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金木良缘 第16章 封官，如此简单

“薛家纵容船队出事，这事并经不起查，你可知朕为何不查？”水程看着殿下跪着的薛蟠，确有勇将之风，却总显得有些尖酸之态。薛蟠抬头，垂眼不得直视龙颜，口中却掷地有声：“回皇上，皇上不查，只因薛家并没有做。”

“薛家做了，必不会逃脱皇上法眼。”薛蟠诚恳道。

“你们薛家欺上瞒下之事还少吗？”水程冷哼道：“真当朕是那昏聩之君？”

“皇上息怒，臣不敢，臣之家族世受皇恩，更不敢有欺瞒之举。”薛蟠跪伏，急声道：“皇上明鉴，薛家为皇上效忠多年，即便有些许调度，也是为了皇上能安平无忧，并无二心。”

水程无声冷笑，谁说这薛蟠蠢笨，倒像是个城府深沉之人。“如此，你家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了？”

“臣不敢。”薛蟠低着头松了一口气，果然按妹妹说的来，就可以过关了。薛家想再上一节，之前的事一定要切割干净。

“既不敢，也不能。”水程点了薛蟠一句，便让他跪安了。

薛蟠离宫，身边经过一队传旨的内侍，而这旨意便是给贾府的。

贾府，老夫人得了自家孙女封妃的圣旨，担忧多时的心终于放下，一时激动，倒仰过去，贾府上下又是一阵忙乱。

贾敏住的香兰院里，黛玉扶着母亲回屋，神色有些迷茫。贾敏看见，拉着女儿坐在身边道：“玉儿可是在担心你宝姐姐？”

“半月前姐姐曾来信，说北静王允诺她做官，如今圣上立元春姐姐为贤德妃，倒是与姐姐所说相符了。”黛玉给贾敏整理了一下靠垫，让贾敏稍稍靠的高一些，呼吸更顺畅。“薛大哥刚入宫，贾府便得了旨意，可见圣上对薛家还是要施恩以监管。”

“圣上无意让其他家族攀附薛家，只看姐姐与姨妈是不是明悟了。”黛玉看了看母亲，“母亲，可是觉得不妥？”

贾敏摇摇头，“玉儿不必担心你外祖母，她最是明白的人了。”她家女儿又何尝不是最通透的人儿，如今不看诗书，专心给她宝姐姐钻营起来了。“如今家里有了一位贤德妃，史家的事恐怕不能挽救。”

“贤德妃刚立，必不可有牵连在内。只怕史家的事不出三月就会有个结果。”贾敏微叹，“若处事的是寻常府衙，人很快就会放，但处事的是北静王，便不能徇私。”

黛玉略低着头，“宝姐姐曾说，有些事，就算他们不做，也有下面的人帮他们做，而这些事，最终都要算到他们身上。”

“史家或许也是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娘亲觉得可是？”

贾敏愕然，又听黛玉道：“父亲来信说，不可因史家之事要求薛家哥哥，北静王不放人，许是要将这人当做诱饵，若非外祖母与母亲商议，此话也不得告诉娘亲。”

“原来，我在你们父女心中便是如此拎不清之人吗？”贾敏怅然失笑，她终究是让这父女俩担心啊。

十天后，宝钗扶着薛夫人下船。岸上薛蟠早已备好马车等着接人。

“哥哥今日不当值？”宝钗随薛夫人上车前悄声问了一句，薛蟠笑道：“今日圣上特许，准我同你们一起进宫见驾。”

特许，宝钗点点头，上了车后看看有些紧张的薛夫人，微笑道：“娘亲不必担心，过会儿先去府上换了衣物，禀明觐见还要有些时辰呢。”

“我倒要你来安慰了。”薛夫人笑笑，她执掌薛家多年，自然不畏，但此次进京又与上次大不相同，心绪纷杂之下才显得慌乱些。

“是，女儿多虑了。”

虽然圣上给薛蟠赐了府邸，但尚未完工，所以三人暂时住在薛家在京城的别院中，宝钗简单梳洗了一下，换好衣服，让莺儿给自己画了个柔和的妆容，淡化了明艳的五官，她不需要以色待人，只需要精明沉稳就够了。

“外面有天使给夫人送来了诰命的朝服，我去看了一眼，端是漂亮威严。”莺儿给宝钗挽着头发，一边巴巴的说着。

“圣上将薛家捧得高了，是为了让别人把咱们拉下去。”宝钗淡淡道，“如今府上的下人多是新采买的，你和同贵两个多提点着，别让人多嘴。”

“是。”莺儿略一吐舌，然后道：“姑娘总是这般谨慎。”

“小心驶得万年船。”宝钗看看头上的白玉发饰，对莺儿的选择十分满意。

皇宫内院总比大家以为的要冷清一些，宝钗随着引路的内侍行走，时至初冬，路上青石隐约透出些冰冷之气，周围偶尔经过的宫女带动裙摆发出摩.擦的声音，这是宝钗听到的唯一声音。

直至踏入大殿，因着有地龙和碳炉的加入，宝钗才觉得身上寒冷的气息渐渐散去。“请薛大人稍等。”

引路的内侍躬身退去，殿门关上，薛夫人和薛蟠在前，宝钗在后扶着薛夫人。三人并无言语，直等到上面传来唱驾的声音。

“起吧。”水程穿着常服，看下面的三人，还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家人，如此对比之下，方显出薛蟠老实，“来人，给薛夫人赐坐。”

“谢皇上。”薛夫人行礼后微微欠身坐在矮凳上，又听龙椅上的人道：“朕听闻薛夫人乃薛家话事人，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谢皇上夸赞，臣妇不过是为了不坠先夫的名声，托皇上洪福，不负皇家所托。”薛夫人微颔首，她未嫁时也是王家小姐，气度自然不错。

“薛家一门忠烈，朕深感欣慰。”水程眼睛看向那薛宝钗，“薛夫人不仅操持掌家，这一双儿女也是出类拔萃，确实好福气啊。”

“让皇上见笑了，臣妇一双儿女，本应继承家业的心有宏志，一朝得以报效也算心想事成，而臣妇先夫早亡，独留一门孤寡，到叫臣妇女儿与臣妇一起操劳，虽是得力精明，却也少了女儿家的安稳。”薛夫人笑对帝王，并未贬低自家儿女，她本就以儿女为豪，更得儿女添福，如何会自谦。

水程暗叹，这夫人端是好心思，她倒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知道水溶应承之事，薛家狂傲果非传言，只是这狂而不妄，属实难得。

“既然薛夫人觉得愧对此女，那朕便替你来补偿如何？”水程笑道，对着宝钗“朕已听闻之前薛夫人不在，薛家一应事项皆有此女筹备操持，假以时日其成就未必在其父之下啊。”

“国有此才，合当以贺。”水溶伸手，身边的内侍呈上来一卷圣旨，“薛宝钗，且上前来。”

宝钗上前跪拜，垂首不看君王，“民女薛宝钗，见过皇上万岁。”

水程看清宝钗容貌，暗暗点头，此女生来一副华贵之相，只可惜是商家女。内侍看水程点头，上前跨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薛氏宝钗，天资聪颖，胆魄非凡，得掌皇商之族，亦有护国资之功，虽为女子之身，不失巾帼之风。朕当秉承古士之风，降格委任，特此任薛氏宝钗，四品执任理事，兼管开洋商贸，望克己奉公，不失忠义之责。……钦此！”

四品，又是一个四品，宝钗叩首接旨，心中暗暗腹诽皇家莫不是四品遍地走，但却也不得不承认，除却外放官员，只四品及其上才有话事权，皇上对薛家并非信任，而是试探。

自义忠亲王之后，这位新圣上可没少做这种事，宝钗领旨后退在后面，又听着水程与薛夫人闲聊几句便让他们跪安。薛蟠直到出了宫门外才反应过来，“妹妹，皇上叫你过去，就是为了赐官啊。”

宝钗无奈的瞥了一眼哥哥，“方才可是吓傻了？”

薛蟠摇摇头，“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有所准备，我并不担心，只是没想到，皇上一出手就给了一个四品官，这下子咱们家比贾家那些人都要高一级了。”

“你这孩子，”薛夫人手帕按着胸口，“方才在殿上我尽在担心你们两个谁按不住性子，说错了什么。”

“娘，”宝钗无奈而笑，“皇上不问，又怎么有我们说话的机会，何况有娘在身边帮衬着，总归是无事的。”

“娘你不用担心，你看宝钗她第一次进宫，什么都没做就带着一个四品回来，多好。”薛蟠想想自己身上这个四品，突然有些辛酸的感觉。

宝钗闪开薛夫人面前，暗道救不了你了。薛夫人听闻儿子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拎住她武状元儿子的耳朵，“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妹妹做了多少事……”

马车里传来四品将军的求饶声，三品诰命的呵斥声，还有一个四品理事的轻劝声，知道了府门口才有所收敛。

转天，贾府过来递了帖子说贾母想见见宝钗和薛夫人，宝钗本想婉拒，毕竟论起来王家才是更亲近些，总不能不回母家，先去别人家，但薛夫人却答应下来，这样一来，宝钗不由得有些担心上次薛夫人入京是不是和王家有什么不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