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名唤虎聚峰,顾名思义,就是山上老虎多得不得了,对于这一行老弱妇孺而言,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也许没有山贼,坏事是老虎也不是好惹得。
青年的这匹好马,连日奔走,早已累的再也不愿挪动蹄子,咬着橛子撒泼,估计是一林子就闻到了老虎味道,青年无可奈何,本来还指望它能驮受伤的老者,现在看起来,自己的行囊都得自己背。
马不肯走,青年只得弃了它,老者由另一个青年背着,山路崎岖,半人高的咋擦刺刺拉拉的还有些扎人,青年皱着眉头踢开杂草,眼前一花,后面突然被人拉了一把,他定眼一看,忙闪到一旁,刚才一直顾着脚下,没注意眼前的这些树枝,差点戳上眼睛。
“谢谢啊!”他下意识回头道了谢,谁知后面偏偏是那张笑得花枝招展的妖艳脸庞,脸色顿时一青。
他明明看着她走在他的前面,什么时候落到后面了?他心里嘀咕,紫衣女子却像有事要找他,道:“谢倒不必了,帮个忙如何?”
“帮忙?”青年更加怀疑,荒山野岭,什么能让他帮忙?难道是让他去做诱饵引出老虎,然后她出手把老虎打死?
“别胡思乱想,我刚才来过这里,没有老虎。”紫衣女子像看穿他的心思,蹭到他身边,正打算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谁知他立刻像触电般弹开,紧张兮兮的盯着她,似乎还有点脸红,“你干什么?男女有别,拉拉扯扯做什么?”
“男女有别?”紫衣女子意味深长的加重语气,看他的目光甚是古怪,他往自己脸上摸了摸,更加紧张,一颗心砰砰直跳,“什么忙,你说。”
“我刚才在采药时,发现前面埋伏着一伙儿山贼,带着这么一群人根本就是自投罗网,我去把他们引开,你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天没黑就不要停,我随后追上你们。”紫衣女子正打算拍他肩膀,手僵了僵,又笑眯眯的缩了回来,这回他没有躲,眉头皱成一团,半响无语。
紫衣女子笑着揶揄道:“不信?还是怕了?没我在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说着伸手去摸他腰上的剑,慌的他立刻变脸,连忙躲开,又是心慌又是紧张,“我、我有什么好怕的,就是你收了我的钱,我怕你跑了不行吗?”
“哦,你说这个啊!”紫衣女子摇着钱袋丢回青年手中,“那你拿着,等我回来再给我,我可是非常贪财,有钱连命都可以不要,你放心好了。”
“什么有钱连命都可以不要,没命怎么花钱?”青年嘟囔了一句,露出极不赞同的神态,拎着钱袋摇了摇头,说:“你这个女人真的很奇怪。”
“行了,去吧,一同去江州的话,路还长着呢。”紫衣女子笑着催促道,青年横竖一思量,即便他不信,他也拦不住她,心中默叹,不得不信。
眼看青年快步追上前面的人,紫衣女子从袖出摸出那盒胭脂,放在鼻尖嗅了嗅,嘴角扬起一抹醉人浅笑。
“真是个傻姑娘。”
半山腰冒出缕缕青烟,枝繁叶茂的老树下面,围坐着七八个手持刀斧的粗犷大汉,旁边堆放着四五个大酒坛子,中间生这一堆火,火上架着三只兔子,噼里啪啦的烧的滋滋冒气,烤兔子是个头发稀疏的汉子,身形短小,夹在一群人当中显得格格不入,他一边烤着兔子一边惴惴不安的望着其他人,一副很担忧的模样。
“大哥、二哥,听说这山上有老虎啊,咱们在这里烤兔子……”他哆哆嗦嗦的翻了一下烤了八分熟的兔子,目光似有若无的看向别处。
他话音刚落,背上突来一脚,他“哎哟”一声,身体向前一扑,三只烤兔子翻倒在地,火舌瞬间燎到了衣服上,他的手不小心按到了烧红的柴火,疼得他满地打滚惨叫不断,周围几个汉子见状哈哈大笑。
“老二,软柿子大大方方的让咱们玩他的女人,咱们要记得知恩图报啊!”说话的汉子一声不屑冷笑,其余人听着笑得更加张狂。
“大哥你才在说笑,那个老妓女吗?咱的好兄弟不是说那是他孝敬咱们的吗?他的女人?嗯?”刚刚踹脚的大胡子汉子活动了活动筋骨,大步上前,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他捂着烧红的左手,泪眼汪汪,吓得浑身哆嗦,瞬间止住声音,战战兢兢地回道:“不、不是,一个老妓女而已、大、大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那汉子憨笑,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眼底杀意锐减,顺手将他丢开,“真搞不懂寨主,这么一个没用东西,留着做什么?”
“瞧你说的,咱们刀里滚血里爬的才在寨子里混了一席之地,人家就耍了耍嘴皮子就让寨主留了条性命,能一样么?玩玩就好,别玩死了。”背靠着树的年轻大汉,嘴里叼着根草,一脸惬意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眯着眼睛。
“不过那老妓女倒是有几分姿色……”
“她不是说了么,她是武水镇寻乐坊的花魁,名叫什么思思?”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刚刚顺着青烟寻到此处的紫衣女子没由来一愣,脑中迅速闪出一个人影:飞思思?
她小心翼翼的藏在暗处,只听林中忽然传出一声虎啸,说话声戛然而止,她还想继续听下去,目光似有若无的移向外面,看到七八个壮硕汉子,以及蜷缩在树荫下的熟悉人影。
眸子瞬间一冷,喃喃道:“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