有的地方都在说他讨厌我。
人界游历王二狗:当然喜欢,我不值得喜欢吗,你一个人吗,今晚有空吗?
谁也不知道我是魔界少主:这种情况我建议求仙问卜。
下面放上了两个得知答案的方法:
方法一——一朵桃花粘在快报上。
方法二——按压下方红心进入仙工占卜服务。
纪遥春伸出手指按下,那个红心开始发亮,看起来像是千里传音。
红心发出嘶哑的声音:想知道答案?
“想知道。”纪遥春抓心挠肺,有点念头却又百思不得其解,有点小兴奋又有点紧张,“可以算到最直接的答案吗?”
红心跳动几下,“当然——”语调拉得很长,“告诉我你们两人的名字。”
太好了,其余生辰八字什么的她还真是一概不知。
“京城第一纨绔和京城第一翩翩公子。”
红心瘪了。
“怎么没声音了?”无论纪遥春怎么按压、怎么试图进行心脏复苏,都再无法跳动了。难道是因为她说的不是真名?
她又转而去看那朵花,“京城第一纨绔喜欢京城第一翩翩公子,京城第一纨绔不喜欢京城第一翩翩公子,京城第一纨绔喜欢京城第一翩翩公子,京城第一纨绔不喜欢京城第一翩翩公子,京城第一纨绔喜欢京城第一翩翩公子。”
池载阳正躺在竹椅上,看到纪遥春轻快地走了回来。
“很开心?”
纪遥春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很明显吗。”
“嗯。”池载阳懒洋洋道,一副心好累的样子。看着纪遥春从衣服里面翻出自己的推荐信和特产送给他,池载阳把那个破卷宗扔到一边,修长的手指揭开信封:
亲爱的家长,
您家的纪遥春小朋友在本次街舞社获得优秀学员称号。
特发此奖,以示鼓励。
街舞社(??一个社长的唇印)
……
“不行,我不能跳给你看。”纪遥春看着他期待的表情,立刻抹杀这个念头。想想刚刚扭那几下,脚腕还有点疼。
“灵石我会尽量还你。”
她不太爱欠别人什么,总觉得欠了不还日后会付出更大的代价,这是她的习惯。
“不必。”池载阳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拒绝了,没有犹豫,“养你们,还绰绰有余。”他眼眸中的笑意更深,让纪遥春有点恍惚。
他这么富有?自己重生前虽然过得很好,甚至可以说得上奢华,但也不到随便一出手就是十万灵石的程度。
“感动了?”池载阳轻笑几声,挺直身子,努力让自己的胸膛也随着笑声起伏。
纪遥春当然注意到了,直言不讳道:“掌门不舒服吗?听说最近燕息堂有灵石打折活动。”
池载阳恨不得跳起来打一套拳自证身体不错。
她就非要喜欢万佛宗那样的吗?
纪遥春回到自己的弟子居前,发现正有两位桃羞杏让的女弟子在附近游荡。着着烟霞紫的轻纱,裙摆层层叠叠,像一躲绽放的合欢花,袖口处也用银丝绣着花瓣的纹路。
是合欢宗的弟子。
她们看到了纪遥春,主动走上前来介绍。
“我们是合欢宗来黯然**宗访学的,会在这里住半个月。”
“我叫紫琳,她是我的孪生姐妹紫琪。‘琳’和‘琪’的意思都是美玉。”
“我们知道你,仙门大会上就认识你了——所以你不用再介绍自己了。”
“赶紧告诉我们池载阳晚上睡哪儿?”
俩人一唱一和,纪遥春感觉自己快要被绕进去了,她怎么知道池载阳睡哪?于是想了半天道:“睡在修炼的地方,有个竹椅上。”
“是晚上啦!”俩人又靠近一步,合欢花香香的气息一左一右扑在纪遥春脸上,一瞬间让人有些不好意思。
“晚上的话我怎么知道!”
看着纪遥春真的一无所知的样子,两人彼此对视一眼。
“好吧,我们听说池载阳晚上会在这附近晃悠呢。”
“看来只能再问问别人了。”
等等!
纪遥春想起一开始她想问的问题:“访学不是今日就结束了吗,你们怎么能来半个月?”
紫琳素手轻轻挑过荷包,里面的灵石发出清脆撞击的声音:“我们一人一次给了五十万灵石,池载阳十分开心地答应了。”
“……”
原来如此。
简直壕无人性啊。
夜晚,纪遥春被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吵醒。睁开双眼,发现一个黑影在窗外一闪而过。
她披了外衣握住鞭子就走了出去。
“什么人,有事就说,立刻解决。不要打扰我睡觉。”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晚风吹过野草的声音。
“不出来?”
依旧是没有回答。
纪遥春清了清嗓子,开始大声讽刺:
“躲在暗处的你,实在是猥琐又卑鄙;见不得光的行径,犹如鼠辈夜里啼。言语犀利非本意,实乃你行难自蔽;劝君莫做藏头客,阳光之下更适宜。”
安静的一批。
“躲在暗处的你,实在是****************,*****,*****”
终于,头顶处传来一声忍无可忍的声音:“好啊。”随后,那裹面的黑衣人便俯冲直下,手中拿着一把刀,刀刃在夜幕下发出令人感到寒冷的光辉,一股奇怪的痒意伴着暴虐的冲动如爬虫般涌上她的全身。
纪遥春将肩膀上碍事的外衣扔开,抽出鞭子,兴奋道:“好啊,玩玩。”
人还没飞到她面前,鞭身一挥在昏暗中撕裂一片幽光,刀刃被黑色的鞭子紧紧缠住,霎那之间便被甩到了一边,发出清脆的响声。
池载阳一手捞起地上的衣服覆在她身上。
黑衣人有些不满,“阳阳,你好粗暴,我只是试试她。”
池载阳对这个称呼也有些不满,“不行,她没穿衣服。”
纪遥春:“我穿了,我想打架。”
“穿着里衣跟看上去不是好东西的男子打架?”池载阳神色淡漠,丝毫没了白日骚包的样子,漆黑的双眸几乎要融于夜色,像是变了一个人。白色的外袍在月光的照耀下,如深潭下的暗流。
“跟男女没有直接关系,谁来偷看我睡觉我都要打。”
黑衣人有些不乐意听了,纠正道:“什么偷看你睡觉,我才没那个兴趣!”
纪遥春持续泼脏水,试图激出他的真正目的:“那三更半夜的来小姑娘门前做什么,采花贼我今日便抽飞你。”
黑衣人一掐腰,“你是小姑娘么!还有我不是采花贼!”想了想又补充:“真不懂为什么要用‘采花贼’来形容臭流氓,采花是多么令人身心愉悦陶冶情操的闲趣,简直是美化了流氓污染了花。”
顺着他的话,纪遥春差点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些什么,于是干脆利落道:“要试什么,还打不打了?”
“不打。”池载阳截了她的话头,指了指她屋子的方向,“去睡觉。”
随后又给了黑衣人一个眼神,“你也去。”
突如其来的闹剧就这样被强行捏断了,只留下纪遥春和池载阳两人。夜幕中的繁星点点,不知是不是错觉,纪遥春竟觉得她死后四十年,连星辰都早已多番变幻,已非昨日尘土了。
眼下的安宁不足以让她放下刚才之事,纪遥春问道:“他是谁?”
“别怕,是我舅舅。”
正当纪遥春想继续盘问时,池载阳突然抬头看向了夜空。夜色深沉,繁星点缀,唯月独明。银辉如洗,轻抚山川草木,使万物皆笼于一层柔和而神秘的薄雾之中。
他们二人不外如是。
“明日便是十五了”。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消散在夜露中,凝结成水滴没入草地之间,“月亮会更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