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植言物语 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用力的眨了眨眼睛，黛玉再次确认眼前的一切并不是自己的幻觉，自己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是真的成精了。

虽然对院子里突然出现的异象感到十分的惊奇，可黛玉还是反应极快的压下了心头的疑问，小心翼翼的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千万不能让院子里那些成精了的花花草草发现自己已经醒了的事情。万一被发现了的话……

黛玉的心里明白为了不被发现，现在她应该小心的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睡觉”，就好像这扇窗子从来没有被推开过一样。可是，这些突然成了精的花花草草对黛玉来说实在是太有吸引了。她对它们为什么突然会说话了实在是太好奇了，对它们到底在说什么也是更加的好奇。

“难道是一些鲜为人知的小秘密？”这个念头一起，黛玉就做出了一个与她本身的性子极为不符的大胆决定：听壁脚。

在很多人眼里，听壁脚这样的事可不是黛玉这种有着良好的出身与教养的名门闺秀应该做的事。可黛玉从小就是被父亲林如海当成男孩一般教养，对于诸般规矩虽也看重，却也不会让这些东西束缚了自己。况且，植物开口说话这种事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她自然需要弄个明白——虽然它们若真的要对林家不利，她似乎也真没有什么办法阻止，但至少也能提前做个防备。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小院里回荡着，黛玉的睡意早已消失不见，清亮的双眸里是难掩的兴奋光芒。平日里，由于身子弱，黛玉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的深夜里开着窗户吹风的。她的父亲林如海也不会允许她做出这样的事。如果真的发生了，不只黛玉院子里的下人要受到惩罚，就是黛玉自己也会被教育的。而黛玉为了不让父亲操心，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现在，显然黛玉已经忘了。

按常理来说，黛玉的屋子里应该是有人守夜的。可是之前黛玉就已经将院子里侍候的下人都给赶了出去，因此并没有人发现她这堪称“疯狂”的举动。

黛玉很快就从乱糟糟的声音中疏理出了它们到底在说着什么。一时之间她不禁有些羡慕那个叫绛珠的小仙子，竟然可以得到这么多真诚的关心——花精花灵们关心备至、处处为其着想的，自然也会是仙子，绝不会是普通人。

然而，随着疏理出来的内容越来越多，黛玉的感觉却越来越诡异：为什么它们说的那么像自己家里的事情？可是她的家里并没有什么绛珠啊！难道是自己的感觉错了，它们说的并不是自己家的事？可是……

轻咬着唇谨慎的分析着自己听到的信息，黛玉几乎已经能够确定它们说得就是自己家的事情：她的父亲是扬州巡盐御史，又凑巧姓林；她的外祖家又凑巧是京城荣国府贾家；母亲去世，荣国府又凑巧派了两个婆子过来……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凑巧的事呢？只不过绛珠……莫非绛珠并不是什么小仙子，而是自己家里的什么人？

“你……”最终，当听到疑似自己的父亲将要不久于人世的话时，黛玉再也顾不得掩饰自己已经醒了的事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是在说我家里的事吗？什么叫探花郎命不久已？你们说的是我的父亲吗？”

清脆稚嫩的童音令本来热闹的小院瞬间安静了下来，原本处于不同位置不同方向的植物们同时转向了黛玉的方向。接着，黛玉的耳畔就响起了音色迥异却又异口同声的声音：“绛珠绛珠，真的是你吗？你能听到我们了，是吗？你真的能听到我们了吗？”

这些听起来似乎有点吵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与激动，显然“绛珠能够听得到它们”这件事令它们感到由衷的开心与兴奋。如果联系它们之前讨论的内容的话，也就不难理解了：绛珠能够听得到它们，那么它们就可以直接向绛珠揭露荣国府的真实面目，从而阻止绛珠北上了。

“难道它们口中的绛珠指的是我？”黛玉只觉得脑子微微的有些发懵，心中不禁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父亲打算将她送到京城的外祖母家，而它们口中的绛珠也正好要被父亲给送到荣国府去……种种的巧合凑到一起，她和绛珠似乎还真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可是她的名字明明叫做林黛玉，这些花精花灵们叫的却是绛珠？

抿了抿唇，既然开口了，黛玉决定就此问个明白，省得到时候不清不楚的：“绛珠是……”

“太好了，太好了！”黛玉的声音淹没在一阵阵的欢呼声中。那声音里甚至带着一股股喜极而泣的味道：“绛珠终于能听到我们了。”

“绛珠绛珠，”小含含的声音第一个响起：“你可千万不能去那荣国府啊！我跟你说，那里根本就是火坑，你要是去了就没有活路了，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害死你的。”

听到这声音，黛玉的心里不由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我……”

就在黛玉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的时候，小含含又高声的叫道：“绛珠绛珠，你看到我了吗？我在这里啊，我在这里。”

顺着声音看过去，黛玉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那株叶子早已合在一起的含羞草正在奋力摇摆着。黛玉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穿着碧绿色衣裙的小姑娘正欢快的扭着身体，头上的两个小发髻随着身体的扭动而不停的摇晃。

看着那叶子已经快要闭合成一个棍子的含羞草，黛玉不由笑出了声：“嗯，我看到了，你是含羞草，对不对？”

听了黛玉的话，原本很激动的含羞草突然害羞起来，就连原本欢快的摆动都不见了，只有一声极细微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嗯，是我。”

“小含含竟然害羞了？”难以置信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显然对这个一口一个老娘的家伙会露出害羞的样子感到极为的稀罕。

很快，黛玉将刚刚听到的声音与眼前这些花精花灵们对上了号：妖娆的芍药、甜美的兰花、沉稳的竹子、咋呼的君子兰……

“我之前听你们说起我父亲。”虽然对自己为什么会被称为绛珠很好奇，可眼下黛玉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请你们告诉我实话，好吗？”

“你的父亲……”默契的相互对视了一眼，竹子叹了一口气，嘶哑低沉的道：“他……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

黛玉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睛，想也不想的道：“这不可能。父亲可是朝廷命官，什么人敢谋害他？更何况，父亲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要害他？”

话虽这么说，可黛玉的心里却还是隐隐的有着一丝的不安：毕竟这些花精花灵们根本没有必要骗她。它们这么说了，那么她的父亲十有**是真的中毒了。可到底是什么人要害她的父亲呢？黛玉虽然年幼，却也知道谋害朝廷命官是很大的罪名，被人发现就完蛋了；更何况，她的父亲官声极好，体恤百姓，向与人为善，从不与人结仇，又怎么会有人那么残忍的要害他的性命呢？再说了，父亲每个月都有大夫诊脉，若真的……为什么大夫从来都没说过样事呢？

“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毒，”竹子安慰的道：“只知道他被下毒已经有十来年的时间了。”

“绛珠，”兰花的声音里也添了一分的沉重：“你仔细的想一想，你父亲的身体是不是一直不好，经常咳嗽，而且还很容易感染风寒？”

黛玉的眼眶突然红了。她知道兰花说的都是事实：她的父亲真的身体不好，经常咳嗽，易感风寒，染了风寒后要喝很久的药才会痊愈。她一定都以为父亲这样是因为林家祖上就身子单薄的原因，谁想到……

看着黛玉红了眼眶，兰花连忙柔声安慰道：“绛珠你别哭啊！”

其他植物也是纷纷开口安慰着黛玉。在它们的眼里，林如海是否中毒，还会活多久并不重要；可黛玉却是它们的朋友：它们虽然不是人类，却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朋友流泪难过。

然而，对黛玉来说，父亲却是她最重要的人。如今父亲身中剧毒，她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感觉真的令她非常的难过。她已经失去了弟弟，失去了母亲，实在不能再失去父亲。

“我这就去找大夫。”匆匆抹了把眼泪，黛玉着急忙慌的跑下小榻，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打算去找大夫来为父亲解毒。

“绛珠你先别急。”竹子连忙拦住了黛玉，轻声的道：“就算是找大夫，也不是这个时候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万一被你父亲知道了，岂不是更加的忧心？你父亲中毒已经久，就算找大夫医治，也不急于这一时，对不对？”

虽然竹子能够理解黛玉的心情，可它的心里很清楚林如海的中毒已经很深了，黛玉即使找来了大夫也是没什么用的。况且现在夜已经深了，黛玉的身体本身就不好，若是再受凉出点什么事，岂不是更糟糕？

一旁的君子兰大大咧咧的说道：“这种时候竹子你还要骗绛珠吗？你明明知道林老……爹中毒太深，已经没救了。况且，林老爹平日里又不是没有大夫诊脉。若是那大夫真有本事，不是早就发现了？”

听到君子兰的话，黛玉一下子瘫坐到了地上，低声的啜泣了起来。她又何尝不知道即使去找了大夫也没用呢？可是难道就要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毒发身亡吗？

“其实，”看着黛玉泣不成声的样子，芍药犹豫了一下，道：“你父亲的毒未必不能解。”

“真的？”芍药的话对黛玉来说无异于一种救赎。她一下子止住了哭声，满怀希望的看着芍药：“芍药你说的是真的：我父亲的毒一定能解的，对不对？”

还没等芍药开口，一旁的君子兰就着急的道：“哎呀小芍药你就卖关子了，赶紧说不行吗？”

“就是啊，”含羞草也道：“这都什么时候芍药姐姐你还搞这些恶趣味，以后我再也不说你了还不成吗？你就赶紧告诉绛珠吧！”

看着黛玉通红的眼眶，白嫩的小脸上挂着眼泪和鼻涕，可怜巴巴又充满希冀的看着自己，芍药温柔的道：“我之前听黄芪说过，前朝御医柳家后人如今就在扬州。如果说有人能够解你父亲的毒的话，也就非柳家人莫属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黛玉着急的道：“无论柳家要多少诊金都可以。芍药姐姐你知道柳家人现在在哪里吗？我这就去找他们。”

虽然在黛玉的印象里，扬州并没有姓柳的有名的大夫，可是她却很相信眼前的这些花精花灵们。既然它们说柳大夫能救自己的父亲，就一定能救自己的父亲。

芍药温柔却坚定的道：“你现在的任务是回到床上睡觉。至于其他的，等明天早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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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含羞草：绛珠第一个认出的就是我，还敢说我是撒泼打滚都碰不到的地方？尔等凡花，蔫了吧

贾政：竟然敢说我荣国府是火坑？尔等真是有辱斯文

王夫人：我可善良了呢，我家怎么会是火坑呢？尔……一群二等三无仙草，无品味无见识无风度

贾宝玉：好可爱的小姑娘啊！小含含，我好喜欢你呢！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浇水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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