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姐姐,林姐姐,快来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了。”这日宝钗,黛玉闲来无事正在房里下棋玩乐,就见史湘云风风火火的跑进房里,坐在榻上,拿着两支上好的石榴花递给宝钗说道。
宝钗一看这石榴花火红火红的,很是喜庆,就问道“真是漂亮,在哪里摘的,我也让莺儿她们摘几支放在房里,才好看呢。”
“在去三妹妹院里的路上,两支柳树的后面藏着,藏的可严实了,莺儿不一定能找到,让翠缕带着去找吧。”史湘云答道。
宝钗听了好笑,点着她额头说道“藏这么严实,都被你找到了,可见你是个皮的,到处跑。”说完就叫来莺儿,吩咐道“你跟着翠缕姑娘去摘几支上好的石榴花来,帮你林姑娘也摘几支放房里。”
谁知黛玉听了,连忙拦着“我不要,人家好好的在那里开着,咱们看看还不行,非得把人家折断了插瓶里干什么,你们喜欢就摘你们的,别带上我,我可不要。”
“哟,林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不知道花开需折直须折吗,花开了就是给人摘的,不摘怎么天天看,”湘云听了立马反驳道。
黛玉听了,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不愿与她掰扯,还是宝钗从中周旋,“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林妹妹喜欢看树上的,就让她去探春那里看,我们喜欢天天看,就折了放房里看,何必因这个在这里费口舌。”
史湘云这才作罢,抱着着宝钗胳膊撒娇道“宝姐姐在家干什么呢?也带上我,我一个人在潇湘馆怪没意思的。”
那个天真的样子看的黛玉黛玉低下头,撇了撇嘴,又是一个白眼。
只听宝钗笑道,“闲来无事正和你林姐姐下棋来着,你怎么没找宝兄弟去玩,他这几天不是不用去家塾吗?”
史湘云听了这话不满的撇了撇嘴道“他出去了,说是神武将军之子请他去赴家宴,非去不可。”说完,又拉着宝钗撒娇“宝姐姐,下棋干什么,天这么好,不冷不热的,我们去花园里荡秋千吧。”
宝钗让她摇的快要散架了,好笑道“不了不了,我和你林姐姐昨日去凤姐姐那参加喜宴累着了,今日乏得很,要不你去三妹妹那玩吧。”
史湘云听了,大叹一口气,往后一躺,在榻上翻了个身道“她看贾环读书呢,二姐姐看惜春教贾琮画画呢,都没空陪我玩,我真是太无聊了,也不知道宝玉在干什么?”
你要问问宝玉在干什么?他自然是和薛蟠,冯紫英,蒋玉菡把酒聊天了。
话说薛蟠自前些年去了扬州,回来两年又忙着帮林如海搬家,开书斋,接养子,之前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断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一个冯紫英是个能说会道,被薛蟠推了好多次也不在意。
昨日他又来邀,说只请了他和宝玉两个至交好友,薛蟠也不好再推辞,就答应了。今日到这一看,见不止有宝玉,还有两个脸生的,当下就心有不喜,可却也不能甩手就走,只得僵着脸在宝玉身边坐下来。
要说这两人是谁,只听冯紫英介绍道“文起兄莫要生气,这位柳湘莲,这位蒋玉菡,都是和文起兄一样的潇洒旷达之人,不是冯某的酒肉朋友。知道文起兄如今洁身自好,冯某岂敢带那些人唐突。”一番话说得薛蟠也不好意思了,只得起身和冯紫英,柳湘莲,蒋玉菡客套一番。
宝玉如今很少有机会看到薛蟠,刚刚见薛蟠一脸严肃,不由想到了贾政,不敢随意说话,这时看见他笑了,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想,我这表哥真真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席中薛蟠提起在扬州随林如海一起查案的趣事,听得其他三人连连惊叹,尤其是柳湘莲,不停夸赞薛蟠乃是英勇好男儿,有侠士义气,不像一些纨绔子弟,只知纵色声马,拉着蒋玉菡就要与薛蟠结拜。四人一时推杯换盏,不亦乐乎。
待酒歇之时,薛蟠见宝玉和席上的蒋玉菡不见了踪影,就问冯紫英道,“我那表兄弟去了哪里?”
冯紫英也不知道,只见柳湘莲犹豫道“刚刚和琪官出去方便了,大概一会就回来了。”
薛蟠听了没觉得什么?倒是冯紫英看出了柳湘莲的一些不对劲,就问道“柳兄,我和文起兄可是把你当兄弟来看待,有事咱得坦诚相待啊?”
柳湘莲本就是疏朗男儿,今又与薛蟠交谈甚欢,引为知己,再三思虑还是坦诚道“今个是我的不是,我与琪官今个来时,其实本有一番打算。”
“什么打算?”薛蟠正言道,薛蟠自冯紫英问话时就心存疑虑,这时听柳湘莲承认,立马就觉不好。
柳湘莲见薛蟠板起脸来,带着一种威严,也不敢再多加隐瞒,“是我的不是,前几日,琪官与我诉苦,说他在忠顺王爷府中唱戏,忠顺王爷颇为喜爱,惹得王爷府中的后院宅人看戏时总是白眼相待,恶语交加,烦不胜烦,可他不愿告诉王爷。觉得那样就像争风吃醋一般,没了男儿气概。就想出府唱戏,但是又怕得罪王爷,惹火上身,所以就……”
冯紫英听到此处,哪能还不明白,就接到“所以你就让他今日来求宝玉,让宝玉帮他出王府。”
薛蟠听了,顿时火冒三丈,这不是摆明了让宝玉得罪王府吗?这种惹祸上身的脏水,蒋玉菡竟然也往宝玉身上泼,真是胆大妄为,顿时压着火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柳湘莲见他真的生气,怕他对琪官动手,忙站起来鞠了一大躬,道“薛兄,今日都是我的不是,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实在是我和琪官都没想到薛兄是如此正直大义之人,还请薛兄海涵。”
薛蟠听完也不理他,只径直出了门,问了方便之处,寻宝玉去了。
见薛蟠走了,冯紫英道“你啊,真是给我惹了个麻烦。”
柳湘莲自知理亏,只鞠躬不说话。冯紫英见他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今日他够坦诚,没有真正成事,不过还是疑惑道“我听这琪官不只是受忠顺王爷喜爱,就连北静王都另眼看待,你们怎么不想着求一求北静王呢?反而求一个还未考学的公子哥。”
柳湘莲听了苦笑道“王爷哪能看到这普通人的心酸苦楚啊。”
冯紫英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不只他明白了,那边薛蟠也想明白了,只有宝玉这个对普通人心酸苦
楚感同身受的人还不明白,正与蒋玉菡互换信物,准备帮上一帮。
薛蟠看到他俩时,正是一个眼中含泪,一个拱手作揖,眼看宝玉就要张口同意了此事。
“宝玉,你怎么还在此处,我都找了你好久了,人家主人家都还在席上呢?你怎么能出来这么久。”说完薛蟠拉着宝玉就走。
谁知宝玉是个通了世俗的情感,没通了世俗的观念的人。当即拉着薛蟠道“薛表哥,琪官真是十分可怜,进退为难,我们不如帮帮他。”
于是如此这般,又把琪官的心酸苦楚给薛蟠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惊的旁边的琪官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宝玉原来是个这么藏不住事的。
其实也不怪宝玉,只能怪蒋玉菡他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宝玉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宝玉就觉得他身边的人都是可靠的。
薛蟠听了这话,笑道“宝兄弟,你这就错了,王爷府里的事也是我们能来嚼舌根的?你忘了姨夫怎么教你的,你不怕说了这话让姨夫扒了你的皮。”
说的宝玉打了一个寒颤,他还是怕他父亲,虽然她父亲已经很久没有打他了。于是他就悄悄瞧了蒋玉菡一眼,想让他另想办法,可看到蒋玉菡失望的样子又说不出口,只得再看向薛蟠。
薛蟠看到蒋玉菡的样子也心有不忍。这时突然想到林姑父辞官的事,就提点到“人总有生病的时候,宝兄弟,我看琪官兄弟面色不好,我们还是送他早早回去吧,要是回来再大病一场,精神萎靡,唱不了戏,王爷该不高兴了。”
见宝玉不解,又道“没事的,宝兄弟,今日听不了琪官兄弟唱戏,等来日,琪官兄弟病好了,我们去他家里听,到时候唱的更好。”
这话一说出口,就见宝玉,蒋玉菡都亮了眼睛,薛蟠心想,林姑父说得真对,和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即可,出了事和谁都没关系。
见蒋玉菡又给自己鞠了一躬,薛蟠也回了个礼,道“今日是我们喝酒太过尽兴,竟没发现琪官兄弟身体有恙,真是我们的不是,还望这两日回去不要病了,不然王爷怕是要怪罪我们了。”说
完,意味深长得看了蒋玉菡一眼,就带宝玉走了。
留下蒋玉菡一人在那,心想这薛大公子真不简单,看似拒绝了自己,其实给自己出了主意,看似帮了自己,其实连手都没身,最后连一起喝酒的事都想让我自己把他们撇了去,可自己偏偏还得照做,谁让自己承了他的情。于是,越发想与薛蟠结交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