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植言物语 第20章 第二十章

皇城根儿下的忠纯亲王府内，才布置好没几天的书房已是一片狼籍。

“你说的都是真的？”申徒信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明显气得不轻。看着角落里缩头缩脑的那个厮，厉声问道：“林姑娘真的是在进了荣国府的第一天就被气吐血了？”

小厮缩了缩脖子，赶紧回道：“回大爷的话，都是真的。那林姑娘真的在进荣国府第一天夜里就急怒攻心吐血晕倒了。”

虽然王熙凤在第二天一早就将贾琏扔出去处理这件事的后续去了。可贾琏虽然不如贾宝玉受宠，到底也是娇养着长大的。让他挨个医馆的跑，替贾宝玉擦屁股，这种吃力又不讨好的活，贾琏才不愿意干呢。

拿着王熙凤给的封口用的银子，装模作样的跑了两个医馆后，贾琏便直接带着自己的小厮旺儿去了酒楼喝酒取乐：反正京城的医馆不下百家，他找不到半夜被请到荣国府给黛玉诊治的那家也正常。

因此，王熙凤虽然很想捂住黛玉吐血的消息，可这消息还是隐隐的传了出去。不过，王熙凤也是很快就做出了补救。所以，在大众的眼中，当天夜里生了急病请大夫的人是贾宝玉。

而申徒信回到王府后，一直让人暗中关注着黛玉的消息。因此，小厮无意间听到黛玉吐血的消息，赶紧告诉了申徒信。

“该死！”申徒信狠狠的一脚踢在身边的椅子上，怒气冲冲的道：“荣国府简直是该死。”

申徒信只要一想到明明白天的时候还笑眯眯跟他说话、要将他送到扬州保护的黛玉竟然被气得吐血，就恨不得冲到荣国府去，将荣国府里所有的主子奴才全部狠狠的揍上一顿：那可是他的救命恩人，那可是他当成妹妹一样对待的姑娘，他们竟然敢那般欺负？

“原因呢？”过了一会儿，申徒信才又开口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林姑娘生了那么大的气？”

申徒信跟黛玉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多多少少的也了解一点黛玉的性子：黛玉虽然心思细腻敏感，但却并不是什么小气之人。因此，能将她气成那个样子，事情肯定不会小了。

小厮轻轻的摇了摇头：“小的不知。虽然荣国府的下人向来口无遮拦，主子的事情也敢拿出去说嘴。可是这回却好像是被下了封口令，什么都打探不出来。虽然小的已经让人去问过那个给林姑娘诊治的大夫了，可是对方只知道林姑娘急怒攻心导致吐血晕倒的事，可具体的原因却是不知道的。”

申徒信点了点头：“让人想办法打听一下。”

小厮连忙应了下来。

“对了，让人……”申徒信本来是想让人将宫里赏下来补品送到城东的林府，让林有财转交给黛玉的，可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算了，等会儿我自己跑一趟吧。”

“大爷，”小厮想到自家王爷的话，赶紧拦着道：“王爷可说了让你这段时间多在家里呆着的。”

申徒信恶狠狠的瞪了这个敢管到自己头上的小厮一眼：“怎么，朱富贵，你还敢管到我的头上？”

“小的不敢，不敢。”朱富贵连忙否认着，接着，他的眼睛一转，小声的说道：“其实，大爷若是想替那林姑娘出气，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显然，朱富贵以为申徒信要出去是要去替黛玉出气的。

“什么办法？”

朱富贵小心的左右看了看，笑道：“那荣国府有个宝贝凤凰蛋，叫做贾宝玉。不如，小的找机会将那贾宝玉狠狠的打一顿，给林姑娘出气。大爷看怎么样？”

“出息。”申徒信横了朱富贵一眼：“老家伙在家吗？”

朱富贵连忙点头道：“王爷应该是在的。”

“走，”申徒信直接往外走道：“找老家伙去。让秦吉祥带着人把这里收拾了。”

申徒信带着朱富贵风风火火的往自己父亲忠纯王爷的院子而去。其实，若不是朱富贵提起了贾宝玉，有些事他还真是忽略了。

本来他以为能将下马威给到外面，荣国府的人应该是没什么脑子的。可现在一看，荣国府根本就是心机深沉恶毒：若黛玉只是正常的病了，为什么不敢让人知道？最重要的是，黛玉刚去，贾宝玉就病了，不知情者会怎么想黛玉？居然如此诋毁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当真是无耻至极。

既然荣国府这么想让贾宝玉生病，那就让贾宝玉病好了，最好是直接病逝——申徒信的心里暗暗的想着。

不过，这种事他目前还是办不了的，只能找他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爹想办法。

听到申徒信主动来找他的消息，忠纯亲王顿时就是一阵狂喜：没办法，谁让这儿子与他不亲呢！

狂喜之下，原本忠纯手上拿着的一块木头直接掉到了地上，又好巧不巧的砸在他的脚上。

申徒信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忠纯正抱着自己的脚满院子的乱跳。看了地上的还未收起的木头一眼，申徒信嫌弃的撇了撇嘴：一个王爷，喜欢什么不好，偏偏喜欢不务正业。

说实话，申徒信真的无法将母亲口中那个会弹琴能作画、儒雅风趣的男人，与眼前这个喜欢雕木头、斗蛐蛐的家伙联系在一起。哦，对了，听说他还喜欢装瞎子算命和扮女装唱戏，就差到天桥底下卖艺了。

看到申徒信进来，忠纯的脸上笑得好似开了花一样，一手抱着脚，一手朝申徒信张开：“小家伙，快来，爹抱抱。”

申徒信躲了开去，又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老家伙，我有事找你。”

忠纯好像没看到申徒信的嫌弃一样，笑眯眯的接过下人捡起来的木头，讨好的递到申徒信的面前：“小家伙，爹专门给你雕的，好看吧？”

申徒信撇了那木头一眼，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难看。”

“不喜欢这个？没事儿，赶明儿爹再给你雕别的玩。”忠纯笑着拉住申徒信的手：“走，爹带你看爹珍藏的小宝贝们去。”

申徒信站定了，再次说道：“我找你有事。”

忠纯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小家伙有事就直说，爹肯定给你办得明明白白的。”

“我听说，”申徒信直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看了忠纯一眼，开门见山的道：“那荣国府出了一个将有大造化的子孙，说是什么衔玉而生的。”

申徒信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忠纯，一副“这你们也能忍，皇家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的表情：荣国府已经是国公府了，他们到底还想要什么大造化？莫非还想当皇帝不成？

忠纯微微的愣了一下。从申徒信一开口，他就知道申徒信的来意了。他本以为申徒信会直接开口让他替黛玉报仇——毕竟，小家伙对黛玉的关注他可是知道的。可是他却没想到这小家伙竟打算以贾宝玉做为切入口。

对于贾宝玉，忠纯自然是极为不屑的：若不是皇家懒得计较，他早就烂成一把骨头了。

“什么衔玉而生，”忠纯一脸猥琐的笑道：“我呸，那块玉是怎么回事，当谁不知道呢！没想到那王氏看起来一副忠厚老实相，竟然也……嘿嘿……”

旁边侍候的下人听到忠纯的话，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脸：王爷能不能稍微的着调一点，这种话是能当着才七岁的小主子说吗？

申徒信眨了眨眼睛，显然是没听明白忠纯的话。然而，为了不在忠纯面前露怯，他还是一副高深的模样：“难道不是吗？”

忠纯笑着抻了个懒腰，终于能够好好说话了：“当然没有这回事了。要不然的话，他还能活这么大吗？”

要忠纯来说，荣国府真的是想权势想疯了，才会四处散布这样的消息。可他们怎么就不想想，衔玉而生这样的异象没有出现在皇家，反而出现在了一个贵勋之家，这意味着什么？若不是上皇当时就查明根本没有这种事，这不过是王夫人争夺荣国府的阴谋的话，贾宝玉怎么可能还活着，早就被秘密处理了，甚至整个荣国府、宁国府都得陪葬——上皇是念旧情，可这旧情却不能危及到他的利益。若危及到了他，上皇的心可是比谁都狠。

“那也不能让他就这么恶心人吧！”申徒信点了点头，不解的道。其实，他也不相信什么衔玉而生的事：他的皇祖父、皇伯伯可都不是什么善人，怎么可能容忍那样生而带异象的人活着。

“小家伙明明就是想给林家那小丫头报仇，”忠纯勾着自己儿子那细小的肩膀，笑得满脸暧昧：“直说就是了，何必拐弯抹角的呢！说吧，你想怎么收拾那贾宝玉？”

忠纯也是知道黛玉在进入荣国府的第一夜就急怒攻心晕倒的事的。虽然他也想暗中帮小丫头收拾荣国府一顿——人家毕竟救了他唯一的儿子，可是还没来得及动手，申徒信就找来了。

当然，忠纯没第一时间动手的原因也很简单：若黛玉刚刚进荣国府，那府里就接二连三的出事，于她的名声终归不好。

被人揭穿了自己的心思，申徒信也不生气，直接的道：“我怎么知道你能怎么收拾他？”

申徒信看着忠纯，一副“万一我提了想法，你又做不到怎么办”的表情，惹得忠纯直接拍了桌子。

“嘿，你这小家伙。”忠纯站了起来：“不就是收拾个荣国府嘛，有什么难的。你等着，我这就想办法去。”

申徒信一脸的不信：“你能有什么办法啊？”

“我……”忠纯一撇头：“不告诉你。”

申徒信撇了撇嘴，本来想直接走的。但最终还是选择凑到了忠纯的耳边，低声的道：“林姑娘到底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自己看着办。”

一听到这话，忠纯的心里微微的有些发酸：若不是因为他，这个孩子怎么可能会吃那么多的苦。

两年前他为了救当今而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因此，很多人都想将自己家的孩子过继给他，以期将来可以继承这座王府。这其中就包括他的嫡妻，出身北静王府的水妍。水妍一直想将她的侄子水洮过继到王府。

可申徒信的出现却打破了水妍的设想。因此，申徒信才会被追杀。若不是黛玉，水妍也许就真的如愿了。

这也是忠纯虽然感激黛玉，却又一直不敢露面的原因：北静王府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若是被他们知道是黛玉坏了他们的好事，以北静王府与荣国府的关系，黛玉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放心吧，”忠纯笑着拍了拍申徒信的肩膀，压低了声音：“我跟工部侍郎贺奉是好朋友，让他收拾贾政还是绰绰有余的。至于贾宝玉，你若真的想收拾他，到时候我让贺奉告诉他，他本来很快就可以升职的。可惜儿子太不争气，不学无术，整天惹事生非，结果就升不成了。”

申徒信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便离开了。当然，在离开前，他还是抱走了忠纯没雕完的那块木头。

就在申徒信处心积虑的要替黛玉出气的时候，远在扬州的林如海也已经知道了黛玉吐血的事。与申徒信不同的是，他清楚黛玉吐血的真实原因。

想到自己捧在手心上宠着的女儿竟然会被人那么羞辱，林如海的心就一阵阵的抽痛：荣国府这是当他是死的吗，竟然这般羞辱他的女儿？

他还好好的活着呢，荣国府就敢这么欺负黛玉了；若真的有一天他不在了，那么黛玉……林如海打了个激灵，实在不敢再想下去了：就算是为了女儿，他也得好好的、长长久久的活着。

记忆深处的那个荣国府，似乎变成了一个妖魔鬼怪，张开了血盆大口……

林如海吸了口气，提笔给自己在京中的好友，都察院的御史大夫路中迁写了封信：既然贾政教不好自己的儿子，就只能他自己受教育了……

申徒信还没册封呢，所以不是世子

其实，一直就没弄明白，衔玉而生那么大的异象，皇家为什么没弄死贾宝玉？就不怕贾宝玉造反吗？这种异象不就是最好的旗号吗？

小剧场：

王熙凤：琏二除了偷人，什么也干不成

贾政：竟是贾宝玉那小畜牲搅了我的升职，我饶不了他

忠纯：我幻想中的父子抱头痛哭的画面啊

贾宝玉：听说忠纯王爷要在天桥下表演胸口碎大石

林如海：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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