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会这天,日头正好。
比武台边已经左三圈右三圈围满了人,若想近距离观看比武台上动静有点困难。有些人便站在杌子上,或者是骑在马上,两边的雅阁也已爆满。左右都有人家开窗探头朝比武台这处看来。
此时人潮拥挤,几人便走到屋檐下朝这眺望。不过幸好这武林大会有个规矩,凡是比武之人皆需站比武台边上,若携带亲眷也可一同跟随带着。一来好上台,二来不必误伤旁人。
这处围着比武台的百姓纷纷让开一条道来,只见一人一袭红衣前头走着,手上拉着一穿着墨衣之人。瞧着装束便已然知晓这红衣之人的身份,只是这墨衣之人还未达到江湖皆知的情况。也有知此身份之人,掩嘴对一边人说,“是黑黛,昱山神医。”
“这二人怎么走到一块了?”
“我听说这红韶倾慕这黑黛,但人家神医好像根本没搭理他。”
“照这么说,莫非这黑黛被绑架了?”
…
人潮中你一言我一语,颇有些一探究竟的往二人这处看。
这话一字不漏地传入红韶耳中,她勾唇轻笑,“在他们眼中,为夫竟是个恶徒。”
黑靴稳步而行,衣边荡开漂亮的弧度,黑黛默默低头看着,转而将目光移到那拉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上,静默些许道:“他们说他们的,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前面人停下步子,揽过她的腰让她挨着自己近些,看着比武台扬着下巴道,“且看为夫如何夺魁。”
时辰差不多了,比武台边一着灰褐色袍子的老者走上台。那老者朝台下武林高手,各方人士拱手道,“诸位一路辛苦!”
这老者便是举办武林大会的掌事,他举手朝右侧楼台示意,“这位便是六年前稳居江湖簿第一的高手,今年武林大会将由他充当判官,而今年的奖赏不再是银两,而是这刀枪不入的护甲。”
掌事的说着,从宽大的袖子中拿出一护甲。日光之下,那护甲似金丝通体缠绕,熠熠生辉。除此之外,肩膀,颈脖处皆配有银甲护着要害处。
“此甲名为玄羽,是匠人们花费八十一日制造而成。之所以起名玄羽,而是它穿在身上如鸟的羽毛般轻盈,这护甲不仅金丝装饰,其本质是采用玄铁制成。江湖之中,仅此一件。任何奇兵异器皆入不了身。”掌事说着,便将玄羽收入袖中,他朝楼台处颔首。
楼台上,鼓声如天雷般滚动四起,每一锤都击中在台下看武人的心上。
这一彩头相比那奖金更为勾人,这护甲不仅对有武之人如虎添翼,便对普通人面对凶险也能保全自身。
不过彩头虽好,现下也无人敢先上台比试。毕竟先上台先遭殃,唯有在台上坚持到最后的人才算获胜。这虽然对先上台之人不公,但向来高手对这点倒不会在意,只需调好内息,每轮休息一下便好。倒是些只会拳脚功夫的人觉得先上场不利,往往耍小聪明最后上场。
台上空落落,周围人有些推着身边人先上,有些则目光盯着楼台身着水绿襦袍的人身上。
约莫过了一柱香,就见一人衣袂翻飞,从众人头上掠过,脚踩木桩落在比武台中央。有人起头便有第二人飞到台上。
二人拱手互道姓名,而后分开。就见那先上台的白衣男子长剑出鞘,一抹寒光划过,剑锋直指对面穿灰衣之人胸口。
“一来便下杀手,倒是个急性子。”红韶瞧着台上纠缠起来的一灰一白。
那灰衣男子微一侧身便轻巧躲过,白衣男子见了面色一冷,转而剑锋一转。长剑在他手中舞出剑花来,但细看却见这剑花时刻透着凌厉,招招致人死地。
台下观看之人赞叹一声,伸长脖子看着台上打斗二人。
杯内几片茶叶飘在茶面上,热气模糊了坐在窗前之人的面孔。那人将茶盖上,眉眼清隽,一身月白锦袍。这一厢房方位极好,可以将台上台下看得一览无余。
“这是比武又不是卖艺,舞剑花做什么?”独影抱着剑靠着窗台,朝台上看去。
“这剑花你瞧着如何?”洛微意问。
“瞧着眼花缭乱。”独影揉着眼睛,老实答道。
台上,那灰衣男子对这突然而来的招式有些应接不暇,连连后撤数步,直到感觉身体碰到麻绳边才堪堪停步。
洛微意目光陡然停留在人海中一处,“缭乱便惹人心烦,无应对之策。比武不光比其本身,更在于心间搏斗。”
他这边话落,就听台下叫好声。鼓声随之而起,灰衣男子上身肉眼可见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好快的剑法。”独影暗叹。
灰衣受伤男子已被人架起扶走,一人走过他身侧,不经意间看了眼他身上的剑伤。而后,脚踩麻绳飞身上台。
“阁下剑术精妙,不知师承何处?”那上台男子问。
白衣男子收剑入鞘,冷哼一声道,“打赢我,再考虑是否告知于你!”
话音刚落,剑已拔出在手中转了一圈,白衣男子倾身向前手中剑使得出神入化。他一而再再而三先攻而上,那人每每待到近身处避过。白衣男子心下大惊,手中剑已杀气四起。
“噌!”
银光乍起,刀光剑影。台下人被寒光反射刺眼,纷纷捂住双眼。待寒光散去,就见白衣男子手中的剑已断成两节。手中剑柄脱落,白衣男子滚落台下,身上沾满了灰尘,却未见血迹。
“什么武器连伤口也未瞧见?”厢房内,独影看着还躺在人海中的白衣男子。
见未有答复,独影朝身侧人看去。白衣男子一动不动的被人抬起,但胸口起伏,还留有气息。洛微意垂眸,似乎在思考什么。
察觉到不对,独影询问,“公子看出了什么?”
洛微意看着台上站立之人,有些不确定道,“谋杀阁的人怎么也来了。”
谋杀阁向来有任务才会现身,即使这里有击杀的目标也不会轻易来武台上比武,除非刚刚和他比武的人便是这次目标。但刚刚那白衣男子还尚有气息,独影蹙眉道,“公子会不会认错了?”
“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