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颍搞定林如海后,去往兰芷苑寻黛玉。走到院外便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陈颍进去后看到黛玉几人正在院子里顽闹,黛玉坐在花架秋千上,双手紧紧握住绳子,小脸上有兴奋也有紧张。雪雁咧着嘴再后面推着秋千,推一下就兴奋的叫一声。
“雪雁你别疯,慢一点推,姑娘你千万抓紧了。”
朱鹮在旁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急得直跺脚,白鹭捂着嘴笑她道:
“你倒是急的不行,雪雁不过是叫的大声,又没用多大力气,倒把你唬得心肝儿都快蹦出来了。”
陈颍看了下,白鹭倒也没瞎说,雪雁一边推一边兴奋地嗷嗷乱叫,实则手上还是很有分寸的,秋千荡起的幅度并不大。典型的“输出全靠吼”。
“你们倒是顽的挺开心的,雪雁你快别推了,瞧你累的满头都是汗,赶紧去洗洗,好好歇一会儿,仔细着了凉可不是好顽的。”
陈颍见雪雁喊得小脸通红,出了不少汗,将发丝儿都黏在额头上了,适时出来让她停下歇歇。
雪雁听了才意犹未尽地将秋千稳住,一个劲儿的喘着气儿。
因为秋千是斜对着院门的,白鹭朱鹮看着秋千上的黛玉,背对着院门没发现陈颍进来,雪雁忙着推秋千也没注意到陈颍,但黛玉却是在陈颍进门时就看见了。只是雪雁一直再喊,怪唬人的,她有些害怕,便咬着牙一直没敢张嘴说话。
秋千停了下来,黛玉高兴地向陈颍叫了声哥哥,就要跳下秋千来福礼,朱鹮连忙上前扶着黛玉下了秋千。
白鹭看着陈颍奇道:“陈大爷怎地来了?”
陈颍睁大眼睛反问道:“难不成我还来不得了不成。”
白鹭胆子也大,见陈颍揶揄她也不怵,嗔了陈颍一眼道:
“陈大爷少拿我取笑,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朱鹮扶了黛玉下来后,推了白鹭一下道:
“还搁这儿耍嘴皮子呢,陈大爷来了你也不知道去沏了茶来,如今倒越发儿地向雪雁看起了。”
雪雁去洗了脸回来,听到有人叫她名字,连忙应了一声小跑过来,一脸迷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把几人都给逗乐了。
陈颍道:“咱们还是进屋里在说话罢,虽然今天天气暖和,但还是该小心些。”于是一行人进了屋里,白鹭去沏茶,朱鹮扶着黛玉到里间整理仪容,毕竟刚刚顽闹了一阵,虽没有出汗,但发髻都松散了,衣服也皱了。
陈颍看着还微微喘气的雪雁问道:“雪雁,你好像比我还大一岁罢,怎地看起来比妹妹还小,性子也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雪雁脸上本就还有刚才顽闹的余韵潮红,被陈颍这么一问更是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低着头怯生生地不说话。
陈颍觉着雪雁这副样子倒是蛮好顽的,刚才顽秋千时大大咧咧疯的都快赶上陈沁那疯丫头了,这会儿又怯生生地内向害羞。倒真的跟个小孩子一样,顽的时候疯的不行,见了人就怕生,一副怯怯的模样。
见雪雁害羞,陈颍也不再逗她。没多久黛玉收拾好了从里间出来,白鹭也沏了茶来,两人坐在一处品茶聊天。
“哥哥马上就要去参加府试了,怎地这个时候来看我?”
陈颍神秘一笑道:“妹妹可还记得去岁在苏州时我说过的话?”
“哥哥说过那么多话,这般没头没脑地问,让玉儿如何答得上来,哥哥还是快些说罢。”
陈颍无奈道:“妹妹也真是的,你就胡乱猜上几句,让我保持一下神秘感然后再揭晓答案那多有意思。”
黛玉嗔道:“哥哥你真是无聊,玉儿才不没那么幼稚呢,哥哥再不说我可就不听了。”
“妹妹可还记得我带你去看那片竹林时,曾说过,今年夏天要让妹妹住进幽篁阁里,昼听风竹,夜枕红霞?”
黛玉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道:“自然是记得的,那片竹林好看极了,哥哥还给玉儿讲了住在竹林里的坏处,还有团团圆圆他们两个……哥哥这次来是要带玉儿去苏州吗?”
陈颍笑道:“没错,这次就是专程来送妹妹去苏州的,我都跟世叔说好了,世叔已经答应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
“哥哥对玉儿这么好,玉儿当然是很开心的。可是爹爹……玉儿要是去了苏州,爹爹一个人忘记喝药都没人提醒。”黛玉有犹豫为难。
陈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
“世叔要是知道妹妹这么有孝心,一定会很高兴的。
只是世叔向来公务繁忙没多少时间陪你,而且接下来世叔只会更忙,妹妹你留在扬州世叔还得分心照顾你,这才决定让你去苏州的。
世叔这边有人照顾呢,林管家肯定会按时提醒世叔喝药,提醒世叔休息的。”
黛玉道:“可是玉儿还是舍不得爹爹。”
陈颍温柔道:“那我们今天下午叫上世叔去踏青放纸鸢,妹妹好多陪陪世叔。而且妹妹去了苏州可以多给世叔写信,告诉世叔妹妹的生活,还能提醒世叔照顾好身体,不怕的。”
黛玉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自己留在扬州也难见到爹爹几次,还会让爹爹担心分神。
……
歇昼醒来之后,陈颍让梅笔备好车马,安排好护卫,然后邀了黛玉和林如海一同到山野郭外游玩。
至于去处陈颍选的是那智通寺。没错,就是贾雨村见到龙钟老僧煮粥的破旧寺庙。
马车行到一处停了下来,后面的路马车行不过去,须得下车步行。陈颍率先下车,又回头将林如海和带了面纱帷帽的黛玉搀下马车。
黛玉和林如海抬眼望去,只见眼前山环水旋,四周遍是茂林深竹,竹林间隐隐的看见有座庙宇。
陈颍走在前面领着众人行到庙宇前,只见那庙宇门巷倾颓,墙垣朽败。门前有一古旧匾额,题着“智通寺”三字,门旁又有一副旧破的对联,上面写着: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正是红楼原着开篇的那一副警世名对。
林如海觉着此联颇妙,细细品味后道:“这副对联话虽浅显,但蕴意极深呐,两句话的道理世人大都是知道的,可真正能不忘缩手,及时回头的有有几人,我自知是做不到毫无贪心的。”
陈颍笑道:“人有**并非什么过错,若是真的什么都不贪不念那就成石头了,只是其中的分寸太难掌握,才会有一个又一个‘眼前无路想回头’的人。
世叔,咱们进去看看罢。”
林如海捋了把胡须,然后点头同意。
推门入寺,里面倒是干净简洁,全无外面给人的那种破败之感。四下看了看,只有佛堂里一个龙钟老僧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颤巍巍地一下一下敲着木鱼,嘴巴一翕一张似是在诵经,全然没有发觉陈颍几人进来。
几人在一旁安静的等着,结果那老僧木鱼敲着敲着就不动了,要不是能看到他的胡须随着他的呼吸在动,众人都要以为他就这样圆寂了。
陈颍本想将那老僧扶去卧房歇息,结果发现唯一可能是卧房的房间门是锁着的。解下身上的披风给老僧披上,然后低声对着林如海道:
“世叔,这寺里好像就只有这一个老僧,咱们还是出去罢,别扰了老人家的清净。”
林如海颔首。
几人转身出了佛堂,正要出了寺门离去,寺门却被人推开。
陈颍看去,见是以为身着青衫的中年人带着两个小姑娘,后面还跟了几个丫鬟奴仆。两个小姑娘也带着面纱帷帽,一个白色衣裙的安静地站在青衫中年人身后,另一个蓝色衣裙的则活泼些,好奇地看着陈颍一行人,尤其是看向陈颍和黛玉时,还俏皮地冲两人眨眼睛。
梅笔走到陈颍身边附耳道:
“爷,我已经说了林大人带着女儿游玩至此,那青衫的非要进来,还自称是这‘智通寺’老僧人的俗家亲戚,我没拦住。”
陈颍摆了摆手示意无事,本来他也没让人拦着门不许进。倒是这老僧还有亲戚来看望他,原着里倒是不曾提到过。
那青衫中年人率先开口道:“在下苏州李守义,敢问可是林盐院林大人当面?”
陈颍和林如海听到中年人自称是李守义,心中颇觉惊奇,没想到会这般遇见。
林如海拱手一礼回道:“原来是钦差大人,下官林海见过钦差大人。”
李守义伸手虚扶林如海道:“如海兄无需多礼,此地不是官场,就不讲那一套了。”
“这两个是小女,缠人的紧,一路从苏州跟了过来,到时候还得她们自己回苏州去,不省心的很。”
李守义拍了拍蓝裙小姑娘的头露出一个“女儿奴”专属的无奈笑容,又看向陈颍和黛玉问道:
“这位姑娘想必就是林大人的千金罢,这位小公子不知是……?”
林如海介绍道:“这个正是小女,这位是颍川陈家养正公的外孙儿。”
陈颍行了一礼道:“小子陈颍见过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