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赖二是宁国府的管家,贾政就将赖二送回了宁国府,并把赖家窃取贾府财物并官府库银两事,告知了贾珍,至于贾珍怎么做,那都是宁国府的事了。
因为至今荣国府还未凑齐还官府库银的钱,贾母只得把众人叫来,商议此事。
众人到齐,凤姐见贾母示意,便道“老爷太太们,请往账目上看,现如今我们府库银子,加上这次从赖大家等人收回来的银子,再加上还回来的外账,一共是七十五万七千两银子,还差四万三千两银子,才能还上官府库银。”
贾赫听要还官府这么多库银,当即就急了,道“咱们什么时候借官府库银了,还什么钱,谁让还钱的。”
“我让还的,”贾母道“怎么你不乐意吗?”
贾赫见贾母生气,赶紧道“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知道府里什么时候借的这么多的银子,心中有所疑惑罢了。”
贾母道,“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户部账单上有这笔账,我们就得认,不然你还想像忠伯爵府一样抄家不成了。”
“既然不是我们借得,我们为什么要还,当然是谁借的谁还。不管是谁都要讲理。”邢夫人不满道。
贾母知道让他们掏钱是不容易的,就道“这话说得好,谁借的钱谁还,那你为什么在这府里当着贾府的大太太,我可没见你立什么功,怎么就享了祖宗的福呢。”
这话噎得邢夫人说不出话来,憋的满脸通红。
贾母见她还不服气,就道“既然你不想替祖宗还钱,那祖宗也不想认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做儿媳,你收拾收拾赶紧走吧,我们贾府即使现在缺些银子,过两年也能娶个知道忠孝的大房太太。”
这话一出,立即戳中了邢夫人的软肋,要知道贾赫本就不喜欢她,想休了她,全看着老太太顾及贾府的颜面,不让贾赫动她,她才能一直坐着贾府大太太的位子。如今邢夫人见贾母真动了气,说出这话,哪能接受,她可不想失了贾府这个靠山,当即跪下道“老祖宗,是儿媳不懂事,说错话了,儿媳再也不敢了,你别动气,气坏了身子可就是儿媳的罪过了。”
贾母见她这个样子,知道敲打够了,就道“起来吧,只要你守好本分,自然永远是贾家的儿媳。”
邢夫人赶紧应了,道“谢老祖宗。”然后退到贾赫身边再也不敢说话了。
王夫人向来不待见邢夫人,见她又惹了老祖宗,心里瞧不起她,面上却不显,只躬身道“不知老祖宗想要怎么筹备这剩下的银子,又要多少时间来筹备好才合适。”
贾母见王夫人上道,不免又高看她一眼,道“这才刚过了新年,我想着府库的银子不能尽数还了官府库银,就留下那七千两的的零头,这样我们就还差五万两白银,至于期限,为期十日。现在你们就说说你们都能出多少吧。”
贾赫邢夫人刚刚碰了霉头,虽然心有不满,却都不敢再说话。贾琏,凤姐是晚辈,更不能在这种场合先说话,于是只有贾政不得已,道“那我和大哥就一人一半吧。”王夫人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这么多银两没出去弄,但是也不敢张口说。
贾母看见了,道“我知道你们都挺不容易的,手里也没个进项,这样,我从我的嫁妆里补贴你们一万两,你们兄弟二人,各拿两万两怎么样。”
贾政听了,立即跪下道“怎么能让母亲贴补,让母亲操心已是儿子不孝,万万不能再让母亲破费。”
贾赫听贾政推辞,心里唾弃他,跪下道“儿子谢母亲出手相助,只是这两万两实在也不是个小数目,儿子怕是一时难以凑齐,不知母亲能否再宽限儿子几日。”
贾母见他非但不知感恩自己帮忙,还想拖延时日,就心存不满,道“你纳那么多妾室有钱,还账就没钱,就十天,再说你还有琏儿帮趁着,哭什么穷。”
贾赫听贾母又对自己不满,一时再不敢说话,只看向贾琏。
贾琏见贾赫看向自己,只得道“祖母,父亲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为父亲解忧。”
贾赫看他如此,心里满意,得意的看了一眼贾政王夫人,也就不再说话。
贾母看都没什么意见了,就让他们都散了,单单留下贾政,说是和他商量安排送赖嬷嬷去金陵的事,暗地里偷偷塞了五千两银票,怕他手里没有银票,遭王夫人心中不满,惹得贾政热泪涟涟。
话说这贾政王夫人这边真是好运,不说凤姐近日想与王夫人交好,暗地里遣平儿送了两千两,只说薛姨妈那边听说这事,当天就让人送了五千两银票,再加上贾母的五千两,贾政这边的两万两轻轻松松就解决了一半。
只可惜了贾赫这边,既没有有钱的亲戚,又没有心疼儿子的母亲,只能拿儿女还债了。
“真让你说准了。”贾琏一边取下披风,一边对凤姐说道,“父亲果然听我说五千两不满意,硬逼着我应了一万两。”
平儿替他接了披风,凤姐给他递了杯热茶,道“早就想到了,没事,他是你父亲,我们替他拿一半也是应该的。”
贾琏见她一点也不动怒,疑惑道“你不生气,那你为什么还让我非得坚持五千,害得我在父亲那里挨了半天的训,弄到现在才回来。”
凤姐笑而不语,平儿倒是知道,解释道“二爷整日出门,没见过人家讨价还价的吗?二爷要是一口说一万两,就咱家老爷那个性子,还不得给二爷要一万五千两。”
贾琏听了,觉得有理,点着凤姐和平儿道,“你们主仆俩,可是越来越机灵了,不,是越来越坏了,连老爷都敢打趣了。”
平儿听他语气,知道他不是生气,只笑了一声,下去让人备饭。
贾琏瞧平儿不接自己的话,就对凤姐指着门口道“二奶奶,瞧瞧你带的这好丫头,都敢不理主子了,你可得好好收拾收拾才成。”
凤姐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只是我一个人惯的?二爷要是不喜欢,她哪敢在你面前蹬鼻子上脸的,二爷别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惹我的气。”
贾琏见凤姐吃醋心里高兴,见她给自己甩脸色也觉不生气,只道“对对对,二奶奶说的对,都是我惯的,不过也全赖二奶奶宽厚,能容得下她,她才今日的好,不知道迎春以后有没有这样的好福气了。”
“迎春,”凤姐疑惑,想了想道“怎么好好的提起她了,是不是我让你给迎春找的婆家找到了。”
贾琏摇头,无奈道“不用找了,大太太那已经有主意了。”
贾琏见凤姐疑惑,就道“我今日在老爷那里商议银钱的事,大太太一直说自己没私房钱,惹得老爷不满,她害怕老爷骂她,就给老爷出主意说,二妹妹年纪到了,该议亲了,还说前日里就有人来递帖子,愿意拿两千两当彩礼,还不算上其他的一些零碎东西。”
“老爷同意了?”凤姐赶忙问道,“你没有劝劝,我不是常和你说迎春那性子只能嫁个普通人家,你不是也同意了吗?”
贾琏见她着急,笑了,道“你着什么急,要是定了,我还和你提她干什么,我知道你和迎春关系不错,想张罗着给她找个好人家,我就给老爷说有人拿两千两,就有人拿三千两,让老爷再等几天看看,再定也不迟。”
这时平儿已经回来,听到这话,一边张罗着饭菜一边道“二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听着不像嫁妹子,倒像卖妹子是的。”
贾琏听了这话摇头道“要卖迎春的是我吗?我也是没办法,我说其他的都没用,不得不这样说罢了。”
凤姐叹气道“也只能这样拖上一天两天了,你要赶紧帮迎春赶紧找个好人家,拿不拿的起银钱的不要紧,到时候咱给他准备,赶紧把迎春定下来要紧。”
平儿也道“就是,就是,迎春可是二爷的妹子,二爷要多上些心才是呢。”
贾琏听她俩一唱一和的,心里一乐,道“你们这俩嫂子可比我这个亲哥哥还上心呢,也不知这迎春何时修来的这么好的福气。”
平儿听了,道“二小姐,本身就是个老实人,有福气是应该的,像她这样的好女儿家就应该配一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才是,可不能让这城里的纨绔子弟祸害了。”
“哎,你说这读书人,我还真想到一个,”贾琏放下筷子突然道“你们知不知道家塾里吴夫子的儿子吴永,元宵节二叔请他们一家过来了,我看着他好像就挺符合斯斯文文这个词的。”
凤姐一听是吴夫子的孩子,觉得靠谱,就道“这吴夫子的为人是靠得住的,想来他教出来的孩子也定是个好的,你明日里去问问,要是合适就商量商量,想办法赶紧定下来才是。”
贾琏点头,拿筷子吃饭,还没吃两口,又突然想到“我刚回来时还看见宝玉了,他说他知道家里需要钱,就把他和三妹妹,环儿的积蓄都给送了回来,我看着整整抬了一大箱子,也不知是什么?你要不要也提醒迎春和琮儿一下,让他们也去趟父亲那里。。”
凤姐点头,平儿奇道“没想到,宝玉现在如此懂事了。”
凤姐也觉得宝玉今时不同往日了。
说来也是迎春命好,这个吴夫子他们一家这几年刚搬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正愁吴永的亲事。普通人家不乐意,富贵人家惹不起,就想说个知书达理的人家,一听贾琏想要给自己的妹妹说门清贵人家。吴夫子的夫人想起在贾府见过迎春的文静样子,当即提出自己家的儿子最是合适,于是两家一拍即合,吴夫子亲自上门提亲,也不要贾琏的资助,自己硬是想办法凑了两千两的彩礼,递到了贾府。
“父亲,我觉得这吴夫子一家真是不错,虽说彩礼不是最多的,但是也有两千两呢,再说最重要的是咱知根知底,琮儿又在他手下任教,妹妹嫁过去怎么说都是好的。”贾琏在贾赫旁边不停地劝说。
贾赫看着贾琏,又想起昨日迎春带贾琮带着所有体己和贵重东西,来帮自己凑银钱的样子,那颗慈父心终于动了一动,点了头。
贾琏见他点头,当即松了一大口气,心想:父亲总算还算的上是一个父亲,没有为了孙家那五千两银票把迎春卖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