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散后,贾玎借口与黛玉离的近,请示了贾母送她回去,偏偏史湘云突然跑出来横插一杠子,非拽着黛玉要去她院子玩耍,黛玉无奈只能带着她先离去,后又招来贾宝玉也要跟着一块去,贾母是个惯孩子的,阻止了王夫人的阻拦,挥了挥手打发他们去了。
史湘云能闹腾,贾宝玉也爱热闹,两人竟然又拉了三春跟薛宝钗一块来玩,黛玉的院子瞬间就围满了人,贾玎无奈,只能也跟在后面,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扯了扯黛玉的衣袖:“书藏在哪里?”
黛玉小声说道:“在书房,我放在抽屉里的。”
贾玎看了看前面那一大群人:“我先去拿书,把它藏起来。”
偏偏薛宝钗这时又从前面回过身,笑道:“你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黛玉连忙笑了笑:“不过是两句闲话,宝姐姐倒是眼尖。”
薛宝钗没在意她的话里有话,反而看向贾玎:“玎兄弟,我原还有一事要去找你帮忙呢,可巧现在遇到了,玎兄弟可不要推脱。”
贾玎猜到她要说入宫秋选的事情,干脆先发制人:“我一个庶子能帮宝姑娘什么,前头太太也来找我,偏我没本事,倒叫太太失望了一回。”
薛宝钗脸色有些尴尬,史湘云回过头愤怒的看向贾玎:“你这人,不愿意帮忙就说不愿意,非要找那么多借口,宝姐姐还没说你就知道帮不了了?”
薛宝钗忙拉住她:“这么看来,是我强人所难了。”
史湘云冷哼一声,贾宝玉也走过来问道:“宝姐姐要帮什么忙?不如说出来或许咱们大家能一起帮着想个法子。”
薛宝钗越发尴尬的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不劳烦大家了。”
贾宝玉还想问,被贾探春悄悄扯了扯衣服岔开话题,之后见气氛有些尴尬,干脆站出来笑道:“我看天色也晚了,咱们回去太晚老太太定是不放心的,不如都散了明日再聚如何?”
贾迎春跟贾惜春无所谓,黛玉跟贾玎是巴不得,薛宝钗也尴尬的待不住,只史湘云尤自有些生气,拉着薛宝钗甩了甩袖子走了,贾宝玉还舍不得,但又惦记着史湘云,左看右看,也跟着跑了。
院子很快就空下来,黛玉好奇道:“她让你帮什么忙?你怎么不问就拒绝了?”
贾玎嗤道:“她们想让我去打探宫里今年秋选的内情,也不想想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因着之前邓贵妃那个义子的事情,皇上现在对后妃的这些义子义女是严防死守,尤其我还是邓贵妃的义子,若是我暗中插手宫中选秀一事曝光,且不说别人,就是梅家都能借由此事撕吃了我,邓贵妃三番两次警告我要远离宫闱诸事,太太倒好,全然不顾忌我的为难,只想着她那好外甥女的利益!”
黛玉也经常被王夫人不动声色的明针暗对,自然了解贾玎的感受,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还是赶紧把书处理了要紧。”
贾玎四周转了一圈:“该藏在哪里才好?”
黛玉把目光瞟向旁边的花丛:“不如装了盒子,埋在那花丛底下,常人也想不到那里去。”
贾玎摇头:“万一浇花给浇坏了。”
他目光突然定在旁边的大花盆上:“你书房里面有那种花盆吗?”
“有。”
黛玉反应过来,忙打发了紫鹃去外面盯着,跟贾玎两人跑去书房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搜出来一个空盒子,又悄悄找来个小小的铁锹开始给书房里的花盆动土。
趁着贾玎松土,黛玉快速翻了翻手里的书:“写的还不错,我胡乱看了几眼,挺有意思的。”
贾玎笑道:“你要喜欢,留一本先看着,只是注意不要让别人看去了,记得给这书重新封个书皮。”
黛玉戳了戳他的额头:“你是不是经常这么干?”
“你可别冤枉我,我可是个千年难得一遇的乖孩子。”
黛玉被逗的笑起来:“胡说,我就没看出你哪里乖了!”
贾玎回头调皮的把手里的土抹到她脸上,哈哈笑道:“现在看出来了吗?”
黛玉气的打他:“真讨厌,你脏死了!”
贾玎灵活的翻身躲开,又故意拿土仍了她一下,黛玉也抓了一块土追着打他,整洁的书房很快就被两人弄的乱七八糟,到处都是泥土,但两人依旧不管不顾的嘻笑打闹。
紫鹃走进来头疼的看着乱成一团的书房,上前拉住二人:“你们不好好的弄你们的花盆,这又是在做什么?明日可让人怎么收拾?”
黛玉跟贾玎互相对视一眼,又互相扮了个鬼脸,被紫鹃瞪了一眼才又老实的蹲下继续刨花盆。
王熙凤暗中让人跟了贾琏好几天,确定贾琏的确真跟尤三姐勾搭上了,不过这个尤三姐是个厉害角色,跟贾琏在一块什么浪荡事都干了,却愣是最后一步没被贾琏得手,倒愈发的刺激的他心里痒痒,对尤三姐更加魂牵梦绕、言听计从,不知从家里悄悄偷了多少金银首饰给尤三姐献了殷勤。
而贾琏每次跟这个尤三姐厮混,都是贾蓉跟尤二姐帮着打掩护,王熙凤恨的咬牙切齿,她对贾蓉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没想到这坏坯子竟一点不感恩,还背着她做这种事,当她猜不到他们的打算呢,上辈子尤二姐给贾琏做外室,打的主意就是自己死了她好转正室,这辈子又变成了她妹妹,想着把自己耗死好再把尤三姐塞进来呢,这尤家就像是天生下来专门跟自己过不去的!
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以前凤姐泼辣时,贾琏怕极了她,一心爱慕温柔小意的女人;现如今凤姐改了,凡事与他好商好量,倒又给他惯出了脾气,觉着这样的日子没意思,反而尤三姐的泼辣却对极了他的胃口,一日不见就像是被猫挠的睡不着似的。
王熙凤一时没什么好法子,只能先慢慢耗着,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贾琏向来是胡闹起来无所顾忌的,很快就被人察觉出异样。
尤大太太是第一个发现的,尤三姐又是她妹子,当初贾珍娶秦可卿也算是王熙凤拉的红线,尤大太太这么长时间也逐渐回过味来,私底下又悄悄审问了几个丫鬟,套出了当初秦可卿与贾珍初次见面便是王熙凤安排的,她心里早恨毒了王熙凤,现在抓住把柄自然不会松手。
一早王熙凤她们正在伺候贾母用早膳,尤大太太突然带着尤二姐跟尤老娘就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哭道:“求老太太做主,给我妹妹一条活路吧!”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们跪在地上,尤老娘又开始撒泼打滚,唯有王熙凤眯着眼睛怒火中烧:好个尤氏一家子,专捡着跟自己过不去,既然这样,就别怪自己不给她们留活路!
贾母擦了擦嘴,冷脸站起身:“怎么回事?你们且好好说来。”
尤大太太止住尤老娘撒泼,哭着把贾琏跟尤三姐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她说的很是含蓄,又把责任全推在了贾琏身上:“我那妹子年纪小见识浅,哪里知道这里面的轻重,只当琏二爷对她是真心真意,又许诺会把她光明正大的接进府里,这才对他许了情,好在我妹子自重,两人没当真发生过什么,但现在她名声有失,外人又怎会信?老太太,您要是不做主,我妹子当真只能撞死在咱家门口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近来本就因为寡妇娘撞死梅家门口一事,京城闹的沸沸扬扬,若再出这事自家就完了,况且尤老娘还有个六品安人的诰命在身,若当真闹起来,也是贾府没理。
贾母捏紧拳头,过了半晌才开口:“这事,方得问过琏儿才知道。”
尤大太太忙说道:“老太太只管现在就遣人去问,我若胡说一句,就让我口舌生疮、不得好死!”
贾母摆了摆手:“很不必说这个,鸳鸯,你去把琏二爷叫来。”
说罢又记起凤姐还在这里,回头拉住她的手安慰:“委屈你这孩子了,你放心,回头若真是琏儿干的混账事,我一定帮你骂他,决不让你白白吞了这委屈。”
王熙凤垂眸冷笑:真是好会说话,这一句话就表明老太太是定要她认了这委屈,把尤三姐接进门了!
她抬眸看了尤大太太一眼,正好尤大太太也正抬头看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眼中满是怨恨跟恶意。
贾琏很快被请来,一看屋里的阵仗就明白了,羞愧的低头走到屋子中央跪下,尤老娘一见他就上前扯住他的衣裳,撒泼哭道:“你赔我女儿的名声,我好好的黄花闺女,愣是被你毁了……”
贾母皱眉让人拉开她,低头问贾琏:“你大嫂子她们说你哄骗尤三姐,你可认?”
贾琏这人平常好色,但事到临头也不会缩起,因此很干脆就认了:“是孙儿不孝,给老太太添麻烦了!”
贾母闭目叹了口气,尤老娘得了意,更加大闹起来:“这事你们贾府必须给我个交代,否则我就是闹到皇上那里也是闹得的!”
邢夫人跟王夫人装模作样的扶起她好声好气劝着,不过话里话外都是老太太会做主,让她不要担心等等,全然不顾忌凤姐,言语中都是落井下石。
贾母也有些无奈,只能说道:“让人把尤三姐带过来我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