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缘离吃饱饭回到宿舍已经是十点了,口袋里还揣着理论课的答案——宋妍告诉他的。为了避开保安和宿管,他进校门和进宿舍都选择翻墙。
宋妍说今天他来迟了只能委屈地吃碗面,明天要是早点来还有自助餐呢,虽然只是一碗面,但却寒碜,要肉有肉要菜有菜,汤鲜美面筋道,封缘离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晚饭了。
吃了美食的封缘离心情自然好,回到寝室发现床上空空的,封缘离有些奇怪——他的新舍友怎么回来的比自己还迟,一个五岁小孩大晚上的乱逛安全吗?
不过自己这个红绳的都安全回来了,他还担心人家紫绳的战斗力?封缘离感觉自己多虑了,便开了灯去里间厕所洗漱。
边刷牙边想,最强的绳圈竟然是黑色,比会长的还强,他爸妈……到底是什么来头。
洗漱完封缘离疲惫地瘫倒在床上,边想着自己的新舍友还没有回来,边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封缘离第一眼就去看新舍友在不在身边,这一眼,他看到的不再是空荡荡的床榻,而是他新舍友安详的后脑勺。
他就这么侧身看着新舍友的后脑勺,没一会,起床号角响了,新舍友烦躁地摔了被子,然后又没了动静。
过了半晌,新舍友不情不愿地蠕动下床,吧唧着拖鞋去了洗手间。
封缘离看着好笑,也跟着去了洗手间,新舍友头发乱乱的,有一根翘着的头发封缘离看得特不顺眼,便伸手把它抚下去,没想到刚一抚下去它又翘起来,似乎在洋洋得意地嘲笑封缘离的无能。
封缘离跟它杠上了!
直到他感觉到一道意味不明的眼神直勾勾地看向自己,这时的新舍友已经把脸洗完了,神智很清醒。
封缘离怯怯地收回爪子:“我……看它不顺眼。”
新舍友挤上牙膏,接水的同时通过镜子看封缘离:“不顺眼的东西多着了。”
封缘离木木地点头——他感觉自己也需要清醒一下,刚刚的行为……真的丢脸死了!
“你昨晚怎么这么迟回来?”封缘离问。
新舍友眼睛一亮:“你担心我?”
封缘离一时语塞,说担心显得自己太矫情,说不担心那他问这个问题干嘛?
憋了半响,等新舍友把牙都刷完了,封缘离才轻轻点了下头。眼里那种杀人的凌厉不知在哪个时刻已经销声匿迹了,他呆滞的眼神里似乎还闪着点微弱的童真:“嗯。”
成功在理论课上拿到五张奖券后的中午,贺含接封缘离去了一班。还贴心地帮他辅导了落下的课程,封缘离每天除了上课就是修炼,晚上就去协会吃饭和学习格斗。一班其他同学的绳环都能看到在慢慢变紫,而他还是鲜红的一条,不管怎么冥神都没用。贺含却劝他不要急于求成。
有一天,宋妍对他说:“你可以去武库协会试试,如果你有一把趁手的武器你就可以尝试带人突破了。当然,你作为实习期,我们还是会有专业人员陪同,所以领到的积分会少一半。”
当晚,封缘离就效率很高地去了武库协会面试,武库协会是打造武器的,要的就是力气,但封缘离恰好没有。但宋妍的女朋友喻双是武库协会的,她私下教了封缘离怎么将鬼之力融入锤炼材料的刚锤里面,从而维持一种强大的力量。
这虽然很费鬼气,但封缘离成功加入了武库协会,武库协会打一块铁就有一积分,比海镜的积分好赚多了,封缘离在武库协会的积分兑换的屏幕前划拉了半天,最后看中了把很有年代感的青铜宝刀——十积分。
辛辛苦苦打完铁的封缘离先是拿到了武库协会的小手环,每个协会的手环大同小异,除了那个写名字的薄水晶变成了灰色,其他倒真没什么区别。
然后封缘离就拿着自己辛苦赚到的积分去银幕前换了青铜宝刀。
看着手上小小的,玩具似的还死沉死沉的青铜宝刀,封缘离真的是欲哭无泪。喻双让他给刀起个名字,封缘离糟心地表示:“错付。”
然后泛着绿的刀柄上多了两个闪耀的金字——错付。
封缘离十岁那年,学校的新生比武赛,这个比武赛会来许多名门望族的代表,他们会接走自己看中的学子。当然,也要学子本人同意才行。
被名门望族接走,就代表了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也将会有更好的教育和培训,但也将担起更严峻的使命。
搬着凳子去比武大赛的时候,应梨没底气地和旁边的伙伴道:“比武大赛?呵……反正跟我们十四班没啥关系。”
伙伴却道:“我觉得咱学校别的不说,封缘离和夏蕉绝对有戏。”
应梨苦笑道:“能没戏吗?上次在寝室打架都快把房顶拆了。”
一班的和十四班因为实践课也活络了,便也有个一班的男生加入了讨论:“我说他俩刚开始相处好好的,咋后来就相看两厌了?”
应梨摆摆手:“别人的事情管那么多干啥,先让我考虑考虑如何在比武大赛帅气离场。”
伙伴嘲笑他:“我觉得不管你装得多帅都改变不了你离场的事实。”
过了五年,封缘离仍旧习惯独来独往,而他的前舍友夏蕉,也是如此。
他每次看到夏蕉,都能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那个刻骨铭心的眼神。
那时的夏蕉,头发凌乱,沾着水珠子,被一群要债的堵在小巷口,那眼神穿过厚厚的刘海,直直刺穿自己的心灵。
他和夏蕉就这么隔着雨幕对望了一秒,他决定帮他。
封缘离拿自己在海镜协会赚的积分换了现金,还清了夏蕉父母欠下的债,明明他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还拿出了所有积蓄去帮助夏蕉,封缘离觉得这种蠢事也只可能自己小时候能干出来。
可夏蕉的仇敌却没有减少,而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多,甚至去追杀封缘离,四年前的寒冬,封缘离被他的仇家打成了重伤,夏蕉跪在绵绵地大雪里失声痛苦,封缘离记得他那时的眼神,像一只受伤猛虎,伤痛底下流淌着危险的暗潮。
封缘离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安慰:“没事的,我会让自己更强,强到他们都欺负不了我。”
夏蕉愣愣地看了他好久:“我们绝交吧。”
“什么?”
“对不起。”
夏蕉跑远了,封缘离独自一人留在冰天雪地里舔舐伤口。
他那天哪也没去,就在宿舍等夏蕉回来,等他回来,打死他!
那天他打得有多疯他自己已经忘记了,夏蕉没有反抗,他先是质问他为什么绝交,最后却抱着他,求他能不能别绝交,再大的伤他封缘离也受得起。
可是夏蕉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夏蕉搬出了和他一起的双人寝室,离开了一班去了二班。随着夏蕉离开的,是无休无止的追杀。
封缘离再也没有机会和夏蕉说过一句话,他却在担心,夏蕉没钱买被子,冬天会不会冷死,他没钱吃饭,会不会饿死,他为什么不肯加入协会,他的仇敌到底为什么追杀他,他身上的伤是不是比以前更多了,这副瘦弱的身躯,到底承受了多少折磨,至少如果他在,他还能帮他分担,但他就这么狠心地将自己推开了。
夏蕉就这样把封缘离唯一一次的无私奉献的苗儿给掐灭了。
四年,整整四年,他都是远远地望着夏蕉,再没能靠近他。
封缘离兴致缺缺地跟着贺含去了比武大赛,贺含还在给他总结格斗中的技巧,显然很看中他。
这时隔壁二班的男老师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勾住贺含的脖子很自然地亲了一口他的唇,语气暧昧:“想我了没?”
封缘离挑了下眉,忍不住腹诽:他俩又是啥时候有的关系啊!
贺含显然有点不自在:“哎呀,有孩子在呢。”
封缘离满不在乎地道:“没事,这种东西我看得多了。”
二班男老师:“嘶……哪种东西?”
封缘离嘴角挑起坏坏地笑:“你觉得哪种?”
贺含瞪他:“你知道多少!”
封缘离吐舌:“好吧,其实我不知道,我不懂装懂。”
贺含作势要打他,封缘离侧身躲过:“说了多少遍,别碰我。”
“谁要碰你啊。”贺含回头就找男朋友亲热,把封缘离孤零零地丢给比武大赛。
过了五年,封缘离的五官长开了,脸的轮廓也凌厉起来,不会再被误认成女生了,长发还是扎得那么随意,似乎这头发生来就欠他似的。
他到场地的时候那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封缘离一个人远远地坐到了人群之外。而人群之外,他毫无意外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夏蕉已经比他高了。更瘦了。仍然穿着长裤长袖遮掩疤痕,也不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等大家到齐,主持人便开始宣布来现场的家族代表的名单,这些家族封缘离之前做过相关研究。
圣女家族,反正只要女的,和他没什么关系。
夕月家族,这个家族有个镇族法宝,叫做鬼眼,所以他们家族教授的都是些鬼瞳术。
术吖卡马家族,这个家族正是封缘离中意的,他们教授古刀的刀术,而封缘离的错付正属于他们的教授范围。但封缘离最后去哪个家族还是要看夏蕉去哪,他说什么都要跟着夏蕉去。
旮角家族,善各种乐器吹奏。
……
封缘离看着这阵仗,十大家族里的九大是都来了啊,最后一个家族也不可能出席,因为他们家族在上一次神鬼战争中被团灭了啊!那个家族可以说是所有家族里最强大、最神秘的家族,连名字都不可外泄,然而却在一场战争里消声灭迹!
至于为何会如此,背后的谜团就无人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