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幻梦之贾赦 第19章 第 19 章

翌日，贾赦心里存着事，早早便起床。先陪着贾瑚用完早膳，将他送去演武场，路上跟他约好，下午再去接他。又嘱咐时舞时绮照顾好贾瑚，贾赦才离开。

郑铖和何戟照旧等在演武场外，贾赦寻过去，招呼两人到了隐秘处，说道，“郑铖，你查一下东院，时间先查最近一年吧。”

两人瞬间警觉起来，郑铖问道，“大爷发觉东院有异？”

“大奶奶近日性情大变，我怀疑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贾赦脸色凝重，给出了一个方向，“你可以特别关注一下陈嬷嬷。”

那是大奶奶的奶娘，郑铖心中一凛，谨慎问道，“奶奶娘家那边需要跟着一起查吗？”陈嬷嬷一家是张家的家生子，要细查她，张家是绕不过去的。

“先不用，”贾赦摇头，想了想又道，“学士府先不用，可以查一下奶奶外放的长兄。”

他回京之前张家就被禁军包围着，张氏却一次都没跟他提过，还是他自己派人给张家送了消息，才得知张家只是被围着，各种供应也都充足。从张家的回信来看，他们以为之前没消息是荣国府向张氏封锁了张家的消息，还特意为此感谢荣国府。

按照这种情况，贾赦直觉，张氏在单方面抗拒学士府，跟张氏对他的抗拒很相似。所以贾赦觉得，张氏的异常跟学士府没多大关系，而且现在学士府正在风口浪尖上，不需要郑铖他们去蹚浑水，就算要查，他也有其他办法。

反而是张氏的亲兄长，现在正带着一家子外放，也没有牵连到太子的事情上，可以查一查，或许会有些线索。

“好，我会安排好。”

“尽量小心，发现牵扯太深或者有诡秘之处，就先给我传信。最近不太平，一切安全为上。”贾赦认真叮嘱，他其实真不是太愿意在这个时候出动手下人，谁知道建安帝父子挖了多少坑。奈何不查明张氏的情况，万一动手的人想害瑚哥儿。

不对！贾赦浑身一个激灵，他之前还觉得东院很安全，张氏不愿意，他就不让时舞和时绮进去。现在来看，他竟然让瑚哥儿离危险这么近！

还好瑚哥儿没出事，贾赦有些腿软，一手撑在墙壁上，然后整个手掌没了进去。

“嘶！”何戟倒吸一口凉气，指着贾赦的手，一时说不出话来。

郑铖好奇地看过去，“我X！”一个跳跃蹦到贾赦手边，抬起贾赦的手，摸了摸掌印，满脸的怀疑人生，“大爷！是建这面墙的时候有人滥竽充数了吗？”

何戟也走过来，在贾赦的掌印旁边用尽全力按下去，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子，连贾赦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二人用同款表情看向贾赦，极为不解，“大爷，小时候我们一起练武，您不是没多久就放弃了吗？这是什么情况？”

“我只是没跟你们一起练站桩，”贾赦轻哼，“我没放弃内力啊。难道你们没有练吗？”

“我们练了，可是内力能练到这种程度吗？不就是能让人精神好点、耐力足点吗？”郑铖继续问，何戟在一旁赞同地点头。

贾赦得意地说起内情，“那是你们资质不够好。我当时不练站桩，就是因为我能做到何戟现在的地步。”

“呵呵！”郑铖咧着嘴干笑，“看来我们这护卫做的，真要遇到危险了，是您来护卫我们啊。”

“倒不用这样妄自菲薄，你们的实力已经超过大多数人了，真正像我这样的天才是极少极少极少的。更何况，有你们当打手我在边上休息多好。所以放心吧，我不会抛弃你们的。”贾赦安慰地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并不觉得有被安慰到，二人看向贾赦，脸上这样写着。

“好了，我还要回去收账，你们做好我安排的事情啊。”贾赦不再多言，潇洒地转身走了，他还要赶紧想办法增强瑚哥儿的保卫。至于他的两个护卫，他知道他们很快就会自己调整回来的。

郑铖看着贾赦走远，磨了磨牙，“大爷真的就这么放心我们吗？”

“我要回去练功了，你办完事也赶紧的吧。”

“嗯？你都不觉得有问题吗？”

“我们是护卫，要做到的是能消灭敌人，不是要我们能把主人压着打。”

“你说的是哦。只要并不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需要被主人保护，我们就还是优秀的护卫。”

远远地将两个护卫的对话收进耳中，贾赦彻底放下心来，加快脚步回东院，贾政跟他约好巳时来还钱，他得早早回去等着。先把他打发了，才好细细思量瑚哥儿的事。

没让贾赦失望，他回了院子没一会，贾政便带着四个小厮来了东院。贾政手中抱着一个小盒子，四个小厮抬了两个箱子，一大一小。看表情，小箱子的重量竟然超过大箱子。

贾赦直接将人带到第二进的正房，四个小厮放下东西就被打发走，贾政直接将手中的盒子递过去，“大哥请看，盒子里是清单和银票，小箱子里是金银，大箱子里是你要的物件。只是有些布料之类的已经被用掉了，所以我也换成了银子。你核对一下。”

给出这些东西，贾政面上竟然没有一丝不舍，甚至整个人的状态都显得比往日更鲜活。

贾赦接过盒子，迟疑地打量贾政，当日在贾政书房他就觉得不对劲，昨晚情况更甚，今天他是完全确认贾政的性子真的变了。怎么他们家今年性子有变的人这么多？

心下嘀咕，贾赦也没多说，打开盒子取出清单核对。对完之后，贾赦将东西放在一边，对贾政道，“好了，都齐了，这件事情我们就算过去了。”

“在你这算过去了，但我还欠你一句道歉，”贾政面对贾赦，恭恭敬敬行了大礼，“大哥，对不起。”

“行了起来吧，”贾赦扶起贾政，终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怎么变化那么大？”

“大哥你还是问了。”贾政笑起来，回忆过去的自己，“大哥你只比我大不到两岁，但是在我六岁之前，我几乎以为我是独生子。在那个时候的我眼里，毫无征兆的，家中就冒出来了祖父母和一个大哥。”

“在那之后，请安的时候，我要跟着母亲一起走到正院。坐的位置，我要在你的下首。家中得了适合孩子用的东西，不再是任由我处置，而是祖父母先给你选了，才能轮到我。就连用膳的时候，如果有一道菜是我和你一样喜欢的，它都会更靠近你一点。”

“我不服气，哭过闹过，可是你是哥哥，是荣国府的嫡长孙，是爵位的继承人，就是应该这样，这样才是对的。我甚至连抱怨你都不能，因为这些全都跟你没关系。只有母亲跟我说，你生性贪玩不爱学习，不像我天资聪颖勤奋刻苦，以后我一定可以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将荣国府长久地传承下去。”

“后来收到覃大人送来的课业，那个时候，我想的是你并不爱学习，而我需要参加科举。如果我能入了覃大人的眼，早日考取功名，我就可以不跟你计较那些待遇了。因为我有了超过你的地方，也达到了母亲的期望。”

“谁知覃大人回的信是给你的，我现在还记得那封信上，一个关于我的字都没有。母亲虽然说是覃大人不识好歹，我好好学习，一定可以考上功名。但是我心里却觉得，是不是我真的很差很差，所以覃大人看了我的文章，却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说到这里，贾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浓浓的沮丧的样子，让贾赦忍不住开口，“你想多了，他只是从字迹上认出来不是我写的，就根本没看了。”

“大哥你别说话，我想说的都被你打断了。”贾政的情绪被一下打断，缓了好一会才继续道，“后来呢，我又知道我竟然在不知道的时候，偷走了你那么多东西。枉我读了那么多年孔孟之书、学了那么多君子之礼，竟然变成了一个小偷。但我又怕又不甘心，所以谁都没有说，也是谁都不敢说。”

“从那以后，我想好好学习，做一个君子，考取功名。可是我又知道自己学的不好，还是一个小偷。整个人似乎被分成了两半，一半伪装成君子，谦逊隐忍、温良恭谦，一切君子的行为我都要照着做。一半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嘲笑自己的虚伪和无能。”

“直到礼物的事被你戳破了，我却反而坦然了。我会把拿走的都还给你，我就不再是小偷了。我也可以坦然地面对我不够优秀的事实，主动去和同窗交流、去向夫子请教，最近我能感觉到我的学业每天都在进步。”

“甚至就连我比不上你这件事，我也释怀了，毕竟我比不上的不止有你，而我已经超越的也有无数人。所以我看明白了，不要去和别人比，要和自己比。超越以往的自己，越过自己定下的目标，这样才能有一个健康快乐的人生。”

“啪啪啪啪！”贾赦狠狠鼓掌，配合道，“弟弟，你说的真是太棒了！加油，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考状元入翰林进内阁的！”

“大哥你这样子真的让我很想打你！”

“你来啊！动手啊！反正你打不过我！嘻嘻！”

“我不跟你说了！”刚刚更改讷言人设的贾政今天也没有学会吵架，被气得落荒而逃，眼中却带着消失许久的明朗笑意。