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黑色帷幕笼罩之下反而成了那几人在夜间行驶的保护色。
领头之人看起来格外警惕,每走几步都左右察看一番,见没有什么异常,几人猫着腰闪入一院子内。
这边后头一人紧随其后,挨着粗大树干之后,眯眼盯着那几人动向。
说来奇怪,这昱山在外看来是未见一株草木,可走进山内才发觉这山里头的草木茂密,极易让有心人藏身。
红韶躲在树后,突然感觉背后有流动气息,他屏气凝神,莫非他刚刚还落下一人?他提神,察觉那人靠近,他缓缓捏住衣袖就等此人接近。
来人脚步声熟悉,细听是个没有武功的人。“爷,是我。”
听见耳熟的声音,红韶心下放宽,但对于荣遇竟然这么快跟来感到讶异,“跟过来做什么?”
“爷丢我一人,我害怕啊。”荣遇委屈道。
红韶没理他,将视线转向院内。
“看来那几人是想杀人灭口啊。”荣遇仔细看着院中几人动向。
院内有好几处里间,这夜黑露重已是丑时,里屋却烛火通明。一间也就罢了,可是每一纱窗内得烛火都没熄灭。
“难道这山内不止住了那两人?”荣遇指的是黑黛和江聆。
红韶心里疑惑,但很快便如笃定般道,“混淆视听,怕是早知今夜有人到访。”
“身居深山之中,却耳听目明。”荣遇道。
内院几人从各个里间走出,走到一领头面前皆摇头。
“看来要无功而返了。”荣遇乐道。
“未必。”
话落,就见一人着墨衣不知从哪走了出来,那墨衣隐没在夜色之中平添了几分神秘色彩,淡淡月华流转在那人眸中。
“主上有令,取黑黛人头者赏千金!”一声令下,其余几人蓄势待发。
啧了一声,荣遇道,“不会武竟敢现身,倒是个不怕死的。”
红韶斜睨他一眼,嘲讽轻哼一声。
领头者举手一挥,其余蛮汉皆蛇形般散开,步伐逼近院中那人。手中弯刀在手心内旋转,染上清冷月光飞向那人面首。
此时,一人从里屋疾步掠出,将那人护在身后。
手中银鞭驶出,那银鞭上内含倒刺,这一甩倒刺在月光中泛出冷光。银鞭横扫众人,那少女身姿矫健,翻身踢向几人下颚。
几个蛮汉虽身姿不比少女矫健,但人多势众且训练有素,力气上更是比那少女大了不知几倍。
“毛都没长齐的丫头胆敢在此嚣张!”蛮汉一喝,弯刀迎上银鞭,二边撞击蹦出火星来。
银鞭缠绕住弯刀,江聆早已被此人激得怒火中烧,借着又一袭来的蛮汉的肩膀跳入半空中,身形旋转踢向那蛮汉下颚。蛮汉见此一躲,正想嘲讽却不料嘴上一个重创。
那黑靴踢向他嘴唇,牙齿掉落几颗,口中血腥刺鼻,紧握弯刀插入地中才勉强稳住身形。
蛮汉口中血液吐出,怒道,“狡诈!”
但这边人多,即使打伤一个,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飞镖刺入少女臂膀,江聆吃痛一声。面对几人步步紧逼,她现在早已分身乏术,更何况保护师父。
“师父!你先走,我断后!”江聆捂着流血的臂膀,朝后喊道。
她们明明可以早在这些人追杀来时提前一天离开昱山。可不知为何师父竟然不肯离开,问师父原因,她只说在等故人。
可昨日来看诊的病人之中也没见师父口中所言的故人。如今这些人要她们的命,她知师父身娇体弱只好让她快走,她这命本就不值钱,给就给了,也算赎罪。可师父不一样,她救过众多人,她是慈善之人,还有很多人等着她医治,不能命绝于此。
“那丫头扛不住了,爷不去救心上人?”荣遇感到奇怪,实在不知这身侧的人藏着什么心思。
“不急。”红韶淡淡道。看样子的确不是很着急。他不过要看看此人究竟会不会武。对于这暗杀事情一定是见怪不怪了,能安稳活到如今肯定有别的过人之处。至于身侧那小丫头是其一,所以其二是什么?
他此番来昱山确实不是单纯治他所谓的“相思病”。
几人围困住江聆,那首领见这丫头早已精疲力尽,怕是无法在护主黑黛。只身一人飞身向前,手心含住一利器朝那黑衣袭去。
黑黛静站着,眼眸未眨,就静静看着那人如风般朝她袭来。
电光火石间,只觉冷风卷入衣口内,荣遇打了个冷颤,“爷有没有觉得今夜比往常冷?”
他转头看去身侧,人早已消失不见,定睛朝院内观去。就见一身形纤长如鬼魅般地影子飞去,那首领眼见任务达成,却觉喉中一股腥甜。未见袭击他的是何人,那首领脑袋已离身,身子在半空中跌落。
荣遇呆愣看着,他双目瞪得酸痛还是未瞧见他是如何出手将那首领脑袋取下的。如烟般地影子落地,红韶十指夹叶。
“咻——”
那十片枝叶在空中极速旋转,纷纷击中围困江聆的几人要害处,恍惚之中有一人隐在黑夜中,背影狼狈逃去。
江聆得了空隙,见面前红衣少年便是白日说话轻浮之人,没曾想武艺竟这般惊人。
“多谢红前辈。”黑黛朝红韶作揖道谢。
“你我年龄相仿,唤我红韶便可。”红韶摆摆手,似乎对她已知晓自己的身份并不感到奇怪。
他走到躺在地上的尸体边,蹲下身搜了搜,似乎想到什么。他调笑道,“或者唤我阿韶,听着亲昵些。如果真要谢,不如以身相许来得实在。”
“原来你就是红韶,没想到武艺绝世,竟是个登徒子。”江聆讥讽道。
“你只知我武艺第一,可你怎不知我对你师父可谓情深似海。我常常逢人便说这黑黛乃是我心上人,至此因见不到你师父我还得了相思病,我想你师父想得紧,尤其那腰细不盈一握,那…”红韶话还未说完,步子已迈到黑黛面前。
她话说得不羞不燥,脸上未见丝毫反应。
江聆看着这人,“你与我师父不过第一次见面,怎么就得了相思病?你故作情深的模样接近我师父究竟有何目的?”
少女眸子流转又道,“你该不会是嫉妒我师父与你并列第一,心生嫉恨,于是假意接近然后找机会谋杀?”
红韶被她这想法逗笑,这丫头脑子倒是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