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以成本价给吴天佑一批木材石料,陈颍是真心实意的,吴天佑的的确确曾经帮到过他,皇城门口的那次提醒对陈颍来说很有帮助。
不过只能等到第二批材料运送上京再给他了,第一批已经与李镬还有贾琏达成了合作,按成本价给吴天佑,贾琏必然会亏,若是按照合作议定的价格,那就等同他没帮吴天佑。
当然,在陈颍看来,吴天佑的事并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今日会客背后的意义,是顺治帝这个老孤寡,太过狭隘,既想让自己给他李家卖命,又吝啬多疑,压着功劳不赏也就罢了,竟然还向从他手里抢好处,简直是贪得无厌,这样的人,若是能坐稳江山,那才是老天无眼。
不过转天,又发生了一件让陈颍既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悲的事情。一大早李镬就急急忙忙来找他。
李镬来时陈颍正在后院锻炼,见到李镬他也有些震惊,尤其是看清楚李镬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外加一对儿黑眼圈之后。
这货怕不是一宿没睡罢,究竟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能让他这样,而且还一大早来找我。陈颍心下暗自思量,一边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迎上去。
“殿下,这么早来我府上,不知有何要事吩咐?”陈颍披上外衣,笑问道。
跟在李镬身后进来的竹砚,一脸难色地看向陈颍,告罪道:“爷,大皇子殿下说有急事寻爷,非要进来,小的不敢阻拦。”
以陈府的防卫,真要拦下李镬轻而易举,只是没必要罢了,陈颍摆摆手道:“无妨,你先带殿下去客厅,拿我最好的茶招待着。”
陈颍看向李镬,笑道:“殿下,还请您稍等片刻,容我先去清理一番。”
说完也不等李镬同意或是拒绝,陈颍转身去沐浴更衣,待客之道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陈颍要先想清楚李镬为何而来。
昨日吴天佑刚登门代替顺治帝施压敲打,结果李镬就一夜未眠,一大早就急忙跑来找自己,这两件事很可能有什么联系。
沐浴更衣之后,陈颍披着微漉的头发,来到客厅。
“颍这般披头散发,还望殿下勿要怪我失礼。”陈颍笑道。
等候期间,李镬是如坐针毡,一见陈颍来了,连忙起身道:
“不怪不怪,我还要向子扬你说声抱歉才是,我把合作之事告诉了父皇,谁知竟被吴将军知晓了,昨日吴将军来找你,肯定是跟你讨便宜罢,此事怪我。”
陈颍摆摆手笑道:“殿下请坐,此事并不妨什么,早晚他们都会知道的,吴将军曾帮过我,正好借这次机会还了人情。”
陡然间陈颍双眼微眯,暗蕴着一股煞气,沉声道:“至于其他人,我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和陈颍对视了一眼,李镬心头一凛,讪讪笑道:“陈兄弟是出了名的善恶分明,以直报怨,肯定没人不开眼与你寻麻烦的。”
“这可难说,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冷笑一句,陈颍话锋突转,面容也变得和善无害,关心道:
“看殿下神色憔悴,满脸倦容,莫非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李镬一愣,忙道:“正是如此,我苦思一夜都没想到对策,这才一早来打扰子阳,想与你商量。”
“殿下勿急,先说说是何事。”陈颍道。
“是关于互市,也不知父皇是怎么想的,唉。”李镬一脸急色,长叹一声。
“互市?难不成皇上又改变主意,要暂缓开通互市的策略?”
李镬道:“这倒不是,明岁依旧照常启程,只是昨日李家、乌家那几个蛮夫突然向父皇上表,要让他们的儿子再回边关打磨。”
“就是打围时找你麻烦的李剑吟和乌赤仁他们,那几个无耻老货那你做筏子,说什么‘犬子竟败给一个读书的小娃娃’,以此为由送李剑吟他们重去边关,还不就是为了咱们筹备的互市。”
陈颍听闻也是面色凝重,问道:“殿下的意思是,他们几家都参与了边境走私,如今互市挡了他们的财路,所以他们要横加阻挠?”
李镬道:“正是如此,父皇竟然同意了他们的请奏,难道父皇没看出他们的心思吗?”
陈颍暗忖,互市会影响那些武将们往关外走私货物,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只是那些武将因为种种影响,不好亲自下场,所以把小辈送到边境,让他们不断给李镬找麻烦。
如此倒是很有可能,只是顺治帝为何会准许?李镬又是从何知道其中利弊的?
“殿下,是谁告诉你李剑吟他们出关是为了阻碍互市的?”
李镬一愣,回忆道:“昨日父皇批阅那几份奏折时,我和二弟,还有忠顺王叔都在场,离了父皇那里之后,中顺王叔叫住了我,这些是他提点我的。”
“怎么了子阳,莫非忠顺王叔是骗我的?”
陈颍摇头道:“忠顺王爷应该没有骗你,李剑吟他们此时突然要去边关,很明显和互市有关。”
“对了,殿下,和女真族接邻的边防城关,镇守的将领全是李剑吟他们一系的,还是各有利益?”陈颍突然问道。
“这个应该是后者罢,毕竟将盐、铁、茶叶等走私出去,其中的利益足以令人疯狂,他们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平分。”
陈颍郑重道:“殿下,此事不可儿戏,你最好想办法查清楚,咱们预设的商道附近,都有那些势力,如果他们都是一系的,这互市只能暂时放弃了。”
李镬张大嘴巴,极为震惊,“那,那若是他们各自为营呢?”
陈颍露出一丝奸诈的笑容,低声道:“如果他们并不团结,互相忌惮,明岁春时,殿下可以拉上李剑吟他们一同出京,前往边关。另外还请殿下委屈一下,一路上多和他们亲近,最好是称兄道弟的那种。”
“子阳,你的意思时让其他武将以为李剑吟他们已经投靠我们了,让他们内讧?”
“正是如此。”
等李镬走后,陈颍嘴角止不住的讥讽冷笑,虎毒尚且不食子,顺治帝居然坐视李镬去边关送死。
其实也不难想明白,顺治帝召回刘培范明等人,接下来肯定是要对何昭一脉旧臣动手了,此时放出一个互市与李镬,正好把武将们的目光都引去边关,他才好专心对方何昭。
人心之狠毒,有时候真的比鬼神更加可怖。
可笑可悲之后,陈颍不由反思,若是自己将来坐上那个位置,会不会也变成顺治帝那样,连人都算不上的冰冷机器?
“爷,晴雯姑娘传话,说是林姑娘来找您了。”竹砚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玉儿!】
陈颍陡然惊醒,“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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