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于飞 第1章 第 1 章

天下大国小国十几个,为了争夺粮食与土地,各个国家争斗不断。千年之间不断有国家灭亡,百姓们可谓是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直到百年前离、旻两国结盟,共同灭四国结束了北方动乱。结盟时不仅阐述了国界划分、共同抵御北方游牧族,并且详细列数了互市贸易规则,为之后离旻两国后期的壮大奠定了基石,史称离旻盟约。

西边翰国未参与大战,偏安一隅。但其他小国自然知道东边之战乱,于是纷纷要求加入翰国,以求庇佑。翰国成了不费一兵一卒,扩大了疆域。但翰王懦弱,大权落王后手中。王后发动宫变逼翰王退位让贤,被皇甫丞相为首的保皇派,成功救驾。之后开始了对王后一派清算,导致整个翰国人人自危,冤案不断,最终伤了元气,动摇国本。

南面诸国灭三国,虽实现了南部独大,但损失四十万大军,大伤元气。离、旻两国与诸国相隔苍茫江,苍茫江宽二十丈,水深不见底。水流汹涌,即使周边的渔民也不敢轻易过江。最终四国不约而同,按甲休兵。

很快,百年已过,离旻盟约开始出现了分歧。两国都认为本国吃亏,互相埋怨,分歧不断。表面依然是友好盟友,但私底下却事故不断。致使两国,在两国交界处,纷纷派出重兵。

诸国百年之后,以韦丞相为首的党羽,控制着半个诸国,并与皇权分庭抗礼,军权却落在訾家之手。诸国出现了成皇权、党派、军权,三权分立奇观。同样也上演着三权相斗。

翰国则是之前归顺的小国,明面称为翰国人,但拒不纳税,服役,交粮,犯法不认翰国律条。翰国国主又一心求道,想要长生不老,无心政事。皇甫丞相无法,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日后再议。致使那些小国之人成为国中国,翰国百姓,苦不堪言。

如今离、旻两国交界处,经常战事连连。战事起,交界处便是战场。战事止,各国退兵,无国管理。但是梁银却争相抢夺,致使一户村民被追缴两次,也是常常发生。尤其是离、旻两国之间的娄新城,更是匪患横行,人口买卖屡见不鲜。

婆婆纳,纳婆婆,四月开来,九月落。似星星,亮晶晶,风儿吹过赛星河。星星点点问婆婆,何所叹息何所愿。愿儿风调雨顺农作丰,不愁吃来不愁穿。在娄新城的最北边,有个娄底村,村里有几个小朋友,在村头蹦蹦跳跳,唱着歌谣。

"小五...小五...你这只会玩的赔钱货,你做的饭呢?想饿死老子啊..."咒骂声传来。一个四岁左右,身上打满补丁的小女孩听到,身体本能的打了哆嗦,撒腿向旁边的山林跑去,她要去捡柴,烧火做饭。

开口咒骂的是一个四十多岁,个子矮小,脸色红润,眼神阴翳的中年男子,此人是小五父亲娄二牛。娄二牛原是流民,逃荒逃到了这里,村长见他可怜,让他留在村内。问他姓名,他只说自己叫二牛,再问他便说不知。村长见此,说我们是娄底村,既然是入了村,那也一起入了姓,就姓娄。

从此之后流民二牛成为娄底村的娄二牛。娄二牛好吃懒做,从不肯下地干活,村里人全部心生鄙夷,如此做吃山空,很快吃完村长分的粮食。不久之后一人牵着奴隶,来到村口叫卖。娄二牛一见,立马跑入村长家,说自己要娶婆娘。村长看他如此不着调,却愿意成家,心里也是赞同,于是给他十离币。他用村长给的十离币,买了个傻奴隶做媳妇。

有了媳妇之后,让媳妇给自己干活种地,生的孩子也用来干活,自己成了大爷,吃喝玩乐。小五上面有四个姐姐,大姐、二姐、三姐出生月余便夭折。生老四的时候,小五的母亲伤了身子,直到七年之后才有了小五。娄二牛见都是女娃,还容易夭折,便懒的起名字就按照顺序叫。小四七岁的时候,娄二牛带去城里去卖。最终小四被妓馆的老鸨看中,给了娄二牛一贯钱,娄二牛喜滋滋的回到村里,对外宣称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

小四十岁的时候更名为离奴,开始接客。娄二牛知道之后,非常开心,亲自跑到妓馆门口,讨要赏钱。妓馆内上下见此,更加怜惜离奴,老鸨见此只得出钱打发让其离开。离奴在妓馆接触各式各样之人,但她对有学识之人比较偏爱,从而耳濡目染,并私下给自己取名娄璃。娄二牛从娄璃身上得到不少好处,便开始打小五的主意,打算等小五长到八岁就去找老鸨谈价钱。

娄二牛走回家,看到院里面没有人,就开始大骂"臭婆娘,你这个懒虫生的烂虫..."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面若梨花,尤其嘴角的两个梨涡,让人过目不忘,此人正是娄璃。娄璃听到喊叫声,走了出来,埋怨道"俺娘已经怀胎七月,正是弱的时候,您也分担下。"

娄二牛看到是娄璃,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呦...这不是俺的是小四吗?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这做爹的好去接你。"说着,边三步并作两步,向正屋走来。

当看到桌子上,有一壶糟酒之后更开心,这时候的酒可是稀罕物,有钱都难买。娄二牛心情大好的说"好闺女真孝顺,竟给爹带来如此好的酒,就是有点少,下次多带点。这样你爹也好拿到村头,向村里炫耀炫耀。你娘身子不好,她也不吱声,整天跟个撅嘴的葫芦,打一顿出个声。要是早出个声,俺还能动手打她?要是再给我生个,像你一样的闺女,我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做老爷喽。你看村里人,谁不眼馋,我有个如此有本事的闺女。"转头乐呵呵对媳妇说"你就好好的歇着,等下次四丫头再回来,带回来的银钱,我一定给你买个机灵的小奴隶,让你也享受享受。"娄璃听到,气的浑身发抖。但看到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母亲,只得压制住怒气,把自己母亲带回里屋,哄她入睡。

娄璃等母亲睡熟,走出来寻找小五,发现院中没人。她向院外走去,远远看到一个面黄肌肉,扛着比自己还高的柴,正费力的向这里走来的小五。娄璃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向小五走去。她拿下小五背上的柴,利索的扛了起来,一只手牵着小五,带她一起走回家。小五看到娄璃很开心,直说自己不累。

她们回到家,娄二牛已经喝的醉醺醺,昏昏欲睡。娄璃从桌上的包裹里面,拿出两块桃花糕给小五垫肚子。小五接过桃花糕,三两口吃完,然后眼巴巴的盯着剩下的桃花糕。娄璃看看睡熟的娄二牛,一咬牙,把剩余的桃花糕全部拿走,带着小五,走到山边的大树下,看看没人,才全部给塞给小五。小五欢呼一声,接过桃花糕,小心的吃了起来。

娄璃等小五吃的差不多,开口问道"小五,最近怎么样,有没有被打。"

"我现在跑的老快了,爹都追不上我。"

娄璃掀开小五的衣袖,一道道淤青,心痛的紧紧抱住小五。过了一会儿,娄璃沙哑的问"四姐交给你的书,背到哪里了?"

"背到卷耳,采采卷耳,不盈顷筐......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不错,背的很熟练,下一卷是樛木,我把书带来了,你要继续背,字也要好好练知道吗？"

"四姐,我每天都在地上练字,从没有偷懒!四姐,村里面的人都说,读书识字没用,不能吃不能喝,更不能种地,有空读书识字,还如多干些活。"

"读书识字当然有用,说不让你读书识字的人,都是眼馋之人。你看村西的娄大山叔,因为会读书识字,全村人都尊称先生。村长都敬三分。"娄璃顿了顿,目光复杂的看着小五"小五,只有识字,才不会被人愚弄。等你读的多了,看的多了,就知道,我们是怎么被愚弄...."娄璃看着眼神迷茫的小五,自嘲的摇了摇头。然后温柔的揉揉她的头,转变话风"你识字了,就会知道很多东西,比如天上的星星,它们都是有名字的。比如地上的花草,他们有可能是药材。等你识得足够多的字,就会看懂很多很多的书。等到那时,你就会成为一个大家。"小五听懂了娄璃的解释,开心的宣布,她以后要成为大家。

转眼到了六月夏至,午时之后,小五的娘开始阵痛。小五赶紧跑去村头,找接生婆旺大娘。旺大娘进屋之后,把小五赶房门去烧热水。她听到屋里传出来的惨叫声,害怕的跑出去找人。正巧在门口碰到,村西娄大山的媳妇曼娘,于是哭喊着叫曼婶。

曼娘看到小五惊慌的跑出来,连忙询问"小五,咋啦,脸都白了,发生啥事了?"这时屋内,传出来一阵嘶吼声"你娘这是要生了?别怕,我去帮忙。你现在就是去村长家,找村长夫人,说你娘要生了。"说完走进里屋,去帮忙。

小五跑出去找到村长夫人,村长夫人听到,处理好家中事,带来三个妇人来帮忙。一直忙到酉时,村长夫人走了出来喊"小五去找你爹,你娘难产,让他去请大夫,赶紧,快去！"小五听就向村头老刘家跑去,村头老刘家是村里聚乐的地方。

小五跑到老刘家门口,匀了口气,大喊"爹,村长夫人,让你请大夫,说娘难产——"屋内却传来哄笑声。小五着急又喊了两遍。过了一会,从门里走出来一人,正是老刘。老刘看到是小五,大喊道"是二牛兄家的小五,二牛兄,快出来,家里出事啦!"

"艹你妈的老刘,你到底吞了多少粪,满嘴喷粪?自己不腌臜,别带上老子!"娄二牛叫嚷嚷的走出来。小五大哭出声祈求道"爹,村长夫人,让你赶紧,请大夫,娘难产。"

"难产叫老子有啥用,老子能替她生?不中用的东西,生个孩子都那么多事。你这个死丫头,赶紧滚,别给老子招秽气。"说完转身要进屋,突然转头问"你说谁让老子回去?村长夫人?艹你娘的,不就生个孩子,请村长夫人干啥?"娄二牛最怕村长一家。

这时村长夫人赶了过来,看到娄二牛,直接开骂"娄二牛,你这混账东西。平时犯浑我不管,现在你媳妇难产,再不抓紧就是一尸两命。你现在马上给我请大夫去,否则娄底村你也别待,卷铺盖给我滚!"

娄二牛见到村长夫人,立马谄媚说"您都发话了,怎敢不去,现在就去,马上就走。"说完愤愤的向村头走去。村长夫人见娄二牛去请大夫,松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向自己家走去。

娄二牛走出村口一里路,看到前面漆黑的树林里,闪着一双双蓝色的眼睛。立马吓的掉头就跑,等跑到村口,就开始咒骂"没用的东西,不就生个孩子,害老子被吓到。等老子到家,看我怎么收拾你这婆娘。还要请大夫,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大夫一次的诊金,比买你这个婆娘都贵..."等娄二牛骂累了,倒在村口,直接呼呼大睡,睡着了。

等月上中天,娄二牛回到家中。曼娘正与小五在院中烧热水,看到娄二牛,急忙站了起来,向他身后看去,却只娄二牛一个人,顿时浑身冰凉。

娄二牛见此,解释道"大夫出诊去了,只有一个学徒,学徒说他师傅诊完,就会立马过来。"这时旺大娘听到声音,赶紧跑了出来,焦急的问娄二牛"二牛来不及了,大人与孩子只能保一个。"

娄二牛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旺大娘"当然保小。"

旺大娘心中升起悲凉,看向双眼茫然的小五。眼泪嗖的一下流了出来,她背过身擦了擦眼泪,长吸一口气,向屋内走去。

娄二牛看看周围,发现村长夫不在,心中一乐,向外走去。突然转过身,来到小五跟前扇了一巴掌"你给老子在家待着,再去老刘家给我添晦气,小心我打断你的腿。"说完向外走去。

曼娘看着这一切,气愤的浑身颤抖,原来真有人连畜生都不如。她抱住小五,怜惜的安慰"不怕...不怕..."。

到了丑时,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安静的让人心慌。小五突然感到害怕,她向屋内跑去,被曼娘拉住"不能去,在外面等着。小五,你要等着。"

过了一刻钟,旺大娘走了出来,怀中抱了一个包裹,疲惫的走到曼娘面前问"娄二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